“秦氏,找着二叔了嗎?”
尤氏從賈清的外書房出來,頂頭撞上秦氏。
“沒有,園子裡和那邊府裡都問過了,二爺今天沒進園子也沒到那邊去。”
尤氏道:“這便奇怪了,二叔去了哪裡?這府裡各處我也問遍了,也沒找着。”
秦氏悄聲道:“二叔會不會悄悄出府了?”
尤氏道:“不會吧,二叔不是說皇帝叫他待在府裡的嗎,這話可不能亂說。”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卻相同的選擇不再說什麼,攜手回了內宅。
院子裡,一個掃地的小廝擡起頭,忘着她們離去的防線,眼神陰鷙。
......
“皇帝哥哥,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我的公主府裡玩啊?”
南書房一般是正慶帝處理政務的地方,後宮裡也只有星月公主一個人敢有事沒事就往這裡跑,還纏着正慶帝撒嬌。
“這工部纔剛剛開始動工,估摸怎麼着也得明年這個時候才能完工吧。”
“不行!那也太久了!我不管,你讓他們快點修,三個月,我最多隻能再等三個月,要是三個月之後我還不能進去玩,哼,我就不要了,留着給皇帝哥哥你自己玩吧!”
看着正慶帝摸鬍子,戴權在一邊忍着不敢笑。整個後宮裡,也就只有這位主敢這麼給正慶帝說話吧。
正慶帝正色道:“星月不得胡鬧,這是父皇賜給你的府邸,豈能說不要就不要的!”
才說了這麼一點重話,見星月就滿臉委屈,正慶帝又心軟了,哄道:“這麼大的工程,就算朕再怎麼催促他們也不可能三個月就完成的,至少,至少也要半年吧,這已經是最快的了,你要是再不滿意皇帝哥哥也沒有辦法了。”
正慶帝想,他再讓工部加派人手,讓人合理運作,半年應該也能趕工出來。
正慶帝是個皇帝,哪裡知道下面人的艱難,只這一句話,就不知道要苦了多少人。特別是那些工匠,這個年他們怕是一天也別想過了......
或許他知道,但是,卻比不過他對星月的寵愛。
“那,好吧,半年就半年。不過,皇帝哥哥你可不可以先讓他們把七寶樓建好,旻寧已經幫我收集了好多小動物,我想先把它們養在裡面。”
更大的讓步都做了,這點小要求自然沒什麼。
“就依你,不過朕可先說了,放養動物可以,在沒有完工之前,你絕對不能親自去公主府。”
“知道啦......”
一個小太監走到戴權身邊,嘀咕了幾聲,戴權遲疑了下,還是向正慶帝道:“皇上,方纔趙全派人送信進來,說一等將軍賈清今早私自出府,不知所蹤......”
正慶帝立馬拉下臉,道:“真的?”
戴權自然不會打什麼包票,道:“是趙全說的。”
星月問道:“那個臭蛋怎麼了,怎麼叫做私自出府?”
正慶帝瞪了她一眼。身爲皇家公主,居然口出惡言。
戴權笑着解釋道:“公主有所不知,賈將軍因爲涉嫌受賄,私放俄國阿列維奇王子出境,被陛下責罰閉府思過。”
星月公主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道:“好啊好啊......”
“皇帝哥哥,以前你總捨不得罰他,現在他抗旨不尊,要是你還不重重罰他,那麼天下人都會說皇帝哥哥你沒有威嚴,你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戴權在旁邊爲賈清默哀。哎,誰叫你連這主都敢得罪,看這眼藥給你上的,耶穌都......哦,是老天爺都救不了你了啊。
正慶帝也很生氣,道:“叫趙全查清楚,要是真的,朕一定饒不了他......”
偏偏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闖進來道:“回稟陛下,賈賈賈......賈將軍......”
小太監跑了挺長的一段路,又因爲緊張,話都說不清楚。
戴權罵道:“狗奴才,還不快說清楚!”
“寧國府賈清將軍,帶人闖了理藩院的大門。”
呃……
戴權和星月公主都愣愣的。
正慶帝猛地一拍御案,怒聲道:“無法無天!戴權,備儀駕,朕倒要親自看看,他有多大的膽子!”
“皇帝哥哥,我也去我也去!!”
......
薛家院裡,寶釵去看她母親,還沒進門就聽見薛蟠得意的大笑聲。
寶釵進屋之後,見薛蟠坐在薛姨媽旁邊,滿臉笑容,而薛姨媽,臉色則不太好。
“媽,這是怎麼了?”寶釵問。
“妹妹你來的正是時候,我來告訴你。今兒胡斯來的生日,我和程日興他們一起在醉清風給他過生日,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麼?”
寶釵走到薛姨媽身邊,道:“你要說便快說吧。”
薛蟠得了個無趣也不在意,繼續笑道:“哈哈,在我們酒席快散了的時候,居然聽說那賈清,沒錯,就是你和媽經常誇讚的那個人,哈哈哈,他居然帶着人衝進了理藩院的大門,揚言要打死那羣窮京官。
哈哈,那理藩院離醉清風也不遠,站在三樓的窗口還能看見大門呢。
我就親眼看見那理藩院已經亂成了一團,然後我也沒多看,馬上回來告訴母親和你,對了,程日興還去通知了姨爹,估計這會兒他已經趕過去了吧。”
薛姨媽罵道:“好了,瞧你那模樣,他得了不是與你有什麼好處你就得意的那樣?”
寶釵心中一驚,道:“這是爲什麼?”他不相信薛蟠說的,但是薛姨媽的話已經佐證了他的話。
薛蟠毫不在意薛姨媽的話,道:“爲什麼,聽說是因爲理藩院的人冤枉了他害他在皇帝跟前落了不是,他心裡氣不過,就去找那些官兒的麻煩。
嘖嘖,你們以往百般誇他,說的我心裡起鬼火,不過說真的,這次我還真算是服了他。受了冤枉,就敢直接打上門去,雖然只是羣窮酸京官,到底是朝廷的衙門,這般快意恩仇,想做什麼做什麼,纔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該有的德行!嘿嘿嘿,我算是服了。”
薛姨媽瞪了他一眼,讓他住嘴。然後又對寶釵道:“你別聽他胡咧咧,他心裡能有幾個成算,能知道些什麼,不過半道聽人說起就當真了,他的話,幾時有過譜。”
薛蟠一聽這話,氣得直哆嗦起來。
“媽,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心裡有幾個成算?什麼叫我說的話都是不靠譜的?這可是我和程日興他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成?
媽你說話也要講點良心,到底我纔是你的親生兒子!我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你是看上了那小子,想招他爲婿,但是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爲了他這樣排擠我,真叫人慪火!”
“住口!!”
薛姨媽厲聲鎮住薛蟠。
先不說這個想法她只是隱晦的提點過寶釵,並未宣諸衆口,也不知道薛蟠從哪裡看出來的。
如今薛家門第已經遠遠比不上賈家,就算她真有這想法,也得人家願意,主動提出來!
如今薛蟠這一說,被人傳開,她成什麼人了?
不過現在她沒時間教訓薛蟠,而是擔心的看着寶釵。她知道她這個女兒的心氣其實不比任何人低,如今薛蟠這樣一鬧,怕她想岔了。
寶釵果然一時怔了,不過還未等薛姨媽勸解,她便恢復了面色,看着薛蟠冷冷一笑道:“哥哥還是先不要太得意,你每次傳人家的壞處,結果如何?哪次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有的人明明自知不如別人,卻偏偏每每去找人家的錯漏。行爲不與龍鷹爲伍,自甘蛇鼠一窩,到頭來還賴別人偏心。”
“你你你你......”
薛蟠氣了個仰倒。他明明知道寶釵是在罵他,偏偏他接不上話,也不知該如何反駁。而且寶釵是他的親妹妹,他人雖渾,對這個妹妹倒是真的敬重,所以也不敢破口大罵,一時之間更慪火了。
方纔回來的時候想象中睥睨母親和妹妹的場面竟一點也沒見到。
薛姨媽看寶釵沒事才放心,對薛蟠道:“你妹妹罵的是,你自己不上進還見不得別人的好,你回去吧,別在這裡惹我們生氣。”
“啊啊啊,你們氣死我了!”薛蟠發出一聲悲憤的吼叫,怒衝衝的回了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