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哲卻對於父親的笑容有些不解，回頭看了看賀連曜也皺起的眉頭，更是有些好奇，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在理會公司裡面的事情了，即便是上次遇見危機的時候也未曾過問，這一次竟然在這個時候便已經來了。
賀老爺子看着兩人狐疑的模樣，頓時笑了笑，“這一次，你們都不用理會這些了，我去解決。”賀老爺子語氣堅定，卻更多的是一種和藹。
賀連曜慌忙地上前一步，“爸……”話還沒有說完，便已經被和藹的聲音打斷了，“連曜，難道不相信爸爸的實力？”賀老爺子溫和卻不失威嚴地開口。
賀連哲聽到了賀老爺子的話，頓時也只能將已經到了口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裡。他們怎樣會不相信父親的能力，他們不過就是是害怕父親太累了而已。可既然父親已經執意要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情，他們自然也沒有什麼反對的立場。
“爸，那你多注意休息。”賀連哲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擔憂，口中的語氣亦是輕柔的，因爲他們都知道父親早早便將公司交給他們就是因爲身體的原因。
“我知道了，你們儘管去忙你們的事情吧。”賀老爺子欣慰地開口，滿臉的笑容竟然油路這一種自信。
賀連曜卻一直都沒有說話，他不是不想說話，可能是因爲他本來就是一個反骨的孩子，所以對於父親總是說不出那樣關心的話來。
賀老爺子到底還是明明白自己的兒子的，微微一笑，帶着瞭然地看着賀連曜。
兩個人沉默了良久之後，賀連曜反身將在座椅上的外套拿在手中，利落地離開，賀老爺子此時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在賀氏，賀連曜幾乎付出了所有的，難怪他這樣痛恨自己吧，賀老爺子揮了揮手，示意所有的人都出去。
之後才無奈地坐在了電腦的面前，目光卻絲毫沒有落點。
很久很久之後，他纔將有些渙散的目光收回來，這纔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動號碼，雖然每按動一個數字都很慢，但是最終電話還是被接聽。
“賀總，分析能力不錯啊，這麼快就已經想到是我了。”鄭少軍此時正拿着紅酒杯不停地搖晃，這是他進入上層社會學會的第一個上得了檯面的動作，學習這個動作的時候是那樣的費力，不過到現在卻早就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了。
賀老爺子聽着他粗狂的話，並沒有理會的打算，只是輕聲地開口，“鄭總，是我，賀經書。”
鄭少軍原本還在晃動的手，頓時便停在了原來的位置，嘴角都有些僵硬，那雙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了。
他迅速地調節着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聲音有些顫抖，“這麼多年來，你總算是想明白了？”他聽着自己顫抖的聲音，頓時仰頭將手中的紅酒一口喝光卻還是沒有辦法將心中的怒火熄滅。
以爲永遠都不會再有說話的機會的人，卻就這樣突然之間闖入了你的世界之中，讓鄭少軍整個人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接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鄭少軍不停地問自己，卻始終都得不到一個答案，所以乾脆也就不想了，“你給我電話到底是爲了什麼？”鄭少軍有些敏感地開口。
賀老爺子卻不說話，停頓了良久之後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一些關於鄭飛母親的事情，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聽。”
鄭少軍聽着賀老爺子的話，腦海之中便浮現出鄭飛母親的模樣，她走的時候，還是那樣的年輕。如今他卻已經老了，也不知道將來他們再一次相遇的時候，還能不能走在一起。
他有些憎恨地開口，“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掛斷了電話之後，賀老爺子有些疲倦地倒在了沙發上，他知道關於她的事情，他一定會聽的。
因爲他們是那樣的深愛着彼此，以至於別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
鄭少軍卻在掛斷了電話之後，便匆忙地從鄭氏集團走出來，那步伐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快，以至於公司的員工連一個打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車子飛馳在街道上，但是鄭少軍卻覺得車速竟然是如此的慢。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鄭少軍終於將車子停在了賀氏集團的大廈。
“你來了。”賀老爺子依舊還是躺在沙發上，並不睜開眼睛，語氣卻帶着一種肯定，似乎他已經子啊這裡等待了很久了。
鄭少軍卻並沒有客氣，呼吸還沒有調整好的時候便已經開口，“到底是關於與她的什麼事情？”鄭少軍不想在這裡待着，他總覺得這是一個讓他覺得呼吸不暢的地方。
賀老爺子卻不着急，從容的睜開眼睛，眼神卻充滿了溫和，緩慢地走到了酒櫃的前面，這才轉身看向了鄭少軍的方向，“想喝點什麼？”
鄭少軍看着他緩慢的模樣，沒有好氣地說，“82年的拉菲。”那緊繃的神經，讓他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到底他想要說些什麼事情，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和他鄭少軍提起，到底是什麼事情？鄭少軍有些狐疑地接過了賀老爺子遞給他的紅酒。
卻一直沒有動，他這只是不停地在晃動，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呢。
鄭少軍竟然沉沉地一笑，這些年來，她給他的回憶其實已經足夠多了，即便是不知道，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
賀老爺子卻敏感地察覺到了鄭少軍的感情變化，有些無奈下笑了笑，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情，或許就能夠化解賀氏和鄭氏的矛盾了。
可是，這樣便違背了當初的誓言，但，爲了賀氏集團，他最後竟然別無選擇。
“我們其實並沒有做出那種事情。”賀老爺子有些沉靜地開口，神色痛苦，卻看見了鄭少軍臉上的震驚。
“那個時候，是她求我，讓我安排的這一切。”賀老爺子並不理會鄭少軍臉上的驚訝，停頓了片刻便又重新開始。
這一次話音剛落，鄭少軍卻再也不是那呆愣的模樣，而是迅速地起身，走到了賀老爺子的面前，他怎麼能夠在這許多年之後，來侮辱她。鄭少軍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剛要擡起拳頭的時候，賀老爺子卻突然地開口，“我也希望這一切不是她求我的，但是當時她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什麼叫別無選擇，鄭少軍舉起的手就那樣定格在了半空之中，什麼叫做她別無選擇，到底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鄭少軍用受傷的雙眼看着賀老爺子有些單薄背影，竟然是那樣的無奈，那樣的落寞，彷彿讓鄭少軍生出一種錯覺，這個男人也是真心愛着那個女人的。
賀老爺子卻沒有看鄭少軍的表情，他知道他承受一個人的悲傷，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種考驗了，他承受不起，另外一個人的悲傷疊加在自己的身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鄭少軍雙眼盯着良久都沒有說話的賀老爺子忍不住開口，爲何她竟然最終別與選擇？
鄭少軍在心中畫出一個巨大的問話，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知道答案。
“她是爲了不讓你覺得傷心，爲了讓你覺得是她變了心，所以他求我，求我設計一切。卻可惜我千想萬像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墜樓身亡，所以她的一番算計終究成空。”賀老爺子聲音平靜卻瀰漫着悲傷。
鄭少軍卻在這個時候更加的迷茫，什麼叫做的爲了我，爲了他就應該永遠地守在他的身邊，怎麼能夠這樣輕易地就離開，而且爲何要求他設計這一切？
“你騙人，不會是這樣的。”鄭少軍有些頹然地落下手臂，眼神落寞，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賀老爺子也不忍心再逼這個男人，可是如果不將一切都說明白，賀氏的危機就永遠都不可能解除了。
他沉吟了片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還要利用一個死人，他這一生還真是是罪孽深重啊。賀老爺子端着紅酒，微微仰頭，抿了一口。
這些年，他已經學會了不醉，學會了如何清醒地痛苦。
“我沒有騙你，這些是資料，你自己看看吧。”賀老爺子看着已經跌坐在沙發上的鄭少軍，心中有些不忍，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來。
隨着話音的落下，那一疊文件也已經落在了沙發前面的茶几上。
鄭少軍有看着那有些陳舊的文件，頓時有寫牴觸，卻在看到他心愛的女人的名字的時候，顫抖着手將文件都拿了起來。
所有的紙張都已經泛黃，可是卻還是整整齊齊的樣子，看的出來這些東西被保存的很好，他擡眼看了看賀老爺子，神色痛苦。
“爲什麼？怎麼會這樣？”鄭少軍抱住了文件，緊緊地，緊緊地，口中的質問，突然沒有了底氣，她是想要讓他恨她的，卻沒有想到事情卻剛剛好成爲了相反方向的發展。
鄭少軍以爲是賀老爺子逼迫了她，卻原來不過就是想要製造一個假象，不過就是爲了讓他忘記了她。
人算卻終究不如天算，賀老爺子的設計，被媒體曲解，讓賀氏最終成爲了鄭少軍眼中的敵人。
鄭少軍頹然地倚在沙發上，難怪，難怪，她在臨死的時候還不忘記囑託自己不準報仇，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鄭少軍在再一次拿起手中的文件，慢慢地鋪展開來，那一行清晰的小字竟然讓他這些年的憎恨都成爲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