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寒毫無壓力，“你爸媽？我早就搞定了。”笑，他是誰？怎麼可能連這個都沒有想到？
唐寧夏記得自家爸媽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用疑問的眼神看着顧子寒，他卻神神秘秘地什麼也不說。
不過……唔，她可以回家問她媽媽。
晚上睡覺的時候，到了半夜，唐寧夏忽然小腿抽筋，難受得五官都扭曲了，痛苦地***了兩聲，顧子寒很快被驚醒，緊張地看着她：“怎麼了？”
“腿……難受。”唐寧夏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顧子寒忙忙爬起來，幫唐寧夏按摩着小腿。
這些日子的夜裡，唐寧夏經常這樣，顧子寒心疼得心臟跟被絞在了一起似的，“以前懷睿睿的時候，也是這樣？”那個時候，誰陪在她身旁度過這種難熬的夜晚？
一想，顧子寒的心臟就好像被揪得更緊了。
唐寧夏搖了搖頭：“懷睿睿的時候我沒這麼嬌氣啊。白天要打工，晚上回到家沾到牀就睡了，哪有空腳抽筋。”她邏輯錯亂地抱怨着，“都怪你不讓我去上班，這是在家閒出來的。”
“……”顧子寒沒有說話，目光比夜色還要深沉難懂，半晌後，他低頭親了親唐寧夏。
“呃……”唐寧夏不明所以地看着顧子寒。
顧子寒只是問：“還難受嗎？”
唐寧夏搖搖頭：“唔，你的按摩手法越來越好了，都可以去考執業資格證了。”
顧子寒揚了揚脣角，摟着唐寧夏躺下來：“睡吧。”
唐寧夏也沒有再多想，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只有顧子寒知道，這樣寂靜的深夜裡，唐寧夏無意間對他提起這七年來的種種，他的愧疚在泛濫。
七年前如果不是他那麼過分，那麼這七年來，唐寧夏不會過得那麼苦。
十八歲的她，獨身在異國，這就已經很無助了，還懷着孩子，需要自己打工養活自己。生睿睿的時候，她大出血，甚至沒有一個人陪在她的病房外爲她擔心。
可就算在那麼艱辛的環境下，她依然把睿睿照顧地那麼好。
相比之下，他真的很……混蛋。
顧子寒摟着唐寧夏，難以入眠，沒過幾個小時唐寧夏就又醒了過來，他的神色又變得緊張，撫着唐寧夏的臉頰：“腳又難受了？”
唐寧夏搖搖頭：“肚子餓……”
顧子寒掀開被子起牀，邊披上外套邊問：“想吃什麼？”
現在唐寧夏的口味跟脾氣一樣變化無常，三更半夜的她忽然想吃灌湯包。
顧子寒愣了愣，好像……家裡沒有這樣東西。
唐寧夏皺眉，“沒有嗎？”
“有！”顧子寒毫不猶豫地去換衣服，“你等會，我很快就回來。”
唐寧夏還來不及說什麼，顧子寒就已經拿着外套離開房間了。
不一會，唐寧夏聽到了跑車發動的聲音，轟鳴着離開了家。
呃，顧子寒要出去買？現在可是……凌晨三點啊，哪裡買得到灌湯包啊？
確實買不到，顧子寒跑遍了附近的幾個二十四小時便利超市都沒有問到灌湯包，這個時間點又沒法叫人送過來了，只好開車到市區去。
早春的s市春寒料峭，和隆冬沒有區別，顧子寒的跑車疾馳在馬路上，轟鳴聲響徹了整條沉浸在黑暗中的馬路。
又過了半個小時後，他終於在市區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買到了包裝的速凍灌湯包，營業員告訴他回去在微波爐裡蒸熟了就可以吃了。
匆匆趕回家，手忙腳亂地學會了使用微波爐，好不容易把灌湯包蒸熟了，端回房間的時候，唐寧夏卻已經又睡着了。
她整個人縮在被窩裡，只露出一個頭來，呼吸綿長，睡夢正酣。
手上的灌湯包還飄着香氣，顧子寒無奈地笑了笑，放到一旁的牀頭櫃上，脫下還披着晨間露水的外套，換上了睡衣躺到了牀上，由後抱着唐寧夏，他很困，很快就睡了過去。
已經是凌晨四點，沒多久天就亮了，晨光慢慢地鋪滿了整個房間。
唐寧夏很早就醒了，艱難地翻了個身，看見了顧子寒。
顧子寒？呃……昨天的灌湯包。
唐寧夏的視線稍微往上右上角移了一點，看見了被顧子寒放在牀頭櫃上的灌湯包。
她以爲顧子寒找不到的，所以起來喝了杯牛奶等顧子寒會來，等着等着就又睡着了，沒想到……他居然找到了。
笨蛋，爲什麼不叫醒她？
唐寧夏輕手輕腳地起牀換了衣服，把一盤灌湯包端到了樓下，想熱一熱吃了，結果進入廚房就看見了被顧子寒扔在一旁灌湯包的包裝，還有好幾包沒拆開的速凍灌湯包，因爲天氣冷的關係，並沒有融化，她拿起來放進了冰箱的冷凍櫃裡，又把端下來的灌湯包放進微波爐裡熱。
趁着這個空當，她去刷牙洗臉。
刷完牙出來，灌湯包已經熱好，她坐下來吃，畢竟是速凍的，味道其實遠不如新鮮的包子，可是她卻覺得分外美味。
餵飽了自己，她整理了一下被顧子寒弄得有些亂的廚房，開始給父子兩準備早餐。
顧子寒就在這個空當裡醒過來，習慣性地摸了摸旁邊，卻沒有摸到唐寧夏。
唐寧夏本來就比他嗜睡，特別是懷孕後，從來不會醒得比他早。
小小的異常都能讓顧子寒心中警鈴大作，他匆匆起牀下樓，看見唐寧夏在廚房裡，終於放下心來，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唐寧夏，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磨蹭着她的臉頰：“怎麼不等陳嫂過來弄？”
“我醒了找不到事情做啊。”唐寧夏摸了摸顧子寒的頭，“灌湯包我吃了，唔，味道很好。”
顧子寒銜住唐寧夏的雙脣，仔仔細細地吻了起來。
他很長時間沒碰唐寧夏了，雖然醫生說四個月之後就可以，但始終有風險，唐寧夏不想冒一點兒險，他只能苦苦地忍着。
唐寧夏任由着顧子寒吻了一會兒，推開他，“好了，去看看兒子醒了沒有。”再吻下去她擔心顧子寒把持不住。
顧子寒不情不願地鬆開唐寧夏，上樓去看兒子。
睿睿已經醒了，賴在被窩裡不願起來，顧子寒把他抱起來，給他穿上衣服，帶着一起去刷牙。
全程睿睿趴在顧子寒的肩上，顧子寒拍了拍他的臉頰：“醒醒，你最喜歡的那部動漫的第二部今天首映，我帶你去看。”
睿睿果然一下子來了精神，擡起頭來驚喜地看着顧子寒：“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顧子寒摸摸兒子的頭，把他放下來，“好了，快點刷牙，吃完早餐我們就出門。”
睿睿歡呼了一聲，“媽咪去嗎？”
“嗯，她和我們一起去。”
睿睿的歡呼聲更響亮，顧子寒笑了笑，把牙刷遞給兒子，跟他一起刷牙。
這樣的機會他也是珍惜的，如果不是長假，他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兒子。
吃完早餐後，顧子寒開車帶着兒子去兒童電影院。
s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級兒童電影院，設計得別出心裁，就是一個兒童的世界，睿睿的高興溢於言表。
唐寧夏和顧子寒對動漫是沒有興趣的，但是見兒子高興成這樣，笑意也漸漸爬上他們的眼角眉梢。
電影院的經理把票送出來，讓顧子寒先進去坐着等電影開場，顧子寒卻沒有要，抱着兒子和其他人一樣去排隊買票。
唐寧夏也沒說什麼，睿睿還小，她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人羣中特殊的那一個，男孩子本來就應該窮養，很多東西從小就需要培養和鍛鍊，所以沒必要在他這麼小的時候就給他太多的優待。
她希望睿睿長大以後，在能力方面和顧子寒一樣優秀。
睿睿年齡小，尚體會不到父母的用心良苦，只知道他現在很高興，親呢地摟住顧子寒的脖子：“爹地，你把我放到肩膀上！”
顧子寒對兒子有求必應，三下兩下讓睿睿騎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睿睿開心地歡暢大笑。
很小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夢想，可以騎在爹地的肩膀上，肆意地玩笑。
顧子寒的個子本來就很高，站在人羣中猶如鶴立雞羣，睿睿遺傳了他的好基因，從小就長手長腳，這麼一騎到顧子寒的肩膀上，父子兩想不惹人注目都難。
人羣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那對出色的父子身上，甚至有人來問唐寧夏可以不可以拍照，唐寧夏婉拒了，買了票，趕緊拉着顧子寒和睿睿進了電影院。
找到了座位後，唐寧夏讓睿睿從顧子寒身上下來，睿睿笑得十分開心，說了聲“爹地，接住我”，然後就從顧子寒的肩膀上翻了下來。
唐寧夏被嚇得夠戧，顧子寒那麼高，要是他接不住睿睿讓睿睿摔下來的話，後果……她連想象的勇氣都沒有。
事實證明唐寧夏太小看顧子寒了。
顧子寒精準無比地接住了從他肩膀上滑下來的兒子，兒子抱着他的脖子，一大一小笑個不停，羨煞旁人。
連着唐寧夏也被鄰座的人羨慕了，有高大帥氣的丈夫，還有一個粉雕玉琢一樣可愛的孩子。
唐寧夏笑而不語。現在她很幸福，她不否認。
電影很快就開場了，睿睿終於不鬧了安安靜靜地看，時不時和顧子寒討論着劇情，或者指着哪個人物的道具大叫：“爹地，我想要那個！壞人都怕那個！我要用來保護媽咪和妹妹！”
顧子寒摸摸兒子的頭：“好，有廠家生產了爹地就給你買。”
看到一半的時候唐寧夏坐着有點累了，活動了一下手腳，顧子寒把她摟過來：“難受？”
唐寧夏動了動：“腰痠。”
“電影還有四十分鐘。”顧子寒皺眉。
“沒事。”唐寧夏舒舒服服地靠在顧子寒身上，“陪睿睿看完了再走，好不容易陪他出來看一回電影，不要掃他的興。”
顧子寒親了親唐寧夏的眉心，摟着她坐好。
唐寧夏心滿意足地給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大半個人都親呢地靠在了顧子寒身上。她享受這樣的舒服，顧子寒也享受她這樣的親呢。
沒人注意到，顧子寒和唐寧夏的身後不遠處，一個穿着黑色長風衣的女人，正用一種極其陰毒的眼睛看着他們。
那種眼光，就像一條劇毒的蛇在看着自己要下口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