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陌生的街道,感受着熱帶海洋溫潤的海風,夜初語竟沒有了之前的慌張。
四下看了看,穿梭的人羣裡似乎也有不少亞洲人的面孔。
她的心更沉靜了幾分,唯一有些失落的是,她一個人在博物館那裡等了整整一個下午,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找她。
其實有那麼一丟丟的時間,她是很想哭的,心裡委屈的不行,原以爲三叔只要發現她不見了,就一定會第一時間趕來尋找她。
可惜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等到。
就連一向對她呵護有加的冷逸凡,竟然也不見了蹤影兒,九年前那種被遺棄,被拋棄的感覺再一次如同潮涌一般,齊刷刷的在心頭氾濫。
斂起悲傷的情緒,她重新擡起頭,讓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重新回到眼眶之中。
她已經不再是九年前那個孤立無援,無依無靠的小丫頭了,那時候她摔倒在馬路中間,渾身上下溼透,天空中轟鳴的雷音兒,讓她一邊哭泣,一邊用稚嫩的小手死死的捂着雙耳。
臉上是驚恐的表情,淚水混合着雨水,交錯在她那張讓人不忍拒絕的小臉上面。
就是在那樣狼狽的時刻,她發現在她面前站着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
擡起眼眸,朦朧間她第一次看到三叔那張俊逸非凡,又帶着無邊無際冰寒之氣的臉孔。
即便第一眼看到三叔時,她內心是緊張又帶着些許恐懼。
但不知道爲什麼她還是想要抓住他,就此再也不放開。
冷驀然低眸,將琥珀色的眸光落在趴在馬路上,像是一隻流浪的小貓咪一般的小丫頭。
或許是宿命的安排,或許是緣分使然,即便是那個時候,冷驀然真的不知道他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從馬路上撿回家的小丫頭竟然是夜成方的女兒。
他本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可是那天卻不知道爲什麼,坐在車上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地上好像蜷縮着什麼東西。
譚皇將車停下,他便主動走下車,甚至沒有打傘,當他走近以後發現竟是一個小女孩趴在地上捂着雙耳低聲的哭泣。
她一直低着頭,冷驀然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從她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溼的衣着,隱隱能感覺到這個小女孩家境不錯。
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夜初語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轉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自己的褲腿被小丫頭一把抱住,緊接着便是夜初語一邊哭着,一邊央求他不要走。
冷驀然隨即扭過頭,當他的眸色觸碰到夜初語那釋放着淡淡藍光的清澈眼眸時,他的心微微一動。
因爲這小丫頭實在是長得甜美可愛,尤其一雙酷似歐洲人一般立體感十足的眼眸,讓人過目不忘。
大抵從那一眼開始,就註定了此後兩個人的一生。
冷驀然只停頓了三秒鐘的時間,便回身從地上將夜初語打橫抱了起來。
隨後抱着她回到車裡,從此他便成了她的三叔,而她至始至終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那麼輕易的就將她帶回了家。
看着街邊小店亮起的霓虹燈,夜初語沉寂了多年的思緒像是電影回放一般不聽的在腦海裡浮現。
她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忽然之間像是回到了九年前的那個雨夜一般,她竟心無歸屬。
冷驀然根本就沒有耐性這樣等下去,他讓譚皇準備好車,便親自上陣決定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尋找。
這島本也不大,想找到一個人,還不至於像大海撈針那般困難。
但冷驀然擔心的是夜初語會遇到什麼危險,他這種性格的人在考慮問題時,從來都很縝密完善。
他也從不相信什麼偶然,因爲任何偶然都可以人爲的讓它成爲必然。
好端端的幾個人在一起,會把夜初語給弄丟,尤其是在冷逸凡也在場的情況下,這本身就透着詭異。
而夜馨宸早不受傷,晚不受傷,偏偏這個時候受傷,也讓人覺得這個巧合太過於刻意。
就在冷驀然走出酒店,剛要上車的時候,之前負責送夜初語他們幾個回酒店的那個司機滿頭大汗的從一旁跑了過來。
譚皇上前一把就將那個年輕司機給拉了過來,冷驀然一條腿已經邁到了車裡。
看到那個司機,他又將腿收了回來,沒有開口,凌厲的眸光先行。
年輕司機這時候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停的喘着粗氣,兩條腿像麪條一樣,若不是譚皇一直拉着他。
從被冷驀然用那種眼神盯着開始,他就有種要癱倒的感覺。
“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年輕司機,這時候已經思維混亂,面對冷驀然的問話,一時間組織不好語言回答。
譚皇便又重複了一遍,“你把和我們分開之後的情況,全部都說一遍,一字不漏的說一遍。”
年輕的司機儘管腦子發懵,還是一五一十的將冷逸凡發現那座博物館,而後他和夜初語一起下去參觀。
後來夜小姐也下車,忽然肚子痛,他便去買藥的事情也都說了一遍。
冷驀然聽到這裡,劍眉不覺地微微一動,“等等,你是說夜馨宸讓你去幫她買藥?”
“恩恩,我當時看夜小姐很痛苦的樣子,說要送她去醫院,她說老毛病,讓我去買點止痛藥就好。”
“我當時還擔心凡少和語兒小姐他們回來找不到我之前停車的地方,可是夜小姐說她會和他們說,之後我就去找藥店。”
聽到年輕司機的話,冷驀然越來越覺得他的懷疑似乎並沒有錯。
“後來我買藥回來,發現不僅凡少和語兒小姐不見了,夜小姐也不見了。”
“之後我就和附近的人打聽,旁邊賣土特產的一個大叔告訴我說,之前和我在一起的人受傷,已經被送去醫院。”
“我以爲是夜小姐肚子痛加劇了,就急匆匆的向醫院方向趕,沒成想半路居然車子拋錨,還被堵在路中央,冷總,我真的真的不是瀆職。”
冷驀然瞭解到整個事件的全部之後,他沒有迴應,只是朝着年輕司機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了。
之後他獨自開車出了酒店。
儘管對這裡的地形並不十分熟悉,可是冷驀然天生的方向感讓他根本不需要導航,就可以在各條街道上穿梭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