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保持住了沉默,眼皮微閉,不讓蘇三全看到自己的眼神。
能治百病的魚肉,除了千年魚李密想不到其它。但那可是三十年前,甚至離他的出生都還有十年。
所以就是說,那時剛剛結婚的父母就已經知道了老宅的秘密,並孵化出了小蓮麼?可小蓮爲什麼從來沒說過這些,又爲什麼會再回到繭裡去被第二次孵化?難道是因爲換了主人,就像電腦系統重裝一樣,所有程序都要重來一遍?
可李密也在老宅度過了童年啊,爲什麼那時候又從沒見過家仙?難道和年齡還有關係?
沉思只有一秒,李密明知故問道:“蘇老是認爲,我父母從三十年前就開始賣的東西,和迷先生拿出來的仙丹是一個東西麼?都是魚肉?”
“不不,這個我可不敢確定。”蘇三全當然搖頭:“因爲你的父母只出售過一次,只有三十年前那一次,賣出的魚也只有一條。
當然,我也不敢保證他們是真的再沒賣過,否則也不會有這三十年後突如其來的飛來橫禍。
三十年前的事弄得很大,也許你可以先聽聽這段故事。”
李密雖然已經把椅子的扶手捏地咔咔作響,卻還是沉住了氣聽蘇三全說故事。他知道蘇三全不會有那個惡趣味和自己開玩笑,而三十年前的故事也肯定和父母的車禍有關!
故事跌宕起伏,但並不長,蘇三全把三十年前往事又再說了一遍,甚至也沒避諱監控了李密的夫妻一年多的事。
李密一字一句認真地聽着,直到蘇三全開始說到半年前。
“你父母出了車禍後,令總督第一時間命人封鎖了現場,之後進入調查的全是總督府的直屬特務官,這才從中發現了一些異樣。”
蘇三全手裡還有些現場的照片,這時候其實拿照片出來更容易解釋一些,但他顧忌着李密的反應,還是用說的描述。
“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是最近的交警,他的筆錄上描述,車禍是因爲一輛重裝卡車突然失控越過隔離帶造成的。
卡車先撞爛了一輛小型POLO,接着才壓上你父母的轎車。從現場看,這就是一起非常普通的交通事故,重裝卡車超載超寬超長,而且車輛本身也超過了年檢期限,發生事故幾乎是必然的。
從所有表面上的證據看,這就是一起概率性的事故,你的父母只是運氣不好而已。”
說到這裡,蘇三全還是拿出了兩張照片,當然不是車禍現場的,而是一個陌生男人的屍體照片。
憑着一點模糊的記憶,李密還是認出了這個男人,屍體正是屬於那個肇事司機的。
“是那個司機,他有什麼問題?”李密如今的心理素質,看屍體什麼的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仔細看了一遍後卻沒看出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屍體身上的傷口太多了,胸口的碾壓傷應該是致命的,真正地前胸貼了後背,至於裡面的骨頭和內臟,想象一下就能想出是個什麼狀態。
其它的傷多數是因爲**過程中造成的割裂和貫穿,雖然多,但都在四肢上,連腦袋都比較完整,只有幾下磕碰而已。
“如果讓普通法醫來看,肯定什麼都看不出來。”蘇三全挑出一張屍體局部的照片單獨擺出來,指着司機脖子上的一道普通割傷:
“但我們把肇事者的屍體冷凍了三個月,等到了全國最好的鑑證專家的時間。於是我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司機的死亡沒有問題,他疲勞駕駛,沒有駕照,車輛又有故障,無論如何那天都會因爲車禍而死。
但偏偏在那個時間點,他的脖子上被人割了一刀。
就是這,這個傷口,看不出任何異樣對吧?但專家告訴我們,這個傷口直接切到了司機的控制左手的某根神經上,他的手當時肯定往左狠狠轉了半圈。”
正在行進中的重裝卡車突然轉了大半圈方向盤會有什麼結果,實際情況已經擺在了李密面前。
咔!實木椅子的把手終於沒能撐住,被李密捏出了裂縫。
“蘇老,既然你和令總督已經判斷出了這麼多,那麼最重要的東西應該也有眉目了吧。”他擡頭看向蘇三全,眼裡的殺氣完全無法掩飾。
蘇三全居然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被李密的殺氣刺痛了,這居然是個剛剛纔二十歲的小夥子的眼神麼?戰場上剛下來的軍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內心有些震驚,但蘇三全還不至於被這樣的眼神嚇到,他從文件夾裡又抽出張照片沉聲道:
“雖然還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我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就是兇手,又或是兇手的同夥!”
照片中赫然是李密熟悉的一張臉,‘人魚之淚’失竊案的賊,‘大男孩’。
‘大男孩’是刑警大隊李隊長給起的代號,顧名思義就是以他外貌爲特點取的,也和蘇三全描述的當年的那個殺手十分吻合。
只是過去了三十年,當年的殺手難道還可以青春永駐?蘇三全思維還是屬於正常人的,所以還是更傾向於這個‘大男孩’是當年殺手的同夥而非本人,甚至可能是徒弟或直系血脈之類。
總而言之‘大男孩’就是最佳嫌疑人沒錯了,蘇三全的話基本已經說完,等待着李密的反應。
李密看上去比之前要冷靜很多,沉思了一會後突然發出呵地一聲笑來,只是笑意有些冷:
“蘇老,你和令總督有什麼想法還是一起說了吧。不用再試探我了,哪怕想讓我做魚餌,也得先告訴我哪裡有魚吧?”
“魚餌?不至於不至於。”蘇三全表情未變,依然呵呵地笑着,不過笑着笑着表情也嚴肅起來:
“李密,如果只是想讓你做魚餌,我根本不需要告訴你這麼多對麼?我們想讓你做的是偵察兵。
告訴你這些,甚至把嫌疑人的身份都告訴你,我們卻並不想讓你腦子一熱直接衝到天京去報仇。
以那個殺手的能力,別說你,哪怕你身後的迷先生都不一樣能討得了好,我可不想讓你去送死,得不到結果的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根據我們推測,殺手雖然只有一個人,但他的背後肯定站着一個或者好幾個大型集團。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在海都市如入無人之境,他雖然只有一個人,跟在他身後的隱形力量卻是極爲龐大,我們稍不注意就會被他鑽進來。
我們的目的也很簡單,找到這個兇手,找到他背後的集團。只要你能給出線索,之後的事自然有我們去做。
當然,罪魁禍首肯定會交到你手上,這是我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