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極品純就自取其辱
“喬小姐,你應該是代表璽奧集團出席今天的項目發佈會吧?我聽說你們璽奧針對這次項目的主攻方向就是室內設計一環。相較來說,這個項目的設計要求,可比卡爾文的樓盤要求高了不只一星半點呢!”
林子怡故意操着一口美式英語,嬌言笑語,打趣兒似地調侃。卻是擺明了暗示語環連低水準的項目都不敢接,怎麼能設計出更高水準的項目?!
本來語環根本不想理睬這種挑釁,可林子怡憑着堂堂影后的派頭,立即招來了記者媒體的注意,他們還來不及退出圈子,就被圍住了。
騎虎難下!
林子怡話裡的輕蔑和藐視,稍有些英文底子的人都聽得出來,更何況在皇城根兒這樣的國際大都會裡,會說德語的也許有些稀奇,可是架不住聽得懂英語的人,這要傳出去了,那就是下璽奧集團的面子。
語環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她一把攥住了衛東侯的手,示意這女人間的爭鬥,當然要由她們女人自己解決。不像剛纔宋雪欣那樣總愛拿過往三人間的關係說事兒,林子怡挑釁的是她喬語環的專業水準,前者由衛東侯出面是最鐵庸置疑的,後者就要她親自出馬。
“林小姐,據我所知,不管是什麼樣的樓盤,歸根結底都是人在居住使用。滿足人居環境的舒適性和安全性,纔是設計者們一直追求的主要目標。這裡面對項目的要求,我想絕不會因爲是政府機構,或是私家樓盤,而有所謂的高、低之分吧?”
林子怡脣角一抽,面上迅速閃過一抹尷尬色,很快又鎮定下來,就道,“如此說來,喬小姐是要接下卡爾文的這單生意,試試看,到底是璽奧的設計更能滿足人居要求,還是我的設計更勝一籌?”
語環毫不退讓,“林小姐,我已婚,請你稱我爲衛夫人。”
她揚聲一起,周遭的氣氛立即熱了三度,所有人都嗅到了空氣中飄蕩的濃濃火藥味兒。記者們更是都認出了語環的身份,品頭論足之間,不少人都站到了語環這邊。
林子怡抿緊了雙脣,如貓兒般漂亮的茶綠色美瞳裡,愈發黯沉,正要回話時,又被截去。
“俗話說,設計的好壞就自己說了怎麼算?舉世名家們都要將作品展現到大衆面前,客觀評審後,才知高下。”
“這不成問題啊!在座諸位都是行業大家,還有咱們的媒體朋友,也可以做個大衆評審,衛夫人有沒有興趣來試試?”
這話不啻是在激將:有沒有本事,接出來溜溜。
林子怡覺得,只有真本事的人才敢接下這樣的當衆挑釁。璽奧雖是西南三省的大企業,可是憑喬語環這山溝裡出來,空有外表,沒真材實料的山姑,憑着生了雙兒女纔得到公婆認可的水準,哪裡比得上直接與世界接軌的京城人士,來得專業有檔次。
林子怡信心滿滿,更高傲自恃。因爲她出身於瀘城中產階級,又在京城就讀,在學生時代就一炮而紅成了影后,此後一直一帆風順,風頭勁見,一時無兩。之前她聽歐陽素素等人探來的消息,就認爲山溝裡出來的小孤女,根本無足爲懼。不管喬語環答應還是不答應,到最後,也都是她林子怡更勝一籌。
“我想大家也都很感興趣,被喻爲西南第一美女總裁的衛太太,能拿出什麼樣的作品驚豔於世吧!大家說,是不是呀?”
林子怡當然也上網查過,不過依她的“社會經驗”,都覺得那些豐功偉績全是拖關係走丈夫和屠言的後門兒得來的,語環自己根本沒有什麼真本事。她偏就要榨出喬語環的真面目,讓她在衆人面前徹底丟回醜兒,以泄她那晚在慈善晚會之氣。
山雞也想當鳳凰,做夢去吧!
語環再次阻止了急於想出頭的衛東侯,笑應,“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今天的項目,聽說有資格參會的不過二十多家,而主辦方真正需要的只有幾家。既然林小姐對自己的公司那麼有信心,不如一同競爭同一個項目,誰能奪到標,不就說明一切了。”
林子怡冷笑,“衛夫人,您這是在說笑吧?我在卡爾文的公司主要做的都是金融投資,根本不是室內裝修。”
語環陪笑,“可是林小姐剛纔不是說,對自己的裝修設計非常有信心麼,那爲什麼不以自己最有信心的設計參加項目競標?而要以金融投行爲主打。這個,恕語環實在無法理解。”
雷小古立即笑了起來,聲音不大不小,可就圍着他們最近的記者們是聽得一清二楚了,且還聽其說:
“根本就是牛頭不對馬嘴的瞎挑事兒。一個破樓盤有什麼好比的,連姐這沒名的設計師不屑。只有某些自我膨脹過度的小白,纔會抱着跟寶兒似的四處誇耀。明明就是個門外漢嘛,裝什麼魯班,班門弄斧,怡笑大方啊!”
語環拉下好友,直說有事不陪先行一步,就拉着衛東侯離開了。
她根本不想跟個非專業人士爭什麼,只要一兩句話,爆一爆對方的淺陋無知,同行的人一聽就明白了。既然已經爆完了,當然沒必要再留下來,跟個門外漢“一般見識”啦!
至於那些媒體,也都不是傻子。
屠言拉着刑戰故意晚了一步,對卡爾文說了一句話,卡爾文立即收回了盯着語環和雷小古不放的眼神,咳嗽一聲,忙拉着林子怡回到了自己那羣陣營裡,心下哆嗦。且還很後悔地警告了林子怡一番。
雖然走得遠了,語環和雷小古的耳力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對視一笑。
終於入了席,兩個女人就簽到處領到的項目相關資料,認真研究了起來。
衛東侯說去給女士們拿飼料,還沒忘之前老婆大人說口渴。但在經過宋雪欣那一席時,他的目光上落在了宋雪欣身旁的那個身體十分高壯的墨鏡老外身上。
此時無人得知,侯爺爲了收斂氣勢而故意戴上了一副無邊樹脂眼鏡,鏡片裡卻是另一番景像,只要眨眨眼,看到的畫面就被拍攝下來,且還能進行無限放大收縮。消息同步傳到了暗處的總指揮部,負責信息收集的超級電腦裡。
他往回走時,看到屠言攥着刑戰走了過來。
三人罩面,均點頭示意,一切不言而喻。
這項目還沒開始,就碰到兩個極品女人瞎跳騰,想必接下來的情況也會非常精彩。
……
參會者終於到齊,說明會即將開始。
主席臺上,幾個主座也陸續坐滿了人,語環一邊聽着王紹銘的人員介紹,心下已經開始琢磨具體設計方面的問題了。
主持人正在試麥克風時,突然臺上又出現了新的情況,接着就有人低呼,便見後方大門一開,又走來一位被人簇擁着的大人物,竟然是一身筆挺的軍裝,肩頭扛着兩槓四星大校軍銜的中年軍人。
本來坐在主席位上人紛紛站了起來,均朝該人點頭示意,之前坐在正中間的大領導還主動讓出自己的主位要讓那人坐下,那人卻是笑着擺了擺手,坐到了旁邊的位置。
僅此一幕,在下方的影響卻是一片大風浪。
有人低語,“那位不是京成衛戍部隊的歐陽副總司令嗎?”
立即有人附合,“連他都出面了,看來今兒這個項目真的非同小可啊!”
衆所周知,京城就是一個小小的守門人,那也能讓地方上的大員們不敢小窺的。京城衛戍部隊自然是負責京城安危的第一軍,雖然人數不多,可那是最帖近權利中心的位置,比起地方上的一軍之長,滿胸口勳章的大將軍們,地位毫不遜色。在某些方面,他們要是能說上一句話,那是比很多人都要有效得多。
語環回過神時,聽到“歐陽”這個姓氏,就有些不舒服。歐陽素素雖然小白沒什麼威脅,但其對自家寶貝的態度,給她留下了極糟糕的印象。
連帶的,對於周人議論吹捧的歐陽家也不怎麼有好感。
這人已經到齊了,屠言突然對語環說,“環環,叔必須離開一下了。待會有什麼問題,儘管大膽地提。你是專家,別不好意思。這場上那最大的官兒,也是咱家的人。放心吧!”
拍拍侄女兒的肩頭,回頭又瞪了眼一臉漠然的刑戰,便起身離開了,很快,屠言就坐到了主席臺上。
席間,沒有人敢多說半個“官商勾結”的字兒。
語環奇怪,問丈夫,“東侯,二伯的意思,不會是那個歐陽副總司令,也認識爸爸?”
衛東侯把涼茶遞到妻子手中,爲妻子拭去鼻尖上的汗,說,“準確說來,歐陽家一脈都是你那爺爺的部下。爸爸救過這位副總司令的妹婿,就是那個極品女的老爸。”
“啊?”
語環一驚,直覺得世界很奇妙。
雷小古怯笑,捅捅好友的腰,“環兒,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兒。這單子,咱們就看你的啦!”
語環嘴一癟,“瞎說啥,這個項目可不是兒戲,要憑真功夫的。要是我沒那本事,我可不敢接,我不想成爲歷史罪人。”
雷小古低嚷,“沒那麼誇張吧!”
一個小女人加個大男人,臉色都嚴肅得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成份。
與此同時,主持人已經開始介紹項目內容了,領導們依次講話,發表該項目的重要性。
那時,坐在後方不遠的宋雪欣,瞪着語環那方的優越位置,和高人一等的氣場,心底各種不甘。她纔不會管項目有多了不起,她要的就是扒下語環和衛東侯的光環,將他們狠狠踩進泥裡,生不如死。
旁邊,林子怡一邊忍受着老洋鬼子的狼爪子,一邊迅速轉着腦筋,怎麼趕在語環之前,先跟項目的總負責人搭上溝兒。剛纔她已經被人看了一次笑話,她也不怕其他人怎麼想,總之,這年頭笑貧不笑娼,只要能笑到最後,誰就是贏家。擡頭時,她接上了主席臺上某負責人的探詢目光,嫣然一笑,十足勾引。
……
“非常高興此次項目,能得諸位公司領導重視,親自前來參與項目說明會。”
“根據我們項目的資質認證要求,目前在座的諸位公司都經過了嚴格篩選。統共,二十四家公司。”
主持人除了介紹項目內容的同時,似乎還不忘挑起衆家企業的競爭,唸了一遍企業的花名冊。
在席下一片低噓聲中,語環毫無意外地聽到了帝尚集團的名號,但晃眼一看,沒有看到向可愛親自出席會議,心下留了個疑,想着事後一定要去問問緣由。
就在這時,主持人宣佈了一個項目參與條件,立即引起了在場衆人的一片爭議。
“凡是參與本項目者,必須對項目內容及設計細則等等,簽署由我方審覈後的保密協議,且保密年限,初定爲五十年。”
很多行業爲了保護自己的核心競爭技術,都會要求核心技術員在本公司從業期間,簽定保密協議,年限有三年、五年,甚至二十年不等。視其技術的具體情況所定,但就房地產專業方面的技術要求,並沒有諸如電子行業來得秘密高端。
現在主持人一下就提出“五十”年的保密期,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即讓人難以理解,更讓人無法接受。
當即,幾家來自“自由民主”國家的大老闆們紛紛表示不滿,主持人也給予了一針見血的迴應。
“先生們,相信你們在來之前,也多少有聽聞這個項目的重大性,比起當年的三峽工程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上百倍、千倍。其中關係重大,我只能如此解釋。若你們一定要說我國過於保守自閉,不遵國際慣例,我們也不否認。因爲我們覺得,這個項目特殊性和重要性,完全有必要享受這樣的保密級別。若諸位不願意接受的話,那麼在具體說明會開始之前,請各位離開。”
當下,全場譁然。
衆人從之前的介紹裡,都以爲是建設一個人造陸地島,雷同於迪拜那個有名的棕櫚樹島,還有被稱爲世界第八大奇蹟的地球羣島。可聽主持人這麼一說,事實似乎遠沒有那麼簡單,真章還沒有公佈呢!
那幾位大老闆顯然開始動搖了,主持人卻沒有給人留下餘地。
“諸位,我還必須跟大家說明的一點,就是這個項目不僅要求五十年的保密期,只要主設計師在接受我們的聘僱後,就必須轉爲我國國籍,交將其家人都遷至我國定居。當然,相較於這些損失,一旦成爲我國合法居民,其家族及後代將在一個世紀裡享受極優待遇。我方可以向諸位保證,項目完成的一日,但凡參與設計與建築的諸位,都會名垂青史,萬古流芳。”
主持人這一番似是威脅,又似誘惑的話,讓席下議論更加激烈。
一個個問題層出不窮,跟項目說明會的主要目標似乎都脫離了方向。
語環和丈夫朋友們對看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樣的感想:懸乎!
主辦方把事弄得太過懸乎了,什麼都沒說,提出這樣誇張而難以執行的條件,不說有多過份,首先就是一個,太懸乎了。
話說做地產行業做到大家的,當然會有生出做一個遺傳後世,爲後人所追悼誇讚的建築,譬如他們現在所處的故宮紫禁城。
但這種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們怎麼也無法想像眼下這個連廬山真面目都沒有露半分的項目,會有“萬古流芳”的“威力”。
“請問主持人,難道你們這個項目是要在海上建一座故宮不成?名垂青史可不容易。但要真是如此,我覺得這也不足以讓咱們閉嘴半個世紀不說話吧!”
“對啊!光憑你剛纔介紹的內容,根本就不值這個價。還要把全家都遷到貴國來,丟棄我們的國籍和傳統,這未免也太過其實了。”
對此,主持人仍然堅持之前的口逕,並不做深入解釋,只是看臺上諸位大佬們老神在在的模樣,彷彿根本不擔心這個據說將斥資千億元的項目的第一期工程,沒有人接。
同時,在座的大老闆們自然也有所持。既然這個項目那麼大,招標方若是想要將工程做到“名垂青史、萬古流芳”的水準,光憑國內的大公司根本不可能實現,必然最後要是招不夠技術和施工方,也必然要找上他們來求合作和資金投入的。
當下,這場上場下,便形成了一個招標方和投標者之間的拉距戰。
看起來雙方都有所峙,但雙方似乎又捨不得輕易就放掉對方這個機會。
相峙半小時之後,主席位上的大領導和歐陽副總司令低頭碰了下,不知耳語了什麼,主持人得到指示後,立即做出了決定。
“請不願意接受保密協議的公司,即刻退出說明會現場。非常感謝各位老總前來參加我們的說明會,爲表示謝意,我們也將送出部分免稅優惠政策……”
在某些老闆還有恃無恐時,沒想主辦方竟然當即立斷,數個身着警衛服的綠衣特警上前,就要請人離開。那架勢十分嚴肅,沒有半分玩笑和轉換餘地。
最終,在一位美國商人再次詢問保密協議可否只籤三十年,家人不用移民時,被直接拒絕,而不得不帶頭離開了會場,陸陸續續地就跟着走了好幾家企業。
其中多數以外國公司爲主。
而林子怡這方,就在面臨這第一輪淘汰賽時,發生了內部分歧。
“卡爾文,很抱歉,我不可能留下來。五十年時間太長了,我更不可能讓我的家人都移民到這個落後閉塞的國家。我必須離開!”
“可是羅迪,你要走了,我們獲勝的機會就會損失一半啊!”
卡爾文本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自然不會介意五十年和移民的問題。對於他這種追求個人成就和好享受生活的人來說,能名垂青史和萬古流芳無遺是個相當大的吸引力。且他比起朋友羅迪對這個東方國家的歷史更有研究,故而一聽了主持人的話,最想留下的就是他了。
可他最大的合夥人卻堅持要離開,讓他愁上了眉梢兒。
林子怡一邊慶幸,一邊很不甘。要知道之前她才向喬語環挑釁,回頭這第一輪就被刷下去,連個競爭的機會都沒有,不是自掌嘴巴嗎?!
羅迪一要走,林子怡可急壞了,急忙給卡爾文打了個眼色,讓卡爾文留下名額,自己跟着羅迪出場進行遊說。
到最後,這一場留下的竟然只剩十二家公司,被刷掉了一半。
雷小古看到場面一下冷清下來,之前還坐得滿滿的大廳,一下子空下了大片的空位,不免有些擔憂。
“環環,這個項目真那麼神嗎?居然要保密半個世紀,搞得跟研究兩彈似的。”
語環看盡全場,心思已經轉了幾圈兒,已經沒有初時的驚訝,宛爾一笑道,“何止神,要是咱們能中標,那就是在創造奇蹟,創造人類新的未來和希望。”
“啊,真的假的,那麼神!”
語環眨眨眼,點到即止,不再深入話題。
其實,也並非她早就知道真正的內幕,但凡今天能出現在此的人,都能有機會探聽到不少內幕。
不過,事實上人性本來就是如此的。這就好比大家都知道污染環境會被自然界懲罰,可是隻要不是直接落在自己頭上,短時間內誰會在意呢!
而對於那些離開的人,都知道這個項目最多受益的是亞國人,而非他們本國人。要他們輕易就選擇放棄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當然很不容易。
不過政府允諾的那些好處,對於他們及他們未來的家族成員都有救命的作用,畢竟他們這裡某些人在他們本國來說,就不一定是其政府首選的項目合作實施人,若末日真正到來,自然不可能顧及到他們及其家人的安危了。
任何投資都有風險存在,端看個人衡量了。
很多時候,機會稍縱即逝。你抓住了,就是否極泰來,放過了,也許會萬劫不復。
衛東侯和刑戰低聲交流着。
語環目光一轉,尋找那道充滿惡意和不甘的眼神,立即對上了宋雪欣。
這一次,這個女人又想使什麼壞?
哼,不管宋雪欣要搞什麼鬼,她也絕不會再讓當年的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