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西涼勇士在馬騰的指揮下,立即分作兩隊相對往城門方向運動,意在搶奪城門的控制權,截殺已經入城的萬餘官軍。
馬騰發難之時皇甫嵩並未入城,這也多虧了方纔官軍奪取城門時攻勢受挫,不然此刻皇甫崇肯定被馬騰軍給堵在了城門內。若是那樣,官軍大事休矣。
馬騰的兩萬大軍一投入戰場,立即使官軍陣勢大亂。入城的官軍士兵在得知身後的城門被叛軍奪去後,紛紛調頭回來搶奪退路。在戰場上,普通兵將一旦陷入重圍,基本意味着以己方身份陣亡,除去投降,別無生路。
閻行軍剛纔還被官軍一個勁兒地窮追猛打,現在眼見馬騰部在後方突襲得手,立時朝官軍反撲過來,將近萬官軍壓制在城門內側附近一塊狹窄的區域裡。
董卓今夜並未親臨前線,而是坐陣後軍觀察形勢。此刻他也瞧見馬騰軍成功封鎖了城門,心下不由大驚,皇甫崇不會被困在城內了吧?應該不至於啊!不過從敵人的行動中不難看出他們今晚早有防備,難道真是上天佑我,皇甫嵩果真要在韓遂小兒手上吃癟?
正當董卓竊喜之時,李儒突然從後方趕來:“主公,主公!大……大事不好了,我方纔觀察到有……有一隊騎兵往我軍大營方向奔去,恐怕是北宮伯玉那賊子要去偷營。若大營失陷,我軍……我軍將死無葬身之地。還請主公速速稟報皇甫將軍,暫時放棄攻城立即率軍回援,否則大事休矣。”
董卓聽了李儒的彙報後嚇了一大跳,大營失守非同小可。一旦糧草被焚,十萬官軍將不戰自亂。董卓當下不敢馬虎,急忙催馬來尋皇甫嵩。
這個時候董卓也只有祈禱皇甫崇未入城池,否則他可真得棄帥而走了。如此,即便日後平亂成功,他也得攤上一個臨陣棄帥的罪責。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皇甫崇眼下尚無危險。董卓也順利地找到了皇甫崇,並向他進言道:“皇甫將軍,方纔探馬來報說北宮伯玉率騎兵去襲我大營去了,末將懇求老將軍暫且退兵,救援大營要緊。”
皇甫嵩此刻正在爲前方攻擊不順而惱怒,聞聽董卓報告,當即口吐鮮血,捂着胸口大叫一聲跌下馬去。
董卓被皇甫嵩的突然落馬給嚇得心臟都差點爆了,該不會氣絕身亡了吧?董卓趕緊翻身下馬查看皇甫崇的傷勢,只聽皇甫嵩痛苦地喊道:“董將軍,我軍若退……敵軍勢必尾隨,煩請仲穎領一軍斷後!再……傳我將令讓衆軍依次退兵,立即回援大營。”
皇甫嵩說完這句話後就暈了過去,急得董卓直掐他人中,心中暗道在這要命的時刻,你皇甫崇可不能暈倒甩手不幹!
李儒見皇甫嵩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趕忙上前勸說道:“主公勿慌,皇甫老將軍只是暫時昏迷了而已。眼下大營危急,請主公趕緊傳令撤軍回救,不然我等就危險了。”
董卓這纔想起剛纔皇甫嵩的命令,急忙讓手下傳令全軍緩緩撤退。旁邊一員偏將聞聽要撤兵,連忙上前提醒道:“將軍,我們還有數千士兵被困在城內,我們就這樣撤了,那他們怎麼辦?”
董卓瞥了一眼那將,心中頓時莫名火起:“操你孃的,蠢貨兒。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着那幾千人,十幾萬人都快完蛋了!”
李儒心知董卓心煩,趕忙向那員偏將解釋道:“將軍勿怪,我主也是太焦急了。如今大營被襲,隨時都可能失陷。若我等不能立即回援,大營恐怕不保,屆時十數萬人馬土崩瓦解,我等皆無顏再見陛下!”
董卓聞言雙眼一紅,再次咆哮道:“撤兵!命令城外士兵立即停止進攻。後軍原地佈陣,準備攔截敵軍反撲,其餘各軍火速回援大營。丟了大營,全軍皆斬!”
乖乖,董老大一發火,果然非同小可。全軍皆斬?這可是有史以來軍中最嚴酷的律法。事後證明,正是董老大的這條命令,才使得官軍死戰敵寇,最終保住大營。
皇甫崇昏迷不能理事,軍中就以董卓官職最大,是以他的命令迅速得到了執行。城外的官軍逐漸脫離戰鬥,紛紛往後方撤退,自有斷後的部隊抵擋馬騰軍的襲擾。
因爲得不到城外大軍的支援,城內數千官兵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除少數人選擇投降外,其餘均戰死當場。
韓遂遙見官軍敗退,正準備傳令三軍追擊,卻得到馬騰來報說董卓親領一軍斷後,雙方交戰一番後各有損失,於是各自退兵。
說實話,馬騰這個人是比較念舊情的。雖說他現在上了賊船,但卻不想做得太過,沒有在危難時刻對朝廷大軍落井下石,否則以董卓數千敗軍豈能阻擋得了馬騰的兩萬西涼鐵騎?
當然,馬騰這樣彙報,韓遂不信也得信。現在他名爲聯軍首領,實則對各部沒有絕對的領導權。如今馬騰鐵了心地要放董卓一條生路,他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官軍一路急行趕到營寨時,正趕上北宮伯玉的騎兵衝破前營,此時前營早就變成了一片火海。留守的中軍將領正在組織部隊進行抵抗,但形勢岌岌可危。
董卓一見前營失守,剛平靜下來的心頓時又被激怒了。只見董卓一舉拔出他的鬼頭大刀,怪叫一聲後就當先衝進了火海。士兵們見大營被敵軍端了也是憤怒不已,保命的糧食還在後營呢,可不能讓敵軍燒燬了糧草,於是紛紛舉起刀槍跟着董卓衝了上去。
北宮伯玉此時正率軍衝擊着官軍的中軍大營,聽到士兵稟報說官軍回援了,當下也吃了一驚:“難道韓遂失敗了,官軍已經拿下了金城,現在又調頭回來救援大營了?若果真如此,那我不是危險了嗎?該死的漢人,果然不靠譜!”
北宮伯玉生性多疑,回頭看到官軍人數衆多,當下更加確定官軍主力回援了。人家主力都回來了,還玩個屁呀?北宮伯玉果斷下令全軍撤退,這也讓官軍僥倖保住了大營。
皇甫嵩一直昏迷到第二天午時才甦醒過來,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昨夜的戰況。他這次出征太失敗了,一個勝仗沒打不說,還白白折了幾萬人馬,差點連老窩都讓人家給端了!
董卓望了望帳內諸將,緩緩開口說道:“老將軍,昨夜我軍攻城不順,又被北宮伯玉趁機劫營,雖回援及時可仍遭逢大敗。連同白天損失的兵士,一共傷亡……傷亡失蹤了四萬三千七百餘人,不過還好糧草保住了。”
皇甫嵩一把抓住董卓的衣襟,雙眼變得血紅,當場怒吼道:“什麼,損失了多少?”
董卓畏懼地看了一眼皇甫嵩,又把傷亡的數字報了一遍。不過董卓表面裝得傷心,實則內心有些竊喜,哈哈哈,皇甫崇真敗了,這回咱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皇甫嵩聽清具體數字後,還是鬆開了抓住董卓的雙手,一下癱倒在了牀榻上,看來他是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四萬多弟兄啊……我皇甫崇對不起你們。”皇甫崇仰天痛哭!
董卓見皇甫嵩一臉沮喪,趕忙勸慰道:“老將軍,您要保重身體啊。目前我軍主力還有八萬,仍能與叛軍一較高下。”
皇甫嵩兩眼無神地望着帳篷頂部,半晌才嘆息道:“完了,這回完了。悔不聽文優所言,如今鑄成大錯,我……我沒臉再見陛下。”
董卓一聽皇甫嵩這話,就意識到不好。這皇甫崇是打算尋短見啊,你大爺的,你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可你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老子到時還得給你頂罪,這他孃的能行?
董卓眼疾手快,旋即上前按住皇甫嵩手中的寶劍,口中連連喊道:“快,快卸下老將軍的配劍。”
近旁的幾個將領聽到董卓的話後,也是急步上前解下了皇甫嵩腰上的配劍。若不是董卓及時出手,皇甫崇這會兒可真就魂歸西天了!
皇甫嵩見自盡不成,竟然大哭起來:“我皇甫崇愧對聖上,愧對死去的將士啊!”
李儒見皇甫嵩一臉痛苦的樣子,生怕他再幹出什麼糊塗事,便在董卓耳邊說了幾句,就見董卓一記手刀使出,將皇甫嵩直接打暈過去。就皇甫崇眼下這個精神狀態,實在不益讓他繼續醒着,還是打昏了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