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少大清早便被容白拖起來試衣服,漾水樓裡負責伺候柳二少的兩個丫鬟一聽說自己家的主子居然要男扮女裝參加花魁大賽,全都捂着嘴在旁邊偷笑,並且頻頻給那個摟着一大堆衣服在他身上比劃來比劃去的女人意見,什麼這件衣服太妖不配主子的氣質,這件衣服太淡顯不出主子的高貴什麼的,真是氣死人了,虧他平時對她們這麼好,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風姝風諾啊,你們覺得紫色這件好還是粉紅這件好?”容白左手一件紫色罩紗長裙,右手一件粉紅絲綢連衣,來來回回的在柳二少身上比劃着,並頻頻回頭詢問二人意見。
風姝和風諾是一對雙胞胎,五歲便被買進柳府,十二歲時便被安排在這漾水樓裡專職服侍柳二少了,到如今已經歷時八年有餘。可以說是與柳二少一起長大,感情自是不一般,再加上柳二少一向沒大沒小貫了,又十分寵愛她倆,所以養成她倆整個柳府,除了柳大少和柳總管之外,誰也不怕尤其最不怕自家主子的個性。
風姝接過容白左手上的紫色長裙,不顧自己主子求救的眼神,十分認真的在他身前身後比試了又比試。而風諾則是拿過容白右手上的粉衣完全忽視自家主子由求救轉爲哀怨的眼神,也是十分認真的在自家主子身上試了又試,二人相視一笑,轉而回過頭對容白異口同聲的道,“紫色的這件!”
容白摸了摸下巴,好半天才道,“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三人相視而笑,於是接着討論該梳什麼髮髻才能將柳二少的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佩戴什麼首飾才能完全彰顯出柳二少高貴的氣質……
折騰了半天,所有一切才塵埃落定,只除了……
“親愛的,你是要自己來還是要我幫你?”容白笑意吟吟的望着柳二少,目光在柳二少的胸和麪前小桌銀質的水果盤上兩枚紅彤彤的大蘋果間來回轉悠,右嘴角邊若隱若現的梨渦在透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下泛着詭異的光芒。
對於容白時不時的來一句“親愛的”,柳二少已經十分習慣。
“……唔……”在三張十分詭異的笑臉下,柳二少哭着一張臉自動自發的握住了桌上的兩枚蘋果,“……唔……本公子自己來。”並且爲自己好賭的個性後悔不已,我爲什麼要跟她賭啊……
四個人的行走在昭陽的大街上引來一陣議論。
“啊,仙女,老婆,我看到仙女拉!”
“仙女,哪呢?”
“什麼仙女啊,紅色衣服那個不就是昨天在大街上跟柳二少打賭被柳二少拐走那個!不過,她長的真的好美啊!要是能娶到她做老婆,唉……讓我去要飯我也願意啊!”
“想得美!”
“這對雙胞胎我認識,她倆是漾水樓裡的頭牌丫鬟。”
“對啊,對啊,聽說前幾年有個大戶花重金向柳二少買,說要帶回家做妾,柳二少不但沒同意還把人趕了出去呢!”
“啊,該不會是被他自己收進房了吧!”
“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說了,長得這麼美,還是雙胞胎……”
“誒,那個紫色長裙戴面紗的是誰啊?”
“對啊,對啊,沒見過啊!”
“哎呀,肯定也是個美女啊,不然能跟她們走在一起嗎?”
“對呀,你看那胸、那腿、那手、那腰,唉呀呀……”
“小孫,你口水掉我衣服上了!”
……
戴面紗是容白故意要給大家的懸念,等到比賽那天要給大家驚喜的。也是她故意要帶着風姝和風諾在大街上行走的,有三位美女陪襯,大家一定很想知道這位面紗“美女”究竟是何模樣,一來可以吊一下大家的胃口,二來順便替他造造勢,三來打扮之後的柳二少確實夠驚豔的,她剛看到的時候,都呆了好久。
花魁大賽報名的地點是在醉春樓的門口,也因爲這事,原本只在晚上開業的醉春樓破例這幾日的白天也營業。
因爲是在白天而且今天是花魁大賽報名的最後一天,醉春樓裡的人並不多,熙熙攘攘只有幾個根本叫不出名的小螢小燕在一樓晃盪接客。
報名的事倒是很順利,不過報名費花得容白很心疼雖然不是她掏的腰包,十兩啊,尋常兩百姓,就算有花容月貌也沒有錢報名啊!
風姝風諾以爲報完名就可以走了,正準備扶着自己主子打道回府,卻見容白說什麼帶大家見識見識然後一溜煙衝進了醉春樓。
“風姐姐呢?”容白衝進來見一個龜公打扮模樣的人開口問道。“風姐姐?”那個矮個子龜公擡起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量她,以爲她是來找茬的,擡頭見她一臉誠懇,又追問道,“哪個風姐姐?”他們這兒的小姐可沒有一個是姓風的!
“就是風老鴇風姐姐啊!”容白越發笑得誠懇,語氣是不容置喙的一派天真無邪。
呃……她說的該不是他家那個已經六十歲了還總是一副濃妝豔抹完全把自己的臉當畫布的風老鴇吧?矮個子龜公發現自己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因爲……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她在樓上。”
“啊,這樣啊,”容白點了點頭,雙手不住的往矮個子龜公手裡塞着什麼東西,“請公公上樓幫我叫一下,就說小女子有筆生意要找她談!”笑容依舊誠懇無比。
矮個子龜公也露出了誠懇無比的笑容,道,“好,我上樓試試,不過,她可不一定會見你!”
“你告訴她我家小姐是這一屆花魁,她就一定會下來見我的。”囑咐完矮個子龜公,轉過頭來,果然看到三張疑惑不已的臉,她笑嘻嘻的走上來,開始做着解釋。
“這種比賽可不是你光有才有貌就可以贏的,還要你的背景夠硬,如今我們什麼都有,缺少的就是後臺。這個花魁大賽是你們柳家贊助的,如果柳大少願意……那當然不必再找什麼後臺,他就是最硬的後臺,我只怕,他如果知道……”還沒說完,四人背後已經掃過一陣冷風。
這時,矮個子龜公正好站在二樓朝她們打手勢,示意她們上去。跟在矮個子龜公的後面,她們來到了一棟獨立的別院,佈局精緻雅意,一點也看不出來這兒居然住了個妓院老鴇。矮個子龜公示意她們自己敲門進去便擺手下去了。
容白輕輕的敲了敲門在獲得主人的允許下四人推門走了進去。
“是你們找我?”發出聲音的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四十五的婦人,穿着打扮很隨意,只是那張臉的妝容,精緻是精緻,可惜就是太精緻了。似乎剛睡醒,她的頭髮稍微有些凌亂,身上披了件單衣側躺在一張貴妃椅上,手上搖着把紅色帶絨毛的團扇。
容白絕對沒有錯過在她們剛進來時,這位風老闆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豔。
四人朝婦人點了點頭,“風老闆?”
風老闆坐了起來,將身上的單衣披在身上,手上的團扇指了指四周的凳子,道,“坐吧,”見四人依言坐下手中團扇搖啊搖的問,“幾位找我風清寶什麼事啊?”
“風老闆真是個爽快人,”容白朝她笑了笑,“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家小姐,”容白指了指坐得格外規矩的柳二少,“想風老闆力薦她參加花魁大賽。”
“呵呵呵呵,”風老闆團扇遮嘴,笑得好不愉悅,似乎剛纔容白說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末了,神色嚴肅的盯着容白,她知道,雖說那位面罩白紗的纔是小姐,可是真正能作主的卻是這個剛纔與她說話的丫頭。她翹起二郎腿,整個頭靠在搭在團扇上的雙手上,道,“我爲什麼要捨棄我醉春樓的頭牌保薦你們?”
“頭牌?”容白也捂着嘴笑起來,“風老鴇,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醉春樓的頭牌凌紅姑娘資質容貌具佳,實乃上品,只可惜,卻絕對稱不上絕品,若是參加花魁大賽,恐怕連三甲都進不了。”
她回頭瞪了眼某人熾熱的目光,她知道某人現在一定是“一副你又知道了”的大便臉。廢話,要不然,她要緋冬大清早的出門幹什麼,當然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再轉過頭來仍是笑意吟吟,“您也知道,潮汐閣的醉紅姑娘殘夢水榭的慕雪姑娘還有十八夢的流雲姑娘可比你家凌紅更有希望拔得頭籌啊,更何況,還有那些個從外地特意趕來參賽的各地名妓頭牌們。你再看看我們三個,”她站起來指了指自己和一直保持端莊秀麗的風姝和風諾,“我們三個只是丫鬟就已經把你的凌紅姑娘比下去了,更何況是我們小姐……”
風老闆站了起來,來回的走着,像在思索什麼,邊走邊不停的搖着她的團扇,容白也不着急,悠閒的坐了下來,端起了手邊的茶盞。據緋冬說,醉春樓這幾年因爲頭牌實在不濟,一直被潮汐閣殘夢水榭和十八夢打壓,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揚眉吐氣,傻子纔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顯然,風老闆並不是傻子。
“好,我答應你,”風老闆停下了腳步,“你有什麼條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再傻也不會傻到以爲她們會免費做義工。
“一萬兩黃金我們五五分賬,名也歸你醉春樓,只是,事過之後,我們與你醉春樓毫無瓜葛。”
“好!”風老闆又不是傻子,又有名又有利的事她當然同意。她瞄了瞄紫衣面紗,腰夠細,手夠白,尤其那胸……嗯,風老闆滿意的笑眯了眼,只是……“只是,你們小姐,是否真如你們所說長得……”
“風老闆,您可見過有丫鬟長得比小姐還好看的?而且,你應該知道,有些東西,越神秘,就越惹得人心癢。”容白磨了磨茶蓋,擡起頭來說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顯然得到了風老闆的同意與讚賞,“那你家小姐,會什麼才藝?”
容白剛嚥下一口茶,將茶蓋蓋在茶杯上,指了指風姝和風諾,氣定神閒的道,“她倆是我家小姐一手□出來的,待會我讓她倆留下來,把她倆會的都展示給您看,我敢保證,您一定會滿意得不得了。”
風老闆越發滿意的點了點頭,“好,好,好,那你家小姐,叫什麼名字?”
容白一口口水差點嚥住了自己,忙掩飾的又一次端起了茶盞,“小姐,風老闆問您呢!”
白色面紗朝容白這個方向轉過來,本公子方纔簽名的時候,你不是看得很認真?
容白尷尬的笑了笑道,“小姐,您就別害羞啦!”我是看得很認真,可是,可是,我、我、我、我不識字啊!
“奴家容白!”故意壓低的聲音,讓人難辨雌雄。
容白猛的站了起來,衆人疑惑的目光中容白又坐了下去,“這茶盞上的紋飾真好看!”裝模作樣的慢慢坐了下去,又啄了一口茶。
“容白啊,嗯,不錯不錯,簡單清雅,”團扇一指,“那這位姑娘又叫什麼呢?”
“你說她呀,”白色面紗朝着容白轉了轉,容白似乎感覺到了某人不懷好意的眼光,“她隨奴家姓,叫容黑!”
容白一口茶噴了出來,你才容黑,你全家都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