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失利,蘇哥託託鎮內部爭吵起來。
一部分居民鬧着撤離,逃往數百里外的危地馬拉,請求總督帶兵幫他們找回場子。
一部分居民堅持死守,想利用小鎮的木籬笆,團結起來把中國侵略者擊退。
死守派佔了上風,因爲他們更有錢,說話時自然聲音更大。他們多爲種植園主和作坊主,害怕撤離小鎮之後,漢人燒燬他們的種植園、燒燬他們的作坊、奪走他們的奴隸,多年的積累一下子付之東流。
特別是靠南邊的幾個種植園,位於漢人的行軍路線上,他們雖然舉家成功逃離,土著奴隸卻已經失散大半。他們叫囂着殺回去,想奪回自己的奴隸,一副要錢不要命的樣子!
又過了一天,漢人、土著聯軍,終於慢慢接近小鎮。
小鎮外圍的木籬笆,已經臨時升級爲簡易木牆,老弱婦孺和奴隸都被動員起來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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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瓦爾多對那一千多奴隸說:“只要擊敗敵人,就給你們自由,賞賜你們土地,抓更多奴隸幫你們種植。你們,今後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奴隸和種植園!每天不用工作,就有吃不完的糧食,就有喝不完的朗姆酒!”
奴隸們非常高興,士氣昂揚的拿起武器。
謊話騙不了鬼,卻能騙印第安土著!
陳立此時遙望小鎮,突然感覺有些頭疼。這破鎮子雖然防禦設施簡陋,但地形卻易守難攻,位於一個山丘高地,進攻時必須從下往上衝。
“噠哪,怎麼打?”周洪問道。
周洪以前也是海盜,不過是福建海商私養的海盜,開海之後便成了海商私兵。下船打仗的七百武裝力量,有一百多人都歸周洪調遣,陳立只是他們名義上的首領。
陳立笑道:“不着急,一路搶了好幾個莊園,咱們的糧食充足得很。”
土著一堆,漢人一堆,就地休整,還點燃草藤用濃煙驅逐蛇蟲鼠蟻,這種草藤是本地土著幫忙尋來的。
小鎮內的居民,拿着武器躲在木牆之後,戰戰兢兢等待着敵人的進攻。
漢人和土著聯軍,卻只派少數人站崗放哨,其餘全都坐下來啃甘蔗納涼,接着又生火做飯填飽肚子。
奧斯瓦爾多派遣長子,帶着十多個騎士,悄悄從小鎮側方溜走。打算在漢人進攻的時候,突然從後方殺出,或許能把漢人給擊潰。
不要用現代思維,去衡量古代戰爭。
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士氣那都低得嚇人,任何情況皆有可能造成敵軍崩潰。
天色漸黑,漢人還是不進攻。小鎮居民的心情,從忐忑變成不耐煩,奴隸也從重獲自由的興奮中冷靜下來。
鎮長的兒子阿蘭查,天黑之前已經帶着騎兵回來,此時建議道:“父親,或許可以選擇夜戰,敵人已經開始在睡覺了。”
奧斯瓦爾多搖頭說:“對方有一位優秀的軍事將領,他們一路行軍都非常謹慎,利用印第安人作爲開路誘餌。在遇到埋伏的時候,那位將領也能果斷斬殺逃跑的士兵,讓自己的部隊迅速穩定下來。這樣的將領,會毫無防備的全軍睡覺嗎?不,他們是故意的,引誘我們離開木牆,在鎮外跟他們進行戰鬥。”
阿蘭查還是不願放棄:“萬一夜戰突襲能夠成功呢?”
奧斯瓦爾多拍拍兒子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們的戰士太少,守軍以印第安奴隸爲主。這些奴隸,不能再放出去打仗,否則很可能全部崩潰。而且,奴隸在晚上看不清東西,難道要我們自己的戰士去夜襲?”
阿蘭查說:“可是……”
“不要可是,”奧斯瓦爾多說道,“我們不能主動夜戰,還要防備對方夜戰。只要能多堅持幾天,總督閣下的援兵就到了,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半夜,烏漆嘛黑。
陳立掏出懷錶,藉着火堆的亮光看時間。又等待半個小時,他將幾個頭領拍醒,大家拿出懷錶對好時針和分針。
七百漢人武裝,靠後的四百人,藉助灌木叢遮掩,悄悄繞向小鎮側方。
鎮內守軍,大部分都靠着木牆睡着了。他們精神緊張了一天,此時已到半夜,可謂身心疲憊,就連站崗放哨的都睡下一大半。
“敵襲!”
一個盡忠職守的放哨者,突然驚恐大喊。
其餘守軍立即從夢中驚醒,慌忙拿起武器,只見鎮外南邊亮起一千多火把。
這些火把,是在行軍途中製作的,陳立從一開始就琢磨着夜襲。
土著友軍大都有夜盲症,也不指望着他們夜間衝鋒,一人拿起兩個火把,站在原地使勁大吼就行。
50個火銃手,站在鎮外自由射擊,也不管能不能擊中目標,反正用槍聲造成聲勢便可。同樣的,100弓箭手也在胡亂拋射,能不能殺人全看冥冥中的緣分。
小鎮守軍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這邊。
其餘三面守軍,被調了一些過來,剩下沒走的也都下意識朝南邊觀望。
“殺!”
三面同時發起偷襲,臨時打造的木牆,被搭人梯輕鬆翻閱。他們爲了行動方便,連棉甲都脫了,只穿着單衣在戰鬥——這些傢伙,以前要麼是海盜,要麼是水手,早就玩慣了跳幫和爬桅杆,翻越木牆時動作非常嫺熟。
數量最多的奴隸守軍,夜裡根本看不清敵人,聽到附近響起喊殺聲,嚇得丟掉武器胡亂逃跑。
這麼說吧,沒有奴隸幫忙防守,小鎮的老弱婦孺加起來,能使用武器的也就六七百人,其中還摻雜着大量十歲上下的孩童。只因小鎮的人口構成極爲特殊,真正的西班牙殖民者並不多,他們娶當地土著女子爲妻,生下一大堆混血兒,且因爲時間問題,這些混血兒基本在十五歲以下。
夜襲開始之後,正面佯攻牽制了太多守軍的兵力,也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其餘三面摸黑殺到,奴隸士兵直接崩潰,孩童也嚇得跟着逃跑,漢人進攻方遇到的抵抗非常微弱。
“兒郎們,隨我殺敵!”陳立翻進木牆,打開木製大門,帶着部下往鎮裡衝殺。
全亂了,小鎮哭喊聲四起,奴隸和老弱婦孺只知逃跑。
守軍主力大部分在正面,此時發現被敵人攻入,一時間也變得人心惶惶,根本不知道該往哪邊打。
鎮長奧斯瓦爾多命令守軍繼續防守,自己帶着十多個騎士,朝着背後的敵人衝去。可他們衝出一段距離,就被潰敗的奴隸給擋住,戰馬擠在人堆里根本不起作用。
正面還在佯攻,不停放銃和放箭,守軍驚慌失措,放棄防禦四散而逃。
“殺!”
佯攻立即變成真正的進攻,小鎮的正面防禦也被突破。
屠殺從黎明直至清晨,朝陽之下遍地屍體,還有無數跪地求饒者,亦有許多西班牙人、混血兒和奴隸逃出小鎮。
“哈哈,弄到了八匹馬!”陳立大笑。
周洪說:“可惜倒斃了三匹,不然就是十一匹馬。”
陳立道:“有人趁亂騎馬跑了,他們絕對不止十一匹馬。”
另一位海商派來的首領林大生,過來對陳立說:“陳噠哪,鎮裡沒搜出多少金銀,也就菸葉、蔗糖和甘蔗酒比較值錢,另外還有許多玉米之類的糧食。”
“那種松香呢?”陳立問道。
林大生說:“搜出好幾斤。”
陳立笑道:“這玩意兒,說不定比金子值錢,在大明和南洋都沒見過。”
周洪問道:“俘虜怎麼處置?”
陳立想了想,咬牙道:“土著奴隸放了,剩下的男人殺光,女人全部帶走,用船載回去給咱們的移民做老婆。嗯……奴隸中的女人也帶走。”
“男童呢?總不能也殺了吧。”周洪還有些人性。
陳立笑道:“男童交給咱們的友軍,他們願意養着就養着,他們不願養也無所謂,反正死活都跟咱們無關。”
休整一天一夜,陳立帶着戰利品開溜。
戰馬、蔗糖、松香、菸葉和朗姆酒,全都歸漢人所有。玉米之類的糧食,漢人帶走一些,大部分都送給土著友軍。
漢人高興,土著也高興。
半個多月之後,危地馬拉總督派來的援軍,終於匆匆趕到小鎮,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廢墟。
這些援軍向南追擊,就算漢人坐船跑了,他們也要把三角洲的土著部落給滅掉。
一處高高的山崗,有人放下千里鏡,笑着說:“回去報信,白狗來了上千條,還帶了四門小炮。火銃兵大概有一兩百,騎兵三四十個,另有兩三千野人輔兵。”
這已經是統治整個中美洲(巴拿馬除外)的危地馬拉總督,短時間內能出動的最大兵力!
至於北邊的墨西哥,他們名義上更大,叫做新西班牙總督區。
覆滅阿茲特克帝國的科爾特斯,跟古巴總督是連襟兄弟。他帶着幾百號人,跑去攻打阿茲特克帝國,古巴總督直接派1500人來增援——名爲增援,其實是來搶奪部隊指揮權。
西班牙人還沒跟土著打,就自己內訌起來。科爾特斯干掉了古巴總督的親信,又經歷一番武鬥,吞掉一些總督的人,趕跑一些總督的人,跟古巴總督徹底鬧翻。
而新建立的危地馬拉總督區,總督也是國王派來的,一來這裡就空降奪權,把科爾特斯的老夥計給殺了,這貨又跟危地馬拉總督鬧翻。反正,現在墨西哥屬於半獨立狀態,跟身邊的兩個總督都關係不好。
撈了一票的陳立膽大包天,居然不帶着財貨坐船開溜,反而謀劃着埋伏對方的援軍。他想把整個中美洲的統治核心——危地馬拉城給洗劫了!
只因,陳立從俘虜口中得知,中美洲獲取的金銀財寶,大部分都要送到危地馬拉城,通過陸路轉運到東海岸,再裝船運回去給西班牙國王。
那得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