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在一家會員制的俱樂部見面，前前後後還是歐澈辰一手包辦，這種地方，顏冉之前一直是敬謝不敏。
“你不是已經到美國去了好多年嗎？怎麼還會是這間俱樂部的VIP？”這種地方在她看來就屬於消金窟，更是某些自以爲是的男性喜歡扎堆聚齊的私人天地。
如果不是顏鳳羽說了見面的地點，她絕對不會到這種地方來。因爲從剛剛進門到現在，她所有的感覺只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這跟她生活的調調嚴重不符，同時也生生的提醒了她一項不容忽視的事實。即使這些天歐澈辰賴着不走，也確實在她們的生活狀態下表現得如魚得水，可是此刻這樣的氛圍，恐怕纔是他更得心應手的。
她跟他，真的能有交集嗎？
“其實這裡的管理很是嚴格，不會像外面以爲的那麼混亂。剛剛，我們只是從酒店的正門穿過來，所以纔會讓你有些反感。”她的臉色在進門後的幾分鐘明顯的比之前陰了幾度，他立時想到其中的原因，不免感覺有些好笑。她好歹也在杜瑾璇身邊做了三年的秘書，接觸的人事物絕不在少數，對於這種地方，實在不該表現出這麼明顯的情緒。
何況他們今天過來還是有正事，並且挑了這個地點的人還不是他。
相比起來，顏初初跟顏末末反而顯得沉穩不少，似乎對這種地方並沒有任何好奇。
“歐小辰，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剛剛過去的那種細腰細腿翹屁股的女人？”歐澈辰正沉浸在自我思索中時，顏初初忽然語出驚人。
“你說……什麼？”他有種被口水嗆到的感覺。
顏初初揚起猶帶幾分困惑的小臉，“現在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那種打扮得跟狐狸精沒有兩樣的女人？像顏媽咪這種宜室宜家的女人都不被看好了嗎？”
宜室宜家？歐澈辰不禁從頭到腳的打量了顏冉一番，老實說，她除了長相以外，還真的看不出哪裡跟這四個字吻合。若是長久相處，她的性子鐵定比一般女人難以捉摸的多。
顏冉挺直身子，迎上他的目光中帶着些挑釁的意味，“起碼我還有張皮看起來像是宜室宜家，那些走路扭來扭去的女人連這一點都不沾邊。”
歐澈辰微微一笑，“吸引男人的眼球跟讓男人想娶回家完全是兩個概念。人都是感官動物，有些東西豔麗在外表，自然容易在第一時間引人注意。但是這個注意能維
持多久，就不是外表所能主導的了。所以宜室宜家，依然是多數男人最終的選擇。”他誠懇的分析，末了若有所指的加了句，“我也如此。”
顏末末拉拉歐澈辰的西裝下襬，“歐小辰，怎麼辦？我好緊張哎，媽咪連一張照片都不給我們看，外公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顏冉低頭看着女兒，“又不會吃掉你們，緊張什麼？”就算有人要緊張，那也應該是她好吧？
隨着侍者的指引進入私人電梯後，歐澈辰溫和的開口，“等一會兒我會帶初初跟末末到旁邊的房間，你該談的話談過之後叫她們過去。”
顏冉愣了愣，“你……”她確實是有這樣的打算，但是還沒想好要怎麼開口說，沒想到歐澈辰竟然先替她說了。
見她呆愣，歐澈辰揚揚眉，“還是你覺得不用單獨跟那個人聊聊？”十年不見，恐怕是需要時間獨處的吧？何況她跟那個人之間還有心結未解。
初初跟末末極有默契的開口，“顏媽咪加油喔，我們永遠支持你啦。”
心底有股奇異的暖流緩緩滑過，顏冉笑了笑，“好，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她一直以爲過去這十年來自己並沒有怎麼想起過顏鳳羽。尤其是生活中多出了兩個孩子後，初始的兩年她有些手忙腳亂，跟着慢慢回到正軌。她的生活除了隨性的兼職之外也只有那些在她眼中擁有生命的文物，她以爲自己已經有了一個獨立而堅固的天地，她已經到了不再對某種感情執着不放的年紀。
可是當那抹白色身影近在咫尺時，沒有任何徵兆的，她紅了眼眶。
顏鳳羽還是跟她記憶中一樣的好看，這麼安靜不語的側臉，恍然間還是十年前她熟悉的模樣。
她想叫一聲嗲地，可是這兩個字卡在喉間，怎麼也開不了口。
稍稍有些暗的空間裡，彷彿有輕微的嘆息，顏鳳羽偏頭看向站在門邊不肯朝裡走的女孩兒，“後悔要見我了？”當初是他低估了她要離開的決心，他沒想到她寧可到楚家辛苦的學習賭技也不改變初衷。甚至更讓人詫異的是僅僅半年的時間，她竟能在牌桌上贏了向來無往不利的楚家賭王。那時除了震驚之外，他心中還有種從不曾有過的自豪。
當初那個還不懂得言語，尚無思想的女娃，已經長成一個獨立的少女，更遺傳到他堅韌的性子，爲自己認定的事，百折不撓。
因爲認識到這點，所以他才遵守約定的任
她離開。心想着至少要花多少年來改變她當初的叛逆，那個時候，他以爲她只是處於一個叛逆的階段。
只是後來的許多個日子，他才慢慢的明白，顏冉並不叛逆，她只是太過敏感，而他自以爲給了她一切，卻獨獨少了一種普通又貴重的東西。
他從沒有開口告訴過她，其實他寵愛她的舉動，是最自然的情感，而非是爲她身上延續另一個女人生命的那一部分。
他想清楚的太晚，所以不得不用更久的時間來思索該如何讓顏冉這些。
“嗲地……”顏冉以爲她可以用成熟的一面來面對十年後的相見，只是在她回過神的時候才發覺，其實她已經衝進顏鳳羽懷裡，甚至遠比從前還更親密的靠着他，“我好想你。”
顏鳳羽擡手撫摸她微亂的髮絲，“你的話，是表示之前的冷戰結束了麼？十年的時間，你冷靜的夠了，我思考的也夠了。”
他的話讓顏冉慢慢的將頭擡起，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堅持要離家的時候顏鳳羽並沒有詢問她原由，也許他也覺得她是不知惜福，無理取鬧吧？如果從開始時他就沒有想過要她，那麼她的離開給他不聞不問的機會，應該也是合乎他心思的纔是。所以每次她想要撥通那個在心底默背了幾千幾萬遍的號碼時，都會用這樣的話來告訴自己。
她不在，他其實並不在意。
見她出神，顏鳳羽脣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當初由着你離開，我確實以爲你是在鬧性子。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決絕的十年來不傳一條信息回去。”其實顏墨白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該明白，只要她回頭，他隨時都在那裡。
顏冉咬咬脣，“那個時候，我只是很難過，難過到不知道要怎麼再留在顏家。”那個富麗堂皇的堪比宮殿的地方，其實沒有任何家的味道，對那時的顏冉而言，家的含義只是顏鳳羽。
“我沒有對你說過，其實我並不喜歡你像我。”顏鳳羽看了她半晌，忽然開口，“是我關心的不夠，所以沒有發覺你曾經因爲容貌的關係而悶悶不樂。自卑那樣的情緒，其實並不真的屬於你。如今管理傾城的那些人，你在他們之間會有自卑的情緒，到底只是因爲你的容貌並不像我。”這是他從前根本沒有想過的事，因爲沒有任何人敢因爲她與他不相似的容貌而輕視她半分。
他以爲他做的很好，卻不曾想過，她的心裡也會有一處陰影，隨着時間，愈發濃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