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滿月笑了笑,道:“沒事就瞎捉摸唄。就是不敢多弄,十二文一杯可不便宜。”
“你這杯茶物超所值。只要做得好不怕沒人吃。”
石老頭摸着鬍鬚,“這紅茶也不差,味醇湯紅,這是正山小種吧?”
周圍食客一聽這話都驚愕了!
我的老天爺!
這楊小娘子也太捨得下本錢了吧!
正山小種用來做冷飲,太,太,太特麼的喪心病狂了!
還加了蜂蜜,益母果,才十二文一杯,這是要逆天啊!
楊滿月微微一笑,“石閣老一嘗便知是正山小種,滿月佩服!”
又聽衆人驚呼,便笑着道:“諸位父老不用替滿月擔心,滿月開門做生意哪能做虧本生意?”
“可,可正山小種不便宜,就算什麼都不加,一杯正山小種也不止12文,小娘子你是不是又使了什麼神鬼莫測的手段?”
徐遠又好奇了。她能把海帶變成鮮味素,是不是也能把普通茶葉變成正山小種?
若楊滿月知道徐遠所想保證得吐血。
這腦洞……
也太強大了!
“其實就是找了一些商家收購正山小種的碎茶沫子,總是有損耗的,而我做這檸檬紅茶不需要完整的,只要能煮出味道來就行。吃着是正山小種的味道,其實真沒花幾個錢。”
衆人恍然大悟,不由哭笑不得,紛紛拱手,“小娘子,你當真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這心思也是沒準了,佩服佩服!”
“總得想些法子纔是,材料好,價格就得上去,那日去買茶葉時見那些店家把這些當茶沫子賣,便都收了來。”
石老頭笑得前僕後仰的,指着楊滿月道:“你這丫頭,你這丫頭,誰娶了你,想不生髮都難啊!”
石琮輕輕哼了一聲,“慣會取巧的。”
頓了下又道:“不過嘛,心思玲瓏,倒也難得。”
哼!
楊滿月又撇嘴,這人一會兒不刺自己就難受,當真是鳳凰男。
又給徐遠切了豬蹄,豬肝,上了幾個小菜與涼皮,徐遠吃得開心,都不肯走了。一邊與一羣食客天南地北的聊着,一邊吃着酒與小菜,不知不覺就到了未時了,臉上也泛起了紅暈,顯是喝得有點上頭了。
他打了個飽嗝,衝滿月道:“楊姑娘,那事我去信給祖父了,過上幾日就給你答覆。”
“說起這事……”
楊滿月四下看了下,食客們基本都走了,便小聲道:“滿月想了想,還是把配方賣掉吧。”
石琮愣了下,隨即明白過來,看了自己祖父一眼,石老頭呵呵一笑,衝他眨了眨眼,臉上泛起一絲得意。
“這是爲何?”
徐遠也驚異,“這可是能當傳家寶的。”
楊滿月笑了起來,“滿月需要一筆銀子去開店鋪,所以還是賣了吧。”
“呵!”
石琮冷笑,“你倒是想得清楚,一個晚上就把裡面的彎彎繞繞都想清楚了,冷暮時剋死了幾個女子卻等來你這樣的,當真是福氣!”
這話說得有些發酸了,石老頭瞥了自己孫兒一眼,呵呵一笑,用着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琮哥兒,祖父眼光不錯吧?謀劃,謀劃,給你當媳婦怎麼樣?”
石琮冷着臉,道:“狡詐如狐的女子我石琮怕是受用不起。”
話雖這樣說着,可卻還是忍不住看了楊滿月一眼,只見那丫頭笑米米地在跟徐遠說着自己的難處,聽得徐遠恨不得當場就要掏大把銀票給她急人之難了。
不知羞恥!
他在心裡暗暗加了一句,而石老頭卻是伸手捅了捅他,小聲道:“好孫兒,要讓姑娘家在意你可不是這樣做的。你老欺負人家,人家怎會對你和顏悅色?你還不如小臨川咧……”
頓了下又道:“咱們的家現在的情況也跟那冷雲差不多,位高權重,不需要門當戶對,需要的就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來持家。你娘身體越發不如從前了,老婆子也是不管事了,你看,把她弄回來當你媳婦,天天吃着這等美味小菜,還能與你談文論道,哪裡比那些大家閨秀差了?再說,長得也俊……唉,只是這妮子是冷雲的人了,老夫雖不怵他……罷了,不說這個,吃菜,吃菜……”
“祖父!”
不知石老頭哪句話戳中石琮心思了,陰柔風.流的臉居然微微有些發紅,“您越說越不靠譜了。孫兒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何必來討好她?哼!我就是看不慣她假模假樣的樣子,小小年紀心思就這般重,定不是個好的!再者,冷雲又算得什麼,祖父何必怕他?”
“呵呵。”
石老頭笑了起來,“她要是想靠祖父權勢就不會把這鮮味素配方賣了。才十二歲,才十二歲啊,多智近妖,看得竟是比老夫通透,哪家娶了回去,就算是個農夫也能因她生髮。你瞧不上她的身世,人家還未必瞧得上你,呵呵,劉娥當年還被賣進過青.樓,出身比她還低賤,卻成了大宋的太后。若不是老太太心軟,沒準就是第二個武則天了!”
老頭說着便喝了一口酒,道:“臨川啊……”
“閣老。”
“楊姑娘一片心意,你家也是受得的,你便受領了罷。莫要虧待了人家纔好。”
徐遠已懵逼了,“這東西不是很好麼?前景遠大,你們怎麼都不要?”
石老頭笑着搖了搖頭,道:“老夫是受不起,這配方只能魏國公拿着。”
他說着便看向了楊滿月,點了點頭,道:“丫頭啊,這步走得好。”
楊滿月有些心虛,垂下頭不敢看石老頭。
心裡暗暗叫苦,果是國家總理級別的人物,自己只說要把配方獻出,老頭就猜到了自己的顧慮,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真得是太累了。
徐遠垂下頭思忖了半刻也是沒想明白其中道理,但隱隱覺得這丫頭是有什麼害怕的事纔要賣掉配方的。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看到過的事,不由大怒,“難不成有人威脅你?楊姑娘,你莫怕!告訴我,我替你做主!小爺最討厭有人欺凌弱小了!”
楊滿月有種想哭的感覺。
大俠,您好歹也是世勳子弟,見慣後宅陰私的,怎能活得如此陽光?
傻白甜的平安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啊!
搖着頭,道:“小公爺想多了。如今吏治清明,哪有那多欺凌弱小之事?只是滿月覺得這鮮味素以後恐與那鹽一般精貴,可不是我能擁有的。倒不如賣了,得了銀錢去開個大酒樓,日後也好過日子。”
頓了下又道:“滿月從事商賈之事也是迫不得已,滿月想讓弟弟專心舉業,若是沒有錢財支撐怕是行不通。賣了鮮味素,再置辦幾畝良田,弄個店鋪,弟弟與阿孃以後生活有了着落,豈不是更好?”
這話已說得很透了。徐遠到底不是弱智,聽滿月這樣一說,心裡明白了。
他再往深裡想了想,臉上顯出古怪,忽熱問道:“你真得十二歲?”
“嗯?”
“你怎麼想得比朝堂裡的人還通透?不過要我說,楊姑娘你真是想多了,哎呀,你怎麼會想得這麼陰暗?是不是時常被人欺負?對了,對了,要不是被人時常欺負,你一個姑娘家怎會拋頭露面的?你跟我說,誰欺負你,小爺打斷他狗腿去!”
您是想過一過大俠的癮吧?
楊滿月是又感動又好笑,對徐遠的感官又好了許多。
這年頭,這樣的熱血青年可不多了啊!
笑着道:“沒人欺負滿月……”
“沒人欺負你怎麼跟冷雲攀上親的。”
石琮忽然插話,“你那門親事是怎麼來的?”
這人真是煩啊!
楊滿月有些不耐煩了,“此事滿月自能解決。”
“呵……”
石琮輕笑,薄脣微微揚起,掛着嘲弄,“都被逼得上吊了,還得了個吊頸娘子的美名,還說能解決?你這嘴.巴比你的能力強多了。”
“石公子有心操心滿月的事不如多讀幾本書吧,明年又是科考年,石公子若是不能一舉奪魁怕是四公子之位不保!”
這話說得有火氣了,就算脾氣再好,可一直被人這樣戳心窩子,就是個泥塑的也得冒火了。
石老頭看得哈哈直笑,拍了拍石琮,道:“琮哥兒,你這是怎麼了?”
“嘻嘻!”
徐遠一臉猥瑣,剛想說點什麼,可見石琮臉陰沉得可怕,便也住了嘴。
氣氛冷了下來,石老頭也沒了再吃的興致,站起了身,道:“老夫累了,回去了。琮哥兒,你且付錢。”
徐遠也站了起來,掏出一個銀元寶硬塞到滿月手裡,笑嘻嘻地道:“楊姑娘,我明個兒再來,你且收着,莫要推辭。”
說着便笑嘻嘻地追上了石閣老。而那石琮卻是看着楊滿月,見其他二人上車了也不走,滿月被他看得心裡煩躁,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他掏出銀子放在屋臺上,又看着楊滿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處世爲人處處用術而非道,你這樣的人我只看一眼便知,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與冷雲一個德性。”
楊滿月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我如何處世與公子何干?公子處處針對滿月當真是認爲滿月是要依附你祖父麼?公子能有四公子美名,想來比滿月看得通透。公子該問問自己,公子到底在針對什麼?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公子纔是用術而無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