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都沒胃口吃,金精靈族長蒂鷹就匆匆地出門了。
一個健康運行的社會,只要用心,總能找到持不同觀點的精靈,而社會化撫養制度的批判者,青春期怪病的研究者並不在少數,甚至有精靈憑此當選了議員,進入了議會。
但如果有可能,蒂鷹真的不想去見那名議員,一個尖酸刻薄的極左反智瘋子,居然能進議會,就離譜!
“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蒂鷹先生麼,您當年的演講真精彩,‘自古以來,從未有任何種族任何組織,肯爲一個每年平均患病人數不足百的疾病付出如此大的努力,鉅額的財政撥款,專門的制度設計,精心選拔的專業人才,一切都是爲了更好的孩子’,太棒了,真是振聾發聵,要是不是有您的助攻,我當年入選議員絕不會如此順利。“金髮凌亂,不修邊幅的日精靈議員道。
“約特,你好歹也是日精靈出身,注意下素質好麼。”剛一見面就被諷刺,蒂鷹努力心平氣和的說道。
“哦,不好意思,您的家人都好麼?不好意思,上了年紀,容易忘事,聽說您的女兒出了意外,而且您的小女兒也被送進了幸福中學,真是,真是......”約特不禁大笑了三聲,立刻收住道:“不好意思,我想起了高興的事,沒忍住,絕不是幸災樂禍,原諒我沒注意您的感受。”
“我來是商量事的,不是來吵架的。”蒂鷹臉皮抽動了下,陰沉着臉道。
當年蒂鷹怎麼也想不通,爲何有一批鐵桿的支持者,始終願意追隨者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哪怕是鋪天蓋地的輿論攻勢,都沒能扭轉那些選民的心意。現在他有些明白了。如果不是沒得選,他早就狠狠上去一頓輸出,然後揚長而去了。
約特扯了扯衣領,笑道:“當然,如果有可能,能動手,誰又會選擇幹吵吵呢?”
“廢話不要多說,我的來意你應該知道吧?”蒂鷹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裡浪費的每一秒,都有可能讓他終生追悔莫及。
約特收斂了笑容道:“你想讓我幫你把女兒撈出來?”
“不,那沒意義。”如果只是將人帶出來,蒂鷹能用的方法多的是,他要的是一個沒有污點的,未來能肩負金精靈命運的候選人,可愛的女兒很重要,蒂氏家族的權柄同樣重要。
如果不是爲了減少非議,他何必將大女兒送進社會化撫養學校,如果不是爲了小女兒的前途,他又何必忍讓到現在。
約特挺直了身體,上半身前傾道:“你是認真的?”
“幸福學校建立很久了,精靈族內對此也有不同的呼聲,我想是時候來一次詳細的評判了。”蒂鷹委婉道。
‘啪啪啪’,約特鼓掌道:“不愧是一族之長,但你知道,我在議會裡有一個死敵,無論我想做什麼,他都會拼命阻攔。”
蒂鷹和善一笑:“他父親將要患重病住院了,我相信他會是個孝子。膝下承歡不比在議會裡和人吵架快樂的多麼?”
約特的政敵才六十多歲,他的父親好像纔不到兩百歲,按照金精靈族的壽命,尚在壯年,素來身體硬朗,整天拿着大扳手擺弄機械,沒聽說身體有問題啊。
約特擡頭看了一眼安靜喝茶的蒂鷹,心裡笑了,金精靈族長就在眼前,他瞎操什麼心,就算族內有人指控他的政敵是個和裸猿雜交的混血兒,都不應該覺得奇怪。
政敵是個分管教育的議員,身上的道德瑕疵會被無限放大,無論是夫妻不和睦,還是討厭小孩,都是可以成爲被攻訐的問題,更何況是不孝,下手真狠呢。
“好,我會讓秘書起草提案,並發動我的選民,能否成功,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約特思考片刻,當即就做出了決定。
約特心裡一點也不懷疑蒂鷹支持他的決心,他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
常人是無法理解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驚聞噩耗的母親,甚至是一個立志消滅青春期怪病的研究者,只要他約特自身的立場不變,始終號召改進社會化撫養制度,對青春期怪病深挖到底,即使他夾雜私貨,想要推進精靈之間人格平等,打擊傳統貴族,他的選民也會堅決的支持他,捐錢的捐錢,遊行的遊行。
甚至這兩年,約特發現,他因爲離經叛道,口不擇言被攻擊的越多,選民對他的支持力度越大,簡直匪夷所思。
4號幸福中學外的森林中,蒂克見到了在木屋外練習刀法的娜爾,匆匆瞥了一眼後,就抱着資料進屋找肖梓了,一個女同學罷了,哪有消滅一種自古流傳的惡疾重要。
娜爾警覺的看着蒂克,握刀的力氣增加了三分,那晚他沒有回到宿舍,就是去找她麼?停頓了一會,娜爾就緊跟着進了木屋。
肖梓和她都患怪病了,他倆纔是同路人。正常人是體會不到生命只有幾天的人的心情,放浪形骸,順從心的聲音,拋開世俗的偏見,在人生的最後幾天相濡以沫,執彼之手,與子同赴黃泉,外人是很難體會到的。
肖梓認真的看着統計資料,蒂克在旁邊細聲說着她察覺到的不尋常處,娜爾進來後一言不發,悄悄在肖梓另一邊坐下。
“三年一小峰,十年一爆發,還有不知道多久一次的大爆發。如此有規律的發病週期,我不相信這是自然的疾病,如此明顯的規律,我不相信精靈高層對此一點都不懷疑。可至今無人站出來發聲,背後的敵人可能超乎尋常的強。”
蒂克怒拳緊握,青筋暴起,姐姐就那樣被人害了,有時候她就在想,父親真的一無所知麼?還是滿不在乎?女兒的幸福,哪怕是生死,在權力的天平上,究竟能佔據多大的分量?
肖梓道:“如此有規律的爆發,人爲投毒的可能性很大。可究竟是誰在做?文獻記載的最早病例可是在一萬多年前。如果真的存在幕後黑手,那可是幾百代的傳承,就沒出現過意外麼?任何組織,能傳承數十代已經能算是奇蹟了,這種惡人組織,數百代依然不忘初心?太可笑了。”
蒂克皺眉道:“互助會一千多年前被深度剿滅過,我猜是不是那時候幕後黑手出過大變故,被抓到了尾巴,所以撕破了麪皮,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