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問道:“那仙君可知熹縈女君這回對妖界出手, 是有何目的?”
“目的很簡單。”行寒笑道:“說來這事還是天界的一則秘辛,當初天君未即位時,熹縈是想同他爭一爭這天君之位的。但由於當時上任天君是突然羽化, 天君位被一羣老頑固守着, 說什麼也不肯讓女仙繼承天君之位。這事後來便成了熹縈的心魔。各界當中, 就屬妖界對妖君的保護最薄弱, 最易攻破, 她這回,怕是想取而代之。”
青黛心中一凜:“這樣說來,妖君豈不是很危險?”
“熹縈的目的應不是妖君。”行寒安撫她:“不然她所攻的便是地府。她藉助妖門傾塌將妖君困在地府裡, 轉而攻打妖界,想必是想趁着妖君不在入主妖界。”
青黛面色凝重:“妖君雖風流了些, 但在任時設立八方妖主統管惡妖, 是維持妖界和平最久的一任妖君, 他不應當以這種方式被奪去妖君之位。即便是曾經天庭最受敬仰的女君!”
“看來你是決定了。”行寒抄着手笑道:“如何,去與熹縈打一架, 算算前世今生的賬?”
青黛以手撫着胸口:“斷念在手時,我有勇氣睥睨天下之敵。而今無法再用它,但劍意仍在,如今之戰避無可避,她既決定挑釁妖界, 我等自當迎戰。”
“不錯, 不錯。”行寒點頭:“那本君便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 行寒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 從香囊裡倒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 正是本應在西月閣中等候的聶生。行寒拍着聶生的腦袋,道:“這孩子死活抱着我的腿求我帶他過來, 本是要去救他爺爺的,但路上看見他爺爺已平安無事,反倒是你有了麻煩,他說這條命是你救下的,有恩不報非君子,正巧,以他的體質,足矣搬動納方珠而不受其中陰氣侵蝕。”
說着,行寒將枉生劍交給聶生護身,聶生得到行寒的首肯之後,往納方珠那處走過去。他一靠近納方珠,地面下由血水繪成的陣法便發出不詳的黑紅色微光。聶生人雖小,但膽子倒是挺大,腳步只頓了一下便挺起小胸脯繼續往前走。
不知是否因爲他也是妖胎,感應到有妖接近後,法陣只亮了幾息便再度恢復平靜。聶生順利拿到納方珠,轉頭跑回來想塞給行寒,行寒後退一步,笑眯眯道:“這等陰邪之物我碰不得,你帶着。”
聶生聽完他所說,小臉委屈地皺成一團,扔也不是留着也不是,分明還是害怕裡面的妖胎屍首的。行寒忍不住笑出聲來,道:“莫要害怕,這可是個寶貝。曾經天上許多仙家求都求不到。你若害怕,我便再送你一個克它之物。”他從袖中掏出一方錦帕,送給聶生:“這錦帕是平日用來擦拭枉生劍之物,拭劍百年,上頭帶有至剛的劍氣,你用它裹着納方珠,假以時日,便可除盡納方珠中的屍首,保準連一滴血都不剩下。”
聶生向行寒道謝,連忙接過錦帕將納方珠裹起來,緊繃的小臉才微微放鬆。
行寒又將他裝進香囊裡,而後跟青黛一同去尋熹縈。
納方珠取出之後,血河蔓延趨勢已被遏制。所以如今當務之急是找到熹縈,防止她下一步的動作。
行寒與青黛兩個剛走不遠,便聽見前方大地傳來聲聲沉重轟鳴,幾座山峰拔地而起,高聳入妖界雲霄。無數地淵之中逃出的惡妖從山上奔襲而下,直奔八方而去。霎時哀鴻遍野,血染大地,數不盡的妖倒在惡妖的屠刀之下。
“不好!”青黛驚呼,揮手招來紅燈籠,一條火龍從燈籠中呼嘯而出,滾滾熱浪掀翻附近作惡的惡妖。青黛與行寒便乘着火龍,直奔那幾座憑空長出的山峰而去。
剛飛至山峰附近,便能看見每座山山頂都綁着一個仙人,皆是鶴髮白髯,渾身是血。行寒看清是哪路仙人之後,嗤笑一聲:“真是個記仇的女君。那山上的仙皆是當初反對熹縈爭天君位的老仙君,不曾想都被她綁到此處來。”
“熹縈這是要讓他們看到自己即位一方之主嗎?”青黛問。
“不一定。”行寒蹙眉:“她最好是不要打着血祭仙君的念頭。否則,誰都救不了她。”
行寒話音未落,便看見第一座山峰上被綁着的老仙君慘叫一聲,一柄寒光閃爍的劍從他胸口裡捅出,霎時第一座山峰處地動山搖,仙人血從峰頂留下,瞬息間染遍整座山峰,山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散發出不詳的氣息。
那柄刀從已然斷氣的老仙君胸口裡拔出,熹縈從綁着老仙君的木柱後走出來,提着滴血的劍望向遠處站在火龍背上的行寒。
“行寒君。”她微微頷首。
行寒擡眉,朝她回了一禮:“許久不見,熹縈。”
“行寒君此行是跟她一同來阻攔我的嗎?”熹縈用劍尖指向青黛,歪着頭疑惑道:“她的修爲還不足以攔我,蚍蜉撼樹而已,行寒君怕是要失望了。”
行寒道:“徒兒不爭氣自然有師父能找回場子,不用女君擔心。只是敢問女君,抓來這四位老仙君是要如何對他們?莫不是……”
熹縈低頭,用錦帕認真擦拭着染血的劍,淡淡道:“他們已老,對天庭也沒什麼貢獻了。不如今日再發揮一下餘熱。待我血祭完剩下三個,怕是行寒君你也攔不住我。”
說罷,熹縈朝第二座山峰飛過去。青黛連忙從火龍背上躍起,飛去兩座山峰之間攔截熹縈。誰知還未能靠近,便被籠罩山峰的一道金光屏障狠狠彈開。
熹縈第二劍趁機刺穿第二位老仙君的胸膛,仙人血如同第一位仙人一樣污染了整座山峰。而老仙君的修爲被熹縈吸收。熹縈望着彈開青黛後金光屏障上浮現的符咒與古老文字,笑道:“真可惜,告訴你們也無妨,被你小徒弟收起來的那本可通曉過去未來的札記,其實後邊幾頁被我給撕下,上面繪着上古時期的法陣,憑你們的修爲可破不了古神的陣法!”
“我知道。”行寒抄着手悠悠道:“因爲那本札記是我寫的。”
熹縈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