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北和西南這個方位,不能開門。北爲鬼門,西南則處於鬼門線上。
正常的屋子大門應該開在房屋某面的牆壁的正中間,其朝向與房屋保持垂直。紫陽村不僅家家面朝西南,且所有的房屋的大門都開在其三分之一的地方,與相鄰的下一家形成了尖角衝煞。俗稱“斜門”,同音“邪門”,這對整個村子的風水運勢非常地不利。
村裡有人走動,朝我們投來異樣的眼光,我看了看他們,全都沒有影子。
爲什麼紫陽村的朱家人都沒有影子呢?
朱仁英散了其他的村民,把我四人帶進了一個黃土屋前。
這屋子跟別的屋子長相一樣,面朝西南,三分之一處開門。朱仁英走到門左側兩米的位置,原地走了一個很奇怪的步伐,接着那石門就開了,是朝外開的。
在風水學上,除了大門的朝向外,大門的開關也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
大門掌管着整個空間生氣的進出。是人氣聚散的關鍵所在。如果將大門朝外開,無疑是一種將生氣送出去的做法。換言之。將大門朝內開,可以將門外的人氣和財氣都吸進屋裡。使屋子的主人順心如意。
我偷偷問修靈:“這村子的格局盡跟風水背道而馳,到底是誰這麼設計的?這不是平白斷了全村人的命脈麼?” o
修靈白了我一眼,回道:“陳家村外面的第一重鎮子,都懂得奇門遁甲,更何況是長生不死的朱家人?”
他說得很有道理。
我看了看朱仁英和朱仁強,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我想跟夏蟬說,夏蟬轉身走了出去,應該是到村子裡去查探地形去了,我想了想,什麼也沒有說。
屋子裡放着一張桌子,桌上擺着飯菜。
朱仁英跟我們說,這外面一桌飯菜,是用來招待外姓朱家的。裡屋還有一桌飯菜,是內姓朱家的人吃的。我這才知道,朱家內姓和外姓的區別之處。
朱仁強跟着朱仁英進了裡屋。朱令言要把我拉進去,朱仁英不讓,於是他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在外屋用餐。修靈很看不慣朱令言,於是搶先一步坐在了我的旁邊。朱令言也不甘示弱,硬是擠到了我的另一邊。
修靈同我道:“小禾苗,借我兩枚銅錢。”
我把包打開,遞了兩枚銅錢給他,“你要銅錢幹嘛?當筷子用麼?”
修靈看着朱令言,沒有說話,我理解他的意思,於是跟朱令言道,“朱家大哥,我能不能吃朱家內姓的菜呢?我很想吃呢。”朱令言站了起來,一拍胸脯,“我去幫你拿幾道過來。”說着,走到裡屋去了。
修靈湊到我耳邊,同我道:“小禾苗,你看出來了?這村裡的風水是高人佈下的,依你臨時抱佛腳的那點皮毛功夫,肯定以爲斜門是斷人氣脈的?我告訴你,這是擋煞!而且這村裡到處都裝着機關陷阱,比陳家村要兇險千百倍,蟬姐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嗯,我也擔心,我去看看,你……”
“當然是我去看,你留在這裡陪朱令言吃飯。”
“啊?你剛纔不是……”
“我不裝得像一點,怎麼能瞞得過朱仁英的眼睛呢?這隻老狐狸狡猾着呢。”
“嗯……還有我小姨父,我覺得他有點怪。”
“我看朱令言這小子對你有點意思,你留在他身邊,暫時應該沒什麼危險,我先去找蟬姐……”修靈說着,站起身來,正好這個時候,朱令言從裡屋出來了,手裡端着兩個盤子,一個是紅燒扁魚,一個是辣子雞。
修靈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朱令言把菜放到桌上,問我:“你朋友怎麼出去了?他很討厭我麼?”
我搖頭:“他腦子有毛病嘛,經常這個樣子。”
“那你交他這個朋友,豈不是過得很累?”
“是啊,累死了。”其實……很多時候,修靈會給我很大的幫助,我很感激他,但是爲了表面上的客套,我又不得不這麼說。
朱令言忽然伸手,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認真地道:“以後讓我做你的朋友?”
我愣了愣,條件反射地擡手想把他的手撥開,可是想了想……我又壓下了那個想法,我笑着同朱令言道:“好啊,我們做好朋友啊。”
“真的嗎?太好了。”
朱令言牽起我的手,輕輕一吻:“說好了,我們是好朋友了哦。”
我忍住揍他的衝動,假裝要低頭吃飯,把手抽了出來。
朱令言似乎很開心,不停地給我夾菜,並且,跟我講紫陽村中的趣事,我沒什麼心思去聽,想着晚上怎麼去祭祀臺救師父,突然聽到朱令言提到了祭祀兩個字,於是我問:“朱家大哥,你說的祭祀是什麼呀?”
朱令言見我回了他的話,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形狀:“姻禾,祭祀臺就是村尾的古井旁邊呀,就是那張石磨,其實也沒什麼看頭,我每天都去的。”
我心裡一驚:“你每天都去?”
“是啊。每天早晨我要去古井旁邊打水,我把水打回來之後,掛到樓牌上,其他的人看到樓牌上我掛上去的水,纔可以到各個地方去取水。祭祀臺就在古井的旁邊,不像我爹爹說的那麼恐怖,就是一個廢棄的石磨子。”
只有朱令言取了水,其他朱家人才能取水,這個規矩很奇葩啊,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朱令言每天都去古井旁打水,那麼也就代表着,我有機會跟着他一起去咯?
爲了多瞭解一些情況,我主動問了朱令言很多問題。
正問着,修靈和夏蟬回來了,他們坐下來跟我和朱令言打了聲招呼後,就開始埋頭吃飯,樣子很奇怪。
有朱令言在場,我也沒法問他們這是怎麼了。
吃完了飯,朱仁強被朱仁英拉走,說是的要話家常,敘敘舊,而我們三人則由朱令言帶領着,到了後院。朱令言給我們安排了房間,然後跟我們說過了戌時千萬不要出門,我們點頭說好,然後朱令言這才走了。
朱令言走了之後,我和夏蟬到了修靈房裡,報告彼此探聽到的事情。
夏蟬說村子裡的人每個都很單純,不管是什麼話,一套就套出來了,跟沒有長腦子似的,可是就是這麼一羣沒長腦子的人,卻硬是不肯說出村裡的龍吟是怎麼回事。修靈則說,他去找夏蟬的時候,夏蟬正被二十幾個婦女圍攻,那些婦女嘴裡不停地說着什麼話,而夏蟬則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一點還手的餘力都沒有。
修靈說到這裡的時候,夏蟬狠狠踹了他幾腳,他不滿地抱怨說夏蟬,現在有勁了,剛纔怎麼不把槍拿出來對着那堆婦女啊,慫得跟什麼一樣。
夏蟬解釋說,她從來不打女人,修靈嘲笑她,那是因爲那一堆婦女雖然心思單純,可是聽到夏蟬說起龍嘯的事,所以來了警覺,啓唸了語咒,圍攻夏蟬。夏蟬的身手不錯,可是她不會半點陰陽術,因此並不是那些婦女的對手。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夏蟬嘴硬,死不承認自己輸了,於是我們也沒有繼續去扯這個話題。各自回了房,約好等到十點鐘,夜深人靜,我們再出去找一找石盤祭祀臺。
既然紫陽村裡有過了戌時,也就是7點到9點,就不能外出的規矩,那麼我們10點鐘出去,遇到的阻擋就很小了。
這個紫陽村裡,連普通的婦女都這麼厲害,這朱家人到底厲害到什麼地步呢?
我躺在牀上睡不着,感覺師父近在咫尺,卻不能立即就撲進師父的懷裡,這種感覺很難熬。
硬生生躺到了九點鐘,我實在是淡定不了了,於是整理了一遍揹包裡的法器與符文,然後揹着包偷偷摸摸打開了門。
外面很黑,天上有一彎月亮,沒有星星。
我走出去,反手把門給關上,走到拐角處,還沒出院門,就看到前面站了個人影,我一下就想好了說辭,如果對方問我這麼晚出來幹嘛,我就說上廁所。如果對方繼續追問,我就說肚子疼,然後在地上打滾,如果實在不行……
“站住。”
那黑影說道。
聲音聽起來冷冷的,卻很熟悉。
我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那黑影朝我走來,近了,我一看,居然是修靈。
我怒了,給了他一拳,“修靈,你丫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修靈應該是被我這麼大的反應給弄暈了,怔了一下才說:“小禾苗,你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這大半夜的,老孃本來就很緊張,你……”
“喲!小萌妹也爆粗口啊。”
夏蟬突然走了過來,輕蔑地朝我笑,“小丫頭,就你還自稱老孃呢,也不看看在誰的面前。”
我瞪了她一眼:“你們是不是商量好的?”
修靈道:“當然得商量好。誰不知道你在意勝過自己的命啊,我們就是怕你胡來,所以一直守在這裡。”
我心頭一熱:“這麼冷的天,你們……”一下“美人屍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