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聞言,臉色似是蒙上了一層陰雲一般,垂下了一雙渾濁的老眸。沉聲道:“恕你無罪。你只管說來便是!”
周婆子的面色陰沉,即便是白氏發了話,可是。周婆子依舊是支支吾吾不敢言。沉吟了半晌之後,周婆子方纔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頭來。看向了白氏,顫聲道:“稟老夫人。老奴曾經聽家鄉之中的老人們說,若是給祖先上香的時候香斷。那就是在說。祖先不肯收下上香之人的誠心。”
“住口!”白氏聞聽了周婆子的話之後,臉色倏然一沉,冷喝了一聲。道:“這樣的話。我不想在聽見!”
“老奴知罪!”周婆子少吞了一口口水。垂下了雙眸。
“還不退下!”白氏沉聲怒喝,冷冷地掃了一眼周婆子。緊接着,白氏將放在香案之上的香拿了起來。在燭火之上再次點燃了之後,插-入了香爐之中。
徒然,白氏手中的香再次折斷,頓時,白氏不禁向後倒退了一步,驚呼了一聲,“怎麼會這樣!!”
周婆子見狀,立馬上前一步,扶住了白氏,“老夫人……”
白氏揮手,阻止了周婆子繼續說下去,沉聲怒喝道:“今兒所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夠說出去半個字,倘若,讓我聽見了有人在丞相府之中人云亦云,可莫要怪我不念往日的主僕情分!”
白氏的話音一落,在祠堂之中的衆人,皆是紛紛的垂下了頭,不敢多說半個字。
白氏蹙了蹙眉,將目光落在了慕童謠的身上,沉吟了半晌之後,白氏緩緩的開了口,對慕童謠說道:“童謠,今兒的事情,你不要往心裡。”
說着,白氏側目看了一眼張氏,吩咐道:“我身子有些不適,今兒這裡就交給你來主持了。”
白氏手中拄着紫檀木的龍頭柺杖,漫過了張氏,便要朝着祠堂門口走去,這時,慕伶歌看了看白氏的背影,立馬舉步走到了白氏的身邊,攙扶住了白氏的手臂,滿是關切地在白氏的耳畔問道:“祖母感覺怎麼怎樣?要不要孫女兒給您瞧瞧?!”
白氏的面色如雪,雙眸之中暗淡無光,長嘆了一口氣,對慕伶歌說道:“也好,你就隨我一道回去吧。”
“是。”慕伶歌應了一聲,便跟在了白氏的身後,走出了慕家的祠堂之中。
剛剛出了祠堂,白氏駐足,側目看了一眼慕伶歌,問道:“歌丫頭,剛剛的事兒,你怎麼看?!”
慕伶歌蹙了蹙眉頭,緊緊地抿了一下雙脣,“孫女兒不敢說。”
“這裡又沒有旁人,你想說什麼,說來便是。”白氏輕輕地拍了拍慕伶歌的手,輕聲地說道。
慕伶歌瞟了一眼慕家祠堂的方向,闕了闕雙脣,沉吟了片刻之後,方纔緩緩地開了口,對白氏說道:“事出無常便是妖,孫女兒只怕……”
慕伶歌沒有說下去,擡起了眼眸,看了一眼白氏,瞧着白氏的面色愈發的陰沉了下來,慕伶歌便垂下了雙眸。
白氏也舉得,今兒的事情另外異常,一連着兩次給祖先上香,香燭都折斷了,這讓白氏不得不多心,白氏本就迷信,對這樣不吉利的事情,更是深信不疑,面上似是籠了一層寒霜一般,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闕了闕雙眸,決口不語,扶着慕伶歌的手,朝着柏鬆苑的方向走去。
慕伶歌瞧着白氏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冷笑,側目看了一眼幽蘭,點了點頭,使了一個眼色。
幽蘭立馬心領神會,在白氏擡腳之時,幽蘭擡起了腳來,將一塊小鵝卵石,踢向了白氏的腳下,白氏一個不留神,正一腳踩在了鵝卵石之上。
“啊!”
頓時,白氏驚呼了一聲,腳下一滑,身子直接朝着前面撲到了過去。
慕伶歌眼力極快,抓準了時機,直接飛身,擋在了白氏的身下,與此同時,白氏直接撲倒在了慕伶歌的身上。
“哎呦!”
白氏驚呼了一聲,可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垂下了眸子一看,竟瞧着,慕伶歌替自己做了人肉墊子。
周婆子立馬邁着小碎步,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衝到了白氏的身前,將白氏攙扶了起來,上下其手地替白氏檢查着身子,“老夫人,您無礙吧?!”
白氏的面色陰沉,聲音幾近咆哮道:“你沒瞧見,二小姐擋在了我的身下,還不趕緊將二小姐攙扶起來!”
“是。”周婆子應了一聲,立馬俯下了身子,將慕伶歌攙扶了起來。
這時,幽蘭和幽梅雙雙的跑上了前來,立馬在慕伶歌的身上檢查了起來,“小姐,您沒事吧?!”
慕伶歌淡淡地笑了笑,拉住了幽蘭和幽梅的手,輕聲地說道:“我沒事,你們快幫着周媽媽,扶着點祖母。”
“祖母沒事,倒是可憐了我的歌丫頭,替祖母擋了災,如若不然,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非要摔個好歹不可。”白氏心有餘悸,拉起了慕伶歌的手,輕輕的拍了拍,說道。
慕伶歌蹙了蹙眉,朝着白氏堪堪摔倒的地方看了一眼,不由得,慕伶歌的臉色微微一變,從白氏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來,扯了扯裙幅,朝着之前的白氏摔倒的位置走了過去。
慕伶歌俯下了身子,將一顆銅錢般大小的鵝卵石撿了起來,在眼前瞧了瞧,眉黛深凝,回過了頭來,看向了白氏,滿是疑惑地說道:“祖母,咱們丞相府之中,就數祠堂這條路最爲趕緊,怎麼會有鵝卵石呢?!”
白氏聞言,臉色愈發的陰沉了下來,冷哼了一聲,道:“今兒這事,怕是沒有這麼簡單!”
說着,白氏收斂了目光,對慕伶歌說道:“歌丫頭,且莫要管這些瑣事了,早些回房中歇着吧。”
“是。”慕伶歌應了一聲,便隨着白氏回到了柏鬆苑之中。
慕伶歌替白氏診了脈,見白氏的身子無恙,便告了退,回到了柏鬆苑的西廂房之中。
幽蘭挑開了簾子,側過了身子,對慕伶歌說道:“小姐,您剛剛沒有受傷吧?”
慕伶歌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房間之中,徑直地走到了主位,撩起了裙幅,俯身坐了下來,脣角噙着一抹淺笑,淡淡地說道:“祖母雖然養尊處優時間久了,但是以我的身手,還不足以傷了我。”
幽蘭給慕伶歌倒上了一杯茶,舉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將茶盞遞到了慕伶歌的面前,幽蘭滿是不解地看了一眼慕伶歌,蹙了蹙眉頭,問道:“小姐,幽蘭不明白,爲何要做這麼多的小動作,小姐一項不都是不喜歡如此的嗎?!”
慕伶歌接過了幽蘭手中的茶盞,放在了脣下,呵出了一口蘭氣,隨即,輕飲了一口,淡淡地說道:“這一切,只不過是爲了讓祖母知道,事出異常便是妖的道理,慕童謠一朝得賞,會讓白氏更加的認爲,這不見得是一幢好事。”
“我之前還有所猜疑,沒想到咱們家小姐神機妙算,竟然能夠算出老夫人會帶着衆人去祠堂祭祖先,早在香燭上讓我動了手腳。”幽梅笑着說道。
慕伶歌闕了闕雙眸,脣角噙着一抹淺笑,淡淡地說道:“這只不過是堪堪的一個開始,這幾日,你們多多留心一下四姨娘,四姨娘有孕在身,對於張氏是最大的威脅,且莫要讓張氏在這個時候,對四姨娘動了什麼歹心纔是。”
“是。”幽蘭和幽梅兩人異口同聲地應答。
慕伶歌盈盈地站了起來,舉步微搖,朝着自己的內屋走去。
“吱嘎!”
剛剛推開了房門,慕伶歌的臉色倏然一沉,立馬將房門掩上,側目看向了幽蘭和幽梅,吩咐道:“眼瞧着外面就要下雨了,你們就不用在我這守着了,去小廚房準備午膳吧,我有些餓了。”
“是。”
待幽蘭和幽梅離開了慕伶歌的房間之中,慕伶歌再次推開了內室的房門,走了進去,面色陰沉的好似籠了一層陰雲,比之窗外的天色都有過之而不及,朱脣微啓,慕伶歌冷聲冷氣地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東陵靖端坐在慕伶歌的芙蓉軟榻之上,翹起了二郎腿,一雙狹長的鷹眸,彎成了弦月狀,笑眯眯地看向了慕伶歌,“怎麼,難道你不歡迎本公子嗎?!”
“哼!”慕伶歌輕哼了一聲,盈盈地擡起了素手,輕輕撫了撫雲髻之上的髮簪,冷然道:“我巴不得你不要來煩我!”
說着,慕伶歌俯身坐在了內室之中的圓凳上,冷冷地掃了一眼東陵靖,冷聲道:“說吧,又有什麼事情?”
“嘖嘖。”東陵靖嘖了兩人,一臉委屈的模樣看向了慕伶歌,輕嘆了一口氣,對慕伶歌說道:“你就這麼討厭本公子?!”
“少廢話,說正題!”慕伶歌不屑的瞥了一眼東陵靖,沉聲道。
“好吧、好吧。”東陵靖緩緩地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慕伶歌的身前,俯身看向了慕伶歌那張欺霜賽雪的嬌容,笑道:“果然如同你的猜想,淮南一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