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韓雲辰……”
慕瑟聞言，臉色微變。換做尋常人，滿口胡言又被當事人當場抓包，沒有羞愧而死，至少也會臉紅尷尬。可是，慕瑟是誰？浸淫在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皇宮中十數年，別的本事沒有，見機行事，隨機應變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好。
隨即調整心態，朱脣微勾，右臂輕擺，然後優雅地轉身--
一張俊逸的臉龐立刻出現在眼前，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嘴脣，脣角翹起，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很溫柔可是卻又有點兒薄涼的感覺。
慕瑟當即就愣在了那裡，他，果真與自己畫上的人一樣，居然分毫不差！
韓雲辰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了大殿中央，而慕瑟就這樣看着他，心臟隨着他的衣襬由緩至急地跳動起來。
佛說：萬法皆生，皆系緣分，偶然的相遇，驀然的回首，註定彼此的一生，只爲眼光交匯的那剎那。
慕瑟說，美人，咱倆以前是不是見過？
韓雲辰說……他啥也沒說，因爲他壓根就沒瞧慕瑟。
“啓稟皇上，微臣……”
韓雲辰跪在地上，臉上乍白乍紅，言辭間猶豫不決，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韓愛卿，你是否有什麼難言之言？”
慕皇的意思很明白，有話你就快說，不說那就咱說了。
韓雲辰沒有說話，似乎正在進行劇烈的心理鬥爭，臉上全是掙扎之色。慕皇微笑着看着座下的韓雲辰，餘角的視線又掃過自己的那些兒子們。
慕亦皓仍舊在不急不緩地小口喝着酒，臉上一派風輕雲淡。慕亦源也在喝着酒，完全事不關己的模樣。慕亦璉滿臉通紅地趴在桌上，似乎已經醉了，嘴裡不斷地嘟囔着。慕亦楓規規矩矩地坐在座位上，而慕亦然則是一臉羞愧地看着韓雲辰。
慕皇心裡暗笑，放下酒杯，清了清喉嚨，“韓……”
“皇上，臣有隱疾。”韓雲辰清朗的聲音裡似乎帶着一絲苦澀與決絕。
在座的大臣們一片譁然，帶着同情又懷疑的眼光一致瞄向韓雲辰的下半身。
看不出來啊看不出來，韓大人天資聰穎，又一表人才，竟然有此隱疾？！難怪韓大人爲官多年來，都不近女色。他們還以爲韓大人禁慾能力異於常人，結果居然是這個原因。看韓大人難以啓齒的樣子，估計這病還不是一般的嚴重，這難道真的是所謂的天妒英才？唉，看來這世上果真是無全法，連如此完美的韓大人都逃不過這般命運。真是可悲可憫，可惜可嘆啊！
大臣們看着韓雲辰，嘴裡皆是一片唏噓。而慕瑟則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韓雲辰，眼光像探照燈似的，從韓雲辰的頭髮絲一直掃到腳後跟。據目測以及多年豐富經驗判斷，韓雲辰身材修長挺拔，又兼蜂腰翹臀，這樣的人會不舉？難道性|能力和身材是成反比的？
韓雲辰跪在地上，突然感覺一道強烈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如此熱烈大膽，定是那位七公主了。韓雲辰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身子仍挺直地跪着，絲毫沒有什麼不自然。
眼珠打了幾個轉，慕瑟隨即笑開來，就算他不舉又如何，既然不舉那就想方法讓他舉唄。反正她的牀下藏了各種精品，她就不信治不好他。
慕皇臉上神色莫辨，沒有說話，大殿中的氣氛漸漸地變得凝滯起來。
“瑟兒，韓愛卿何時成了你的人了？”
慕皇沒有追問韓雲辰，卻把問題拋向了慕瑟。
“半年前，兒臣前去靈隱寺進香還願時偶遇韓大人，那時便相識了。韓大人還親手畫了一幅自己的畫像，當做定情信物，贈與兒臣。”
當真是信口雌黃，扯淡不打草稿。慕瑟絲毫沒覺得心虛，說得還真是煞有其事。連韓雲辰都在懷疑自己半年前是不是真去過靈隱寺了。
說謊之最高境界：昂首挺胸，表情淡定，吐納勻長。這是慕瑟多年之經驗總結，所以此刻她‘出口成章’，眼都不帶眨。
“哦？原來韓愛卿你早就認識瑟兒了。”看來慕皇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如此平淡的說了一句之後，便讓韓雲辰入座。
韓雲辰微微一笑，隨即謝恩。舉止動作，仍不失往日風度，讓一幫大臣既是佩服，又是惋惜。
歌舞繼續，可明日大慕的朝堂就將是另外一番模樣。如此一招，雖有損名譽，但也暫時從漩渦中脫身出來了。只是，那個傳聞中的慕瑟公主……倒是出了他的意料。
***
“雲辰，你剛纔爲何要那麼說？”李莫言停下腳步，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莫言，你那麼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韓雲辰捋着微皺的袖子說道。
“可是，你也用不着那麼……那麼說。”李莫言不贊同地說，“如果你不想讓皇上賜婚，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吧。”
“不，這是最有效的方法。”韓雲辰嘆了一口氣，“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道理。再如何得到寵信，一旦與皇權有所衝突，便會被君王捨棄。皇上……罷了。”
“皇上是想將你送出去制衡皇子們的爭權？”
“我只是想中立。”
“那……你對慕瑟公主？”李莫言掩飾着心中的不安，小心地開口問道。
慕瑟……韓雲辰腦海裡隨即浮現出一雙狡黠的大眼睛，心裡暗想，大慕民間所傳的七公主明豔動天下的傳言，果真不假。只不過……實在是沒臉沒皮。
“莫言，你爲何對這個七公主念念不忘，莫非……”韓雲辰好笑地看着李莫言的臉色漸變。
“誰……誰念念不忘了？我只是……只是她說你是她的人，讓我覺得氣不過！”
嘖嘖，莫言恐怕不知道，其實只要他一緊張或者說謊說話就會有點結巴。不過，韓雲辰也不想拆穿他，這孩子臉皮薄。
“好了，莫言，你家車伕已經在宮門口等着了，你先走吧。”
李莫言成功地被韓雲辰轉移了話題，他看了看天色，便說道：“雲辰，夜色已深，要不你坐我的馬車一起回吧。
“不用了，小四待會兒就來了，你先走吧。”
“好吧，那你也早點回去。”李莫言想了想，也不強求，便和韓雲辰告別了。
韓雲辰站在原地，直到李莫言走出宮門，才轉身說道：“就剩我一個人了，出來吧。”
“韓大人，果然好眼力。”
詩兒毫不矯情地從樹上跳下，絲毫沒有跟蹤別人而被人家發現的羞躁。
韓雲辰藉着淡薄的月光認出了眼前這個女子便是剛纔晚宴上一直站在那個慕瑟公主身後的宮女。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僕從。韓雲辰暗道。
“韓大人，這是我家公主給您的。”詩兒說着，迅速將一個畫軸和一個被絲綢包裹着的小冊子塞進了韓雲辰懷裡。
“……”
“韓大人，公主有懿旨，明天公主將拜訪丞相府。”詩兒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過頭來，笑着說道：“請您做好準備。”
“……”
詩兒已經走了，韓雲辰還捧着卷軸和那本不知名的東西站在原地。不是他沒反應過來，而是他不知如何反應，這樣算是強買強賣麼？
“哎，公子，公子！”
走出宮門，韓雲辰就看到了正興奮地揮着手的小四。
唔，還是自己身邊的人正常些。韓雲辰想着。
“哎，公子，你怎麼這麼晚纔出來？咦，公子這是什麼？”
缺心眼的小四接過韓雲辰手上的東西，好奇之下就將那個綢布包包打開了。
竟然是春宮圖？！“公子你……”小四驚詫外加驚喜地看着韓雲辰，難道自家公子真的開竅了？
就着月光，韓雲辰也看到了小冊上的內容，印刷的精緻絕美的小冊裡裝着的是一大片白花花的肉。面對小四那亮晶晶的八卦之眼，饒是韓雲辰如此淡定的老江湖也感到囧然了。
“那是人體構造解說圖，刑部尚書贈的。”
韓雲辰面不改色的從小四手中拿過小冊子用綢布包好，連着畫卷一齊收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