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艙內,顧盈盈坐在那裡,雲淡風輕地喝着茶,凌承瑞就在顧盈盈旁邊坐着,淡淡地看着那十個人。
“郡主如何知曉,主子已經和我們聯繫上的?”盡忠不解地開口。
“你們太笨,”她毫不客氣,“否則,你們爲什麼在這裡的只有十個人?嗯?還冰山一角,真是丟臉!”
十個人不由得訕訕低頭。
頓了一下,赤槿又開口:“那萬一,主子只帶了我們十個人來?”
“毅勇侯爲什麼帶忠部和瑾部,本宮心中有數,自然要帶,就全部帶來。”顧盈盈語氣淡漠。
那十人啞口無言。
帶他們,就是防止白非晚利用他們在楊毅涵不在的時候在京城作亂。
顧盈盈放下茶杯:“說吧,毅勇侯打算玩無間道?”
十人面面相覷:什麼是無間道?
凌承瑞適時開口:“就是細作,真無趣!”
“哦,差不多,現在主子和飛揚是以漁民身份在惠芝島……”盡忠點頭。
“玩無間道,連主帥都不知道,怎麼玩?”顧盈盈嗤笑。
赤槿訕訕:主子傳遞消息,是讓他們不要告訴婁晏青,婁晏青沉不住氣,怕是會壞大事。而要他們告訴皇上新派的人,不管是誰。
可是沒想到,皇上居然派的是聖陽郡主!
結果他們就意見統一地壓了下來,什麼也沒說。
看着他們的表情。顧盈盈明白了:“哎,看來你們都認爲,本宮會害死你們主子,罷了罷了,當本宮不知道好了!承瑞。炮轟惠芝島,炸個稀爛!”說着就要起身離去。
“請郡主原諒,此事,是我們錯了!”十個人聞言急忙下跪。
顧盈盈停住腳步,幽幽嘆息:“我有那麼像妖女嗎!”
一片靜默。
妖女,呵,紅顏禍水,興許真的不假!
凌承瑞跟在顧盈盈身後出了船艙:“你不像妖女。你是仙女,所以心懷不軌的人,纔會歪曲成妖女!”
顧盈盈輕笑:“這樣嗎?依我看,冰塊玩無間道是活該,明明大炮出馬,就能炸得粉碎,何苦!”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現在?等在這裡守株待兔吧。先看看,那羣倭寇有什麼計劃!”顧盈盈拍拍手。拿望遠鏡看看遠方。
海邊,一個漁民正在收網,把漁船上的魚都收到岸上。
“老大,你怎麼又在忙!”另一個漁民跑過來幫忙。
那個老大壓低聲音:“你是哪裡來的藥,都好得差不多了,沒關係了。”雖然嘴上逞強,胸口還是在隱隱作痛。
那天一箭穿心,在水中泡了幾個時辰。醒過來的時候就只看見飛揚,慘不忍睹的傷口被飛揚不知用什麼藥抹過。又包了一層布條。
“那藥,”飛揚頓了一下,眸色有些晦暗,“還是東海海疆都護府找出來的,我看着挺好用,就隨身帶着了!”
楊毅涵沒有再問,走上岸:“我去那邊看看!”
這幾日每天觀察倭寇的船。精通機關術的他已經發現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回到海邊的小木屋裡,他用炭筆把圖紙畫了出來。
“老大,那邊有消息了!”飛揚笑着遞來一張紙條。
楊毅涵看了很久,閉上鷹眸,紙條在手中灰飛煙滅。
她來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不過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她又有了一些新奇想法,那所謂“大炮”,一瞬間把兩艘船打的灰飛煙滅?
怪不得今日倭寇的神情那麼沮喪。
可是這樣厲害的武器,要是拿來打天下……
許是勞神太過,傷口又有些痛。
他放下筆,撐着額頭,不知在想什麼。
夜晚,海上生明月。顧盈盈用了晚膳,站在船頭。望遠鏡中,遠處的惠芝島一片漁火。
如果真的炮轟,那些無辜的漁民豈非?
哎,自己就是太心善!
如果這樣,一定要找一個方法把漁民撤走,或者把戰船引出來。
那,怎麼辦纔好呢?
婁晏青走過來,看着身側掌控全局卻帶着一點神秘的女子:“郡主有什麼心事?”
顧盈盈沉吟很久,才嘆息一聲:“準備夜襲!”
婁晏青被這句話嚇了一跳:“爲何突然夜襲?”
“不是炸的稀爛,是挑釁,引他們出來!”顧盈盈說得十分平淡。
婁晏青這才點頭:“好,末將這就下去準備!”
燈火通明的鯤鵬號在暗夜的東海航行,突然船頭一發炮彈射出,擊中敵軍主船。
一聲轟鳴,主船立刻開了一個大窟窿,有要沉下去的架勢。
顧盈盈吩咐飛龍號原地待命,自己則讓鯤鵬號船身打橫。
惠芝島上的人都在這爆炸聲中驚醒,倭寇立刻備戰。
十艘戰船開出碼頭,準備迎敵。
黑夜之中,敵軍的船上,無數火箭彎弓拉起,準備射出。
然而弓箭射程之外,鯤鵬號已經連發數彈,將想要靠近的敵船全部擊沉。
“撤退!”顧盈盈看見燃燒着的六艘敵船,指揮鯤鵬號撤退。
剩下四艘敵船見狀,仗着自己惠芝島幾十艘船,連忙追擊。
顧盈盈卻並不擔心自己會被追上,因爲不遠處的飛龍號,早就擺好了攻擊架勢。
那四艘船一進入大炮射程,飛龍號連發炮彈,把它們炸成粉碎。
海面歸於平靜,原本還想追出的五艘戰船見狀連忙掉頭回到碼頭,不敢再有所行動。
鯤鵬號和飛龍號則原地待命。
惠芝島上,楊毅涵從第一發炮彈。就被驚醒,走到屋外,看到了整個偷襲的戰況。
手中白布展開,是一塊已經碎掉的黑曜石鴛鴦佩。
他低下頭,凝視着這碎成數塊的玉佩。微不可查地嘆口氣。
那天,激戰之中,他被四人包圍,而另一支力道十足的暗箭向他心口射來,他躲無可躲,只能閉上眼睛受死。
盈盈,這輩子我不求你原諒,也許我死了。是對你來說最好的結果。
然而,他再次醒過來時,才發現,是藏在心口的鴛鴦佩救了他。如果沒有那一枚鴛鴦佩,那隻箭力道不會減弱,他就真的必死無疑。而如今,鴛鴦佩作爲擋箭牌碎了。那隻箭只要再深一點就會置他於死地。
盈盈,還是你救了我。我又欠你一條命……
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他幽幽嘆息。
他沒有看到遠處的鯤鵬號上,那個白衣如仙的素戰神是否在。可是他覺得,她一定在。否則這樣的驚世夜襲,霸道而囂張的恃才傲物的攻擊,除了她,誰有本事做到?
那艘鯤鵬號離自己的視線越來越遠,更遠處,轟鳴聲傳來。是什麼碎了?
船碎了,鴛鴦佩碎了,還是心碎了?
第二日早晨,顧盈盈坐在船頭,看着東邊海天相接的地方,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丫頭,想什麼呢?”凌承瑞在她身旁坐下。
“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們肯定有所防備。”顧盈盈雙鳳眸微眯。
“不如讓冰塊先撤出來,畢竟皇上給你下了命令無論如何保住他。”凌承瑞說。
“可是那些冰山的意思,他現在不願意走,想必是有什麼沒有做完。”顧盈盈嘆息。
“這些死冰山!”凌承瑞咬牙切齒。
“對了,承瑞,要不我們也上去玩一玩?”顧盈盈笑得狡猾。
“好主意!”凌承瑞拍手喝彩。
“那,鯤鵬號和飛龍號怎麼辦?”顧盈盈手指敲打和下巴,十分爲難。
“交給你的兩個堂主唄,我們去看看倭寇長什麼樣子!”凌承瑞和顧盈盈一樣,向來是愛玩的人。
“那,我讓他們原地待命,做好防禦!我們去島上玩倭寇!”顧盈盈興奮地立馬去改裝了。
……
一艘漁船上,漁夫划着船,一位相貌姑且算得上清秀的少婦正在拉網,一邊拉一邊唱着附近漁民的海歌。
東邊紅日升喲
西邊滿天星斗
我去打魚來呀
海風吹悠悠
莫說無鮮花喲
浪花開得白
聲聲螺號響呀
船槳搖心頭
……
兩人上了岸,在一間草屋住下。
漁夫長得就是一個粗野漢子的模樣,不清俊,但是精瘦得十分有力。
少婦一雙手帶着些許老繭,膚色在這些漁民裡還算白一些。
“武大媽,聽說前幾日這裡有兩個新來的漁民?”少婦劈着柴火,開口問。
“怎麼,林嫂子,你找他們嗎?”
“哦,我和夫君本來是住在靈花島的,來惠芝島就是找我夫君的那表哥!”
“原來是這樣呀!他們也是早出晚歸的,就住村頭第二戶!”
少婦笑得甜美:“謝謝武大媽!”
回到屋子裡,少婦低聲和漁夫說了。
漁夫點點頭,等到日落時分,兩人出現在村頭第二戶。
飛揚愣了一下,沒搞清楚狀況。他和主子來這裡十幾天了,第一次有當地居民找他們。再看這林家夫婦,都是樸實的漁民樣子,怎麼回事?
沒多久,楊毅涵拖着魚回來了。
少婦微微偏頭,他似乎瘦了一些,手臂上似乎是抹了什麼,變得很黑,而臉上也不知他怎麼弄的,反正就是貼了幾塊膏藥一樣,十分難看,讓人不想去看。可是如果你仔細地盯着看了,就會發現其實還是有很多破綻的。
她忍住扶額的衝動:這冰塊,不會易容就不要亂來嘛,難看死了!
楊毅涵對上那少婦的雙眼,只有一種熟悉的清冷感覺。
盈盈,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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