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率先下馬,蕭晉武濬緊隨其後。
夏雲錦心裡的怨氣在一路上消磨了大半,下了馬車之後,已經恢復如常,完全看不出有半點不快。頗有禮貌的微笑道:“小女子其實不懂相馬,更不懂挑馬。好在今日有朱掌櫃在,有他陪着殿下和郡王柿子爺挑馬,小女子也就放心了。”
聽這話音,根本就沒打算陪他們幾個一起挑馬。
寧王正要張口,卻聽蕭晉輕笑着說道:“錦兒,你不是親口答應過要陪我挑馬的嗎?怎麼今天又改主意了?”
又是那種曖昧的語氣!
夏雲錦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句:“柿子爺說笑了,小女子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或許是柿子爺貴人事多,記岔了吧!”
蕭晉被夏雲錦生生的噎了一句,心裡那股火苗嗖嗖的往上竄。可寧王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甚至脣角還含着一抹類似嘲弄的笑意……
蕭晉用生平最佳的自制力將心裡的惱怒都按捺了下去,硬是擠出了溫柔的笑容:“我就算再忙,也不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那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看的夏雲錦一陣惡寒,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現在終於可以確定,蕭晉果然是演戲高手。明明心裡對她沒有半點好感,還能做出這副表情來,真是……太肉麻太噁心了!
這麼露骨的事情,就連自詡風流的寧王也自問做不出來。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蕭晉繼續言語調戲美人:“錦兒,是不是今天人多,所以你害羞不好意思了?那我改天再單獨來……”
還要來?
夏雲錦不着痕跡的瞪了他一眼,心裡恨的咬牙切齒。別人聽不出來,她卻立刻就聽懂了這番話隱藏的威脅之意。今天若是不配合他讓寧王死心,只怕日後的麻煩更是無窮無盡……
夏雲錦沒什麼表情的接過了話茬:“柿子爺既然希望小女子作陪,那小女子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樣還差不多!蕭晉對她僵硬的表情雖然不怎麼滿意,不過。總算比之前的抗拒排斥要強多了。而且,他想讓寧王看到的,相信寧王也都懂了。
寧王就算再喜歡美人,也不好搶小舅子的心頭所愛吧!
蕭晉爲自己能這麼快的想出對策驕傲不已,連帶着之前的鬱悶不快也隨之一掃而空。笑的爽朗又愉悅:“殿下。郡王。我們隨着錦兒一起進馬場吧!”一副熟不拘禮的熟稔口氣。
寧王只覺得他臉上的笑容亮眼的近乎刺目。不過,以他的涵養,絕不可能在人前流露出半分來。最多就是心裡覺得發堵而已。面上卻是一派若無其事的淺笑:“好,那就有勞夏娘子領路了。”
一個錦兒,一個夏娘子,親疏之別立刻有了高下之別。
夏雲錦看着蕭晉得意的笑容,心裡又開始鬱悶了。壓根沒心情表現出身爲主人應該有的熱情,進了馬場之後一直都冷着一張俏臉。
一向不愛親近女色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的世子蕭晉,今天卻像是吃錯了藥似的,對着夏雲錦頻頻微笑。以脾氣溫和著稱的寧王殿下,心情顯然並不美妙。脣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
朱掌櫃倒是盡心盡責,剛進了馬場,就招呼了馬場的夥計,把馬場裡養的最好的馬都牽了過來,然後一匹一匹的殷勤介紹起來。可惜的是,衆人各懷心思。沒有一個聽的進去。
武濬光是看戲都看不過來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情看馬。
其實,只要稍微留心,就能發現現在的情形十分微妙。蕭晉和寧王之間隱隱的對峙,還有夏雲錦俏臉上的冷淡疏遠。仔細一琢磨,都很有意思……
馬牽出來一匹又一匹,朱掌櫃介紹的口乾舌燥。按理來說,若是貴人們有相中的馬匹,就該試騎其中的一匹。偏偏今天來的幾位貴客一個都沒動。
朱掌櫃只得苦逼又無奈的繼續介紹下去。
夏雲錦聽着朱掌櫃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心裡蓄積已久的不快蠢蠢欲動。連說出口的話也有着隱隱的火藥味:“柿子爺,這麼多匹馬,你就沒一匹相中的嗎?”還不快點挑一匹趕快走人。
蕭晉說話素來是氣死人不償命,按着他的心意,說出口的本該是“你們夏家馬場號稱是京城最好的馬場今日看來不過是浪得虛名”之類的。可到了嘴邊,不知怎麼的又變成了:“怎麼會,其實我覺得都很好。”
……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也沒什麼問題。可從蕭晉的口中說出來,就怎麼聽都不對勁。到了夏雲錦的耳中,自動就翻譯成了,這些馬我統統都要了!
夏雲錦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淡淡的說道:“小女子當日確實曾諾過要送柿子爺一匹好馬。所以,絕不會食言。柿子爺看中了這麼多匹馬,是夏家馬場的榮幸。不過,小女子不便全部相送。還請柿子爺諒解!”
蕭晉:“……”
他看起來很像那種欺男霸女敲詐勒索的惡棍嗎?
寧王卻忽然笑了,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倜儻風流着實迷人:“六郎生平最愛良馬,既然相中了,那就統統都買下吧!銀子由我來出,權當是回六郎的厚禮了。”
兩個舞姬換幾十匹駿馬,這樣的買賣還算划算吧!
蕭晉笑了笑,笑意卻未及眼底。寧王的潛臺詞他當然聽懂了。
回贈了這麼多匹駿馬,贈送美人的事就算一筆勾銷了。也可以看成是寧王的表態,他真正想要的人,誰也休想攔着!
武濬不得不笑着打圓場:“六郎,殿下一片心意,你還不快點道謝。”雖說有一層姻親關係,可寧王畢竟是皇子,這樣對上了,吃虧的必是蕭晉無疑。
蕭晉不動聲色的將心裡的怒氣按捺下去,笑着說道:“多謝殿下贈馬。”
寧王含笑應道:“和我還這麼客氣做什麼。”頓了頓,又微笑着看向夏雲錦:“夏娘子,待會兒就勞煩你吩咐馬場的夥計,將這些馬都送到安國侯府去。至於購馬的銀兩,我今日出來匆忙,身上沒帶這麼多現銀,還請夏娘子到王府一趟去取。”
……看看,這纔是高手!不着痕跡的就創造了見面的機會。
夏雲錦也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得出寧王的用心。不過,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和銀子過不去。幾十匹駿馬,至少也得幾千兩銀子,這可不能不要!
所以,夏雲錦很乾脆的點頭應下了。
蕭晉看她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氣的肺都要炸了。這個可惡的夏雲錦,明明知道寧王的用意,竟然還這麼幹脆利落的就應下了……
更可恨的是,他連阻止的立場都沒有。
蕭晉將這口悶氣嚥了下去,若無其事的扯開話題:“難得今日天氣不錯,又有現成的馬場。不如我們幾個跑上幾圈如何?”
男人嘛,都愛騎着駿馬馳騁的感覺。平日裡雖然也有騎馬的機會,卻得顧忌着行人車馬,不能縱情。難得到了馬場,當然得好好策馬飛馳幾圈。
饒是心有旁騖的寧王,也覺得這個提議極好,立刻欣然應了。
……
幾個瘟神領着侍衛一起騎馬,夏雲錦總算能稍微鬆口氣了。
荷花體貼的問道:“娘子,奴婢去端個椅子來吧!你可以坐着看幾位郎君騎馬,欣賞他們的馬上英姿……”
夏雲錦露出一個“你饒了我”的表情:“我被他們煩的還不夠嗎?我纔不想看他們騎馬!走,我們現在就找個看不到他們的地方歇着去。”
荷花桃花一起被逗樂了。若是換了別的女子,大概早就因世子和寧王接連示好激動的無法自已了。娘子倒好,非但沒覺得開心,反而一臉的嫌棄。實在是與衆不同!
這個馬場確實是夏家馬場裡最小的一個,可這個小也是相對而言的。其實佔地面積絕不算小,光是草地就足有幾十畝。騎着駿馬在草地上飛馳,心情想不好都難。
蕭晉的騎術在三人中是最好的,不過,他今天滿腹心事,騎術最多發揮了八成。反而讓一心要嶄露馬上英姿的寧王領了先。很快就超出了十幾米遠。
武濬有意無意的放慢了速度,和蕭晉並肩同行,壓低了聲音問道:“六郎,你和那個夏娘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聲呼嘯,武濬這句刻意壓低的聲音不算十分清晰。
也不知道蕭晉有沒有聽清,總之,他沒有解釋什麼。
武濬有些着急了,低低的說道:“你可別犯傻。殿下雖然好脾氣,可身份畢竟擺在那兒,哪裡容得下別人和他爭搶一個女子。趁着事情還沒鬧的太僵,你還是快些表明心跡的好……”最有幾個字,模糊不清的飄散在半空中。
蕭晉似笑非笑的看了武濬一眼。
武濬實在太瞭解蕭晉的脾氣了,一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自己說的話他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不由得大感頭痛:“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子而已。就算長的好一些,也不值得爲了她和殿下鬧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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