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忙鬆開夜涼,自責的道:“小姐,對不起對不起,你瞧我,一時高興忘了形?我再去給你找點爐灰過來。”
夜涼低眸看着自己的手臂,上面鮮血淋漓,有的地方隱隱還能看到淤青,像是舊傷。
這傷……
痛意伴着酥麻感蔓延整條臂膀,一些稀碎的畫面在她的腦海裡快速的閃過。
今天早晨,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女孩聞着飯香味來到後廚,剛走到門口,倏地竄出幾個人來。
“這裡是侯府重地,豈是你這個傻女能亂闖的?”一名長相橫眉豎眼的惡奴,反手扣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倒在地。
這人叫潘安,是夜侯府上的一名武打夥計,更是侯府二小姐柳眉兒的親信。
“餓……吃……”夜涼受了驚嚇,本就說話不連貫的她說話更不清晰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潘安目露兇光,狠狠在她胳膊上抽了幾鞭子,“狗吃了東西會看門,你會什麼?!狗都比你有用!”
潘安是武打夥計,幾鞭子下去,夜涼的胳膊上,又添了幾道血淋淋的傷痕。
夜涼一雙呆滯的眸子裡充滿了懼怕,縮着脖子發出“嗚嗚”的哭泣聲。
“這麼想吃我就讓你一次性的吃個夠!”潘安目光一掃,落在後廚門口旁邊爲豬圈準備的糙食,“你們幾個給我撬開傻女的嘴巴,想吃就讓她一次吃個夠!”
在他們的眼裡,傻女夜涼連豬狗都不如。
幾名惡奴臉上得意的嬉笑着,按住她的手腳,潘安抓了一把糙食塞進了她的嘴裡。
夜涼掙扎,奈何力氣比不過他們這些自幼學武的人,小臉漲的通紅。
“哎喲!”突然,潘安慘叫一聲,“媽的,你個傻女竟然敢咬我!”
夜涼死命的咬住潘安的手,潘安氣急,一腳踹向夜涼的腹部……
胳膊上傳來一陣炙熱,將夜涼拉回現實。
吳媽用布子擦拭着她胳膊上的血跡,又抓了一把香灰抹在她的傷口處。
“都是吳媽沒用,總是讓小姐受潘安的欺負。”
吳媽嘆了口氣,他們已經身無分文了,現在就連伙食都縮減了一半,就算她不吃不喝全部給了小姐,小姐還是會餓肚子。
要不是小姐餓的偷偷跑到廚房去找吃的,也不至於會被潘安打成這樣。
突然,“砰-”的一聲,打破了二人的沉寂。
破損的門被人一腳踹開,緊接着,是一個身穿粗布麻衣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哼笑一聲,“我就說這傻女怎會這麼容易死。”
“潘安!你來做什麼!”吳媽身子及時護在夜涼身前。
不知爲何,夜涼在看到那來人時,身體莫名的一顫。
原主本能的反應。
夜涼冷眸犀利的看着潘安,腹部還在隱隱作痛,手臂上的痛意更是絲毫未減,這些都是眼前這個惡奴留下的。
手,掖在被褥下攥緊。
“做什麼?來看看這傻女死了沒有!”
潘安掐着腰,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早晨他踢了傻女一腳後還不解恨,對着已經昏迷的傻女拳打腳踢了好幾腳。
直到有手下擔心他會把傻女踢死,將他攔住提醒,他這才停手,對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傻女狠狠的啐了一口氣。
手下見傻女怎麼踢都不動了,有些慌神,“大哥,傻女怎麼不動了?不會是死了吧?”
這傻女雖然身份卑微,但畢竟是侯府的正牌小姐,潘安一時緊張慌神,“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稟報二小姐!”
後來有人來報吳媽將傻女帶回了柴房,他不放心又悄悄的跟過來看看。
沒想到,這傻女還真是命大。
“潘安!你怎麼可以這麼詛咒大小姐!”吳媽知道潘安來者不善,可他嘴裡不停的在詛咒小姐死啊死的,氣的渾身發抖。
“大小姐?”潘安狠狠的啐了一口,“不過是被神抵遺棄的廢物,丟盡了夜侯府的臉!她和她娘一樣都是我大夜侯府的恥辱!”
“你!”吳媽臉氣的漲紅,“潘安!不准你這麼侮辱大夫人!”
潘安嗤笑一聲,掐着腰,傲慢的昂着下巴,“大夫人?現在夜侯府哪裡還有大夫人?現在可是二夫人當家做主!”
掐着腰指着夜涼和吳媽,嗤道:“趕緊捲起你們的鋪蓋,滾到後山去!”
後山?
吳媽聞言色變,緊皺眉頭,道:“潘安!憑什麼讓我們捲鋪蓋到後山!”
“這可是二夫人下的命令!”提到二夫人,潘安的語氣裡帶了幾分硬氣。
吳媽臉色沉了沉,她們已經被逼到夜侯府最淒涼的柴房了,二夫人竟然還不放過他們!
“實話告訴你,二夫人要在這裡爲二小姐建一座後花園,這間柴房自然要拆,你們不搬到後山去,還想搬到前院去?”
潘安言語舉止都透着對夜涼和吳媽的鄙夷與譏諷。
後山早已被擱置數十年,山上的草恐怕都有半人高了,就連家畜都不願踏足,到了夜間更是深寒地凍,山上只有一間破廟,比她們現在住的柴房還要破敗,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到了半夜,後山上總有奇怪的叫聲,像是貓叫,又像是嬰兒啼哭,嚇人的很!
夜涼對後山沒什麼印象,只是看吳媽聽到後山二字後臉色大變,料定這後山不是什麼好地方。
吳媽氣的不行,她沒想到二夫人竟然會爲了那個外來的侄女對大小姐這般狠絕。
“小姐可是夜侯府嫡大小姐,你們這麼做,侯爺絕對不會答應的!”
她一老媽子怎麼被欺負都無所謂,但是小姐是夜侯府的嫡女,還被他們這樣欺凌,她這口氣實在難以嚥下。
“一個被夜侯府遺棄十六年都不曾被重視的廢材,連元力空間都開啓不了,侯爺早就把她給忘了!”
潘安橫了吳媽一眼,見她們不爲所動,對身後的人招招手,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大小姐‘請’到後山去?”
請字咬的格外重。
“是!”
他身後的幾人得令,撩起袖口上前,作勢要抓夜涼的胳膊。
只是,還沒抓住衣角,手就被人打了回去,接着,哎呦一聲,有人仰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