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聽了這話咧嘴一笑,也拿戰天風教的話回他:“啊呀老爺,廚神爺爺生氣了,說你說話不算數,不願再給你幫手了呢,他說等你死了,他再顯靈趕走金烏怪就是,到時沒有你阻攔,便可痛痛快快給我和小姐主持婚禮了呢。”
曲飛橋死了再顯靈,這話毒,可說正中曲飛橋的死穴,急得連聲叫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請你跟廚神爺說對不起,先幫我趕走金烏怪,這次我說話一定算數,金烏怪一走,馬上就讓你和小鳳拜堂成親。”
“真的說話算數嗎?”牛二愣板上釘釘:“廚神爺爺可說了,今天就要拜堂,晚上就要成親呢。”
“算數,算數。”曲飛橋實在是撐不住了,一片聲答應。
“多謝老爺,我來也。”牛二愣大叫一聲,給戰天風帶着衝上來。
他一上來,黃金古立即退開,轉頭對壺七公一抱拳道:“就是這小子,十分怪異,請道兄援手。”
壺七公便也過來,盯着牛二愣看了兩眼,裝模作樣掐指一算,啊呀一聲叫:“奇哉,怪也,這小子果然大異常人,我還對付不了,得明日請我師兄來。”
都是編好的說詞,聽了壺七公這話,黃金古便指了曲飛橋道:“如此,且饒你多活一夜,明日再來滅你滿門。”與壺七公轉身而去。
強敵退去,曲飛橋暫得喘氣,可想到黃金古的話,明日更要再邀幫手來,可又愁眉苦臉,牛二愣得了指點,便就接話道:“老爺休要擔心,廚神爺爺說了,只要老爺信守承諾,今夜讓我和小姐拜堂成親,則不論明日他們來多少人,廚神爺爺都是一手擋了。”
有這話,曲飛橋還能說什麼,只好安排人手什物,讓他和曲小鳳拜堂成親了。
黃金古十分賣力,提議說要小心曲飛橋連夜逃跑,自願去莊外守着,他這一說,壺七公也跟去了。
戰天風與白雲裳無事,在小溪邊閒坐,白雲裳偶然注意到,戰天風呆呆的,臉上要笑不笑,不知在想什麼,笑問道:“想什麼呢,笑得這麼古怪。”
“我在想。”戰天風笑:“那二愣子和肥鳳的洞房怎麼個入法兒,一個那麼胖,一個那麼瘦,二愣子爬到肥鳳身上,只怕。”
“啊呀,不要說了。”白雲裳忙去捂他嘴,嗔道:“腦子裡淨想些什麼東西啊。”
戰天風嘻嘻笑,知道白雲裳怕羞不願聽這些,便不說,卻歪着頭看白雲裳,白雲裳給他看得心中毛毛的,嗔道:“你又在想什麼壞東西了。”
“什麼叫想什麼壞東西啊。”戰天風笑:“我在想我們以後入洞房時的情形呢。”
“啊呀。”白雲裳大羞:“小壞蛋,專門只想這些東西。”伸手捶他,卻給戰天風就手一扯,扯進了懷裡。
天亮,壺七公回了竹林中,說曲飛橋這夜老實,並沒有什麼逃跑的舉動,曲小鳳牛二愣子拜了天地圓了房,這會兒真正是夫妻了。
“那就直接上門去。”戰天風道:“把事情亮明瞭,曲飛橋女兒也嫁了,我再許牛二愣子一個王爺噹噹,看曲飛橋借圖不借,借呢一切好說,不借,那就真不客氣了,本大神鍋多少大事,天天和這老小子玩兒喜鵲,可真沒這閒兒。”
白雲裳點點頭:“這樣也行。”
三人出林,到莊外會着黃金古,一齊到莊前,讓小廝通報進去,不多會曲飛橋出來,一看黃金古和戰天風白雲裳三個在一起,再看了壺七公,馬上就明白了,臉一黑,道:“果然是你們在搞鬼。”
戰天風臉一沉:“一句話,你要死要活吧,我還真不耐煩了。”
聽了戰天風這話,黃金古踏上一步,瞪了曲飛橋道:“曲老兒,你要識相,戰將軍這麼做,只是要成全你女兒的一段姻緣,戰將軍費了這麼大力你卻還不領情,那可真是自己找死了。”
他兩個這麼一強硬,曲飛橋黑着的臉僵了起來,他所倚仗的,無非一幅七夕鵲橋圖而已,但有黃金古的烏鴉在,他的七夕鵲橋圖全無作用,則戰天風要踩死他,真比踩死只螞蟻還容易,他又如何還硬得起來?
這時忽聞咚咚聲響,地皮震動,卻是曲小鳳牛二愣兩個聞得風聲出來了,曲小鳳手裡橫一棍巨棒,牛二愣也不是空手,卻是左手鍋蓋右手鍋鏟,估計來得急,菜刀也沒拿了。曲小鳳步子大,牛二愣步子小,卻跟在後面飛跑,臉上還是一臉的怒氣衝衝,情形十分的滑稽,戰天風一眼看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曲小鳳本來也是圓睜了怒眼,一看到戰天風白雲裳,卻是一愣,牛二愣卻不識風,曲小鳳一停步,他兩步竄到前面,便向黃金古一指:“你這賊道,真個不知死活嗎?竟然叫了這麼多人來,我告訴你,不論你叫多少人來,本人都能叫你們有來無回。”
他這個樣子,叫戰天風壺七公越發大笑,便是白雲裳也掌不住笑了,牛二愣還沒明白,大哼一聲道:“笑什麼笑?”
戰天風收了笑,道:“這麼牛皮啊?”
“那是。”牛二愣把鍋鏟在鍋蓋上一敲:“知道怕了就快快滾蛋。”
戰天風愛玩,看這牛二愣實在有趣,要逗逗他,斜眼要笑不笑的看了牛二愣,道:“好厲害,不過我知道你真正倚仗的就是個廚神爺吧,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的。”牛二愣一呆,哼了一聲:“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戰天風搖頭,左手伸出來,裝神弄鬼掐了半天,道:“不過我算了一下,今兒個廚神爺可不在家呢,幫不到你。”
“什麼?”牛二愣神色一變:“你騙人,不可能。”
“我從來都不騙人的。”戰天風搖頭:“不信你叫一聲廚神爺,看他應你不?”
牛二愣呆了一下,真個開口叫道:“廚神爺爺,你老在不在家?你老若在,現身出來啊,老烏鴉又來了呢,而且叫了好多幫手來。”
戰天風嘻嘻笑,他不張口,當然無人應聲,牛二愣臉色可就變了,再叫道:“廚神爺爺,廚神爺爺,你老應一聲啊。” WWW ttKan ¢〇
“我說了不在是吧?”戰天風笑。
他笑,牛二愣卻要哭了,道:“廚神爺爺到哪去了呢。”
“到哪去了啊?我再給你算算。”戰天風再伸手,又亂掐一氣,叫道:“知道了,廚神爺昨晚上抱美女去了,給絕世美女勾去了魂,他那魂飄啊飄的,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廚神爺沒了魂,自然也就醒不過來了。”
壺七公聽了大笑:“這一卦準,確是真的。”
白雲裳一臉羞嗔的瞪一眼戰天風,俏臉豔若桃花。
“啊呀,那可怎麼是好啊。”牛二愣慘叫。
戰天風一開口,曲小鳳就在盯着他看,這會兒忽地上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多謝戰將軍成全小女子的姻緣。”她胖,腦瓜子卻比牛二愣聰明多了,聽出了戰天風就是那廚神爺。
牛二愣卻還沒明白,拉曲小鳳道:“娘子,怎麼了?他可是金烏賊道叫來的幫手呢。”
“相公你醒醒吧。”曲小鳳搖頭:“你怎麼還沒聽出來,戰將軍就是廚神爺啊,他是有意成全你我的姻緣呢。”
她一說,牛二愣眼光一直,忽地明白了,上前一步,撲通一聲就叩下頭去:“原來是戰將軍成全啊,二愣子有眼無珠,給你老叩頭了。”也不計數,只顧叩去。
“行了行了。”戰天風大笑,扶他起來。
曲飛橋臉上一直澀澀的,白雲裳微微一笑,合什宣了聲佛號,道:“曲莊主,你女兒已是嫁了,若你肯借圖一用,取得傳國玉璽後,我弟弟會封牛二愣爲王,那你女兒也是王妃了,這是兩全齊美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曲飛橋仰天長嘆一聲,點點頭,也不說話,轉身進莊,曲小鳳站起身來,道:“戰將軍,白小姐,壺老,黃真人,請進莊。”
她胖雖胖,卻頗有大家之女的風範,戰天風幾個進莊,到廳上坐定,無時曲飛橋抱了七夕鵲橋圖出來,站在廳中,伸手撫圖,卻久久不肯交給戰天風,戰天風心下冷哼:“只是借圖一用,又不要他的,卻這般不大方,反倒那肥丫到是越看越順眼了。”
白雲裳道:“曲莊主請放心,只要破了混沌玄機圖,我立即把七夕鵲橋圖給你送回來,絕不食言。”
曲飛橋搖搖頭:“白小姐,我不是信不過你和戰將軍,而是,而是。”說到這裡,忽地掉下兩滴眼淚,隨即嘴一張,竟是號啕大哭起來。
他出這麼一怪招,戰天風幾個一時全部傻掉,面面相窺,不知如何是好。
“爹,你怎麼了?”曲小鳳過來扶了曲飛橋,卻也不明白,道:“戰將軍他們只是借圖一用,爹若真捨不得,不如你自己去一趟,也是。”
“不是的。”曲飛橋搖頭:“我不是爲這個傷心,是爲另一件事,你知道爹爲什麼要練這七夕鵲橋圖嗎?”
這話奇了,曲小鳳道:“爲什麼?”
“爲了要和你娘見面啊。”
“爲了要和娘見面?”曲小鳳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你不是說娘已經過世了嗎?難道她。”
“沒有。”曲飛橋搖頭:“爹騙你的,你娘活得好好的,只是不願見我們。”
“爲什麼?娘,娘啊。”曲小鳳又悲又喜,頓時就哭叫起來,搖着曲飛橋:“爹,娘在哪裡,我一定要見她,她要不見我,我就跪死在她門前,爹,你快帶我去啊。”
她力大,曲飛橋給她搖得象一隻撥浪鼓,淚花飛濺,一臉悲傷,道:“你外婆家在千桂涯,冷月宮,涯中有瘴魔,外人根本無法近涯,我爲了見你娘,所以才千方百計求了這圖來,苦練靈鵲化身,以求能見你娘一面。”
“但即然有了圖,爹的靈鵲身法也練成了,爲什麼不去把娘找回來呢?”
“爹去了,每年都去。”曲飛橋搖頭:“借圖能越過千桂涯,但冷月宮大門緊閉,我進不了宮啊。”
“爹,你帶我去,我一定要見娘一面,要接她回來。”曲小鳳說着轉頭,看向白雲裳,道:“白小姐戰將軍,求兩位暫緩一時,我借圖見了娘,立即奉上七夕鵲橋圖。”
白雲裳看一眼戰天風,道:“這是小姐的孝心,理當如此。”
“那請諸位在莊中稍待。”曲小鳳急不可耐,道:“爹,千桂涯在哪裡,我們馬上就去。”
“千桂涯離此不過千餘里,不過你娘只怕仍是不願見我們。”曲飛橋略一猶豫,還是點頭道:“那就再去一次,也許這次你去了,她肯見我們也不一定。”
戰天風站起來道:“我們也去。”
曲小鳳以爲他是不放心,急道:“戰將軍,你放心,我們不是要藉機挾圖溜走,只要接了我娘,我們馬上回來。”
“我弟弟不是這個意思。”白雲裳搖頭,向壺七公一指,道:“曲小姐當知七公天鼠星之名,沒有打不開的機關進不去的地方,剛纔莊主說到冷月宮無門可進,或許七公能進去。”
曲飛橋眼睛一亮,抱拳對壺七公一躬身:“如此有勞壺兄。”
壺七公點頭:“好說,不必客氣。”得白雲裳替他吹噓,這老兒鬍子飄飄,一個身子最多隻有三兩重了,戰天風看了大不岔,重重哼了一聲,壺七公惱了,斜眼看他:“哼什麼哼?”
“我哼哼也不行啊。”戰天風也斜眼看他,眼見壺七公擡腳,忙一滑閃到白雲裳身後,卻又重重哼了一聲,他兩個這種情形,邊上的曲飛橋父女還有黃金古看得目瞪口呆,白雲裳知道他們爲什麼訝異,抿嘴而笑,想:“風弟這一點最好了,任何時候都是本性不變,希望他做了天子,也以此赤子之心對天下百姓,那就真真是天朝之福了。”
曲小鳳要去千桂涯,牛二愣到是不捨了,兩個拉了手到一邊說了好些話,牛二愣又打起飛腳到廚房裡端了雞湯出來給曲小鳳喝了,戰天風在一邊冷眼看着,只想大笑,給白雲裳嗔了一眼,忙強捂了嘴。
隨後飛起,趕向千桂涯,千桂涯在鵲橋山莊東南向,大約千多裡,曲小鳳心急,功力卻不夠,遁不動,白雲裳便上去牽了她手,曲小鳳心中感激,道:“白小姐,你真漂亮。”
白雲裳微笑,道:“人是因美麗而漂亮,不是因漂亮而美麗,心美人才美,你是個好女孩子,所以你在二愣眼裡,就是最漂亮的。”她的話讓曲小鳳更是感激。
路上曲小鳳向曲飛橋問起她孃的事,曲飛橋以前都是哄着曲小鳳,這會兒便直說了,白雲裳幾個也才知道了曲飛橋的事。
曲飛橋的夫人叫冷月嬌,是冷月宮主的獨女,和曲飛橋在一次江湖偶遇中相識相戀,後來便嫁了曲飛橋,婚後年餘,生下了曲小鳳,但曲小鳳百日後不久,一日不知何事,冷月嬌突然大發脾氣,扔下曲飛橋父女,自己回了孃家,曲飛橋先也有氣,過幾天見冷月嬌一直不回來,曲小鳳又哭得厲害,便抱了女兒去冷月宮接冷月嬌,到千桂涯外,冷月嬌卻叫人送了一封絕情書出來,說緣份已盡,讓曲飛橋父女好自爲之,無論曲飛橋怎麼求,曲小鳳怎麼哭,冷月嬌就是不肯出來,而千桂涯周遭都是巨谷深涯,涯中瘴魔極爲厲害,曲飛橋過不去,沒辦法只有回來,後來又去,冷月嬌仍是不肯出來,曲飛橋惱了,下大力氣求來了七夕鵲橋圖,苦練靈鵲身法,三年後小成,復去千桂涯,借圖中鵲橋過涯,到冷月宮前,卻是宮門緊閉,隨他怎麼說也好求也好,冷月嬌就是不開門,這十多年來,曲飛橋幾乎是年年去,年年如此,曲飛橋因怕傷了曲小鳳的心,所以一直沒有告訴過曲小鳳。
戰天風聽了有些奇怪,道:“曲莊主,那冷月宮門關了,你跳牆進去啊,爲什麼非走門不可呢?難道冷月宮是在地底下?”
“不是。”曲飛橋搖頭:“冷月宮不是在地底下,但是在山腹中,是借山成宮,正門是山壁,然後四面山壁上開窗,就如石塔之形,但窗子都是裝有石門的,她要不想見你,門窗一閉,就是一座石山,再無辦法。”
“原來擺的是個烏龜勢啊。”戰天風明白了,不過這話倒是沒說出口了。
雖是給白雲裳帶着,趕長途對曲小鳳來說,仍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白雲裳自然看得出來,傍黑時分便提議先休息一下,吃了點東西,本說過了夜再走,曲小鳳卻心急,一定要連夜趕路,只好依她,不過白雲裳仍找藉口多休息了一個時辰,隨後趕路,天明時分,前面的曲飛橋向遠處一指,道:“那就是千桂涯了,因涯前涯後遍生桂樹,所以有這個稱呼。”
戰天風幾個擡眼看去,見前面一座大山,放眼只見林木蔥蔥,到不見什麼涯,飛到近前才發現,山中到處都是深谷巨淵,且淵淵相連,尤其在外圍,一條深谷如巨龍般環山而走,谷的兩側,果然都遍生桂樹,巨谷之上,雲氣繚繞,太陽光下,七彩翻騰,果然是瘴氣。
戰天風一看,到奇了起來,道:“這山中瘴和毒龍澤中的水中瘴不同啊,不是高高的往上升起來的,我們飛過去就是的啊,怕什麼?”
話未落音,恰好有一羣鳥從遠處飛來,堪堪飛到山谷上空,谷中忽地急飛起一條雲柱,猛裹向那羣飛鳥,雲柱一裹,飛鳥立如中箭,掉頭下栽,那雲柱同時下收,帶着羣鳥,眨眼沒入谷中,那種情形,就如谷中臥着一條巨蛇,伸出長長的舌頭把飛鳥捲入谷中一般。
戰天風一時張大嘴合不攏來,叫道:“這個厲害了,那雲柱是怎麼回事?是那什麼瘴魔弄的?”
曲飛橋點頭道:“是,這千桂涯底,隱有無數瘴魔,無論是人還是鳥,只要從山谷上頭過,他們就會縱瘴毒殺,以爲美食,所以若無七夕鵲橋圖,絕過不得千桂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