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磋商只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就宣佈結束,主要是價格基調已經定下,委實沒有什麼值得再去商榷的東西,也算不得草草結束。
小秘書的姐姐張悅一行被送往酒店,段飛則和弗拉基米爾去了對方辦公室。
在商言商。
按照段飛心裡的想法,多少還是希望弗拉基米爾能夠按章辦事。不過對方決意如此,他也就沒有再去堅持,只能接受這份好意。
“你不用客氣。”
弗拉基米爾似乎看出了段飛的想法,請段飛坐下後,他便倒了杯酒,遞上前道:“你幫助我在先,我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報答你。”
段飛接過酒杯道:“這份情我領了。”
弗拉基米爾笑着和段飛碰杯,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水,“謝米爾那邊暫時還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你有什麼看法?”
直到現在,知曉瓦吉特家族內情的人不過寥寥三人而已。除了他和段飛之外,也就是一早就參與到事件中的呂克了。
他身邊現在沒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只能和段飛在一起商量。
事實上勉強能算是已經加入到他這個陣營的貝索夫也能相信,但是對方除了生意,其他地方基本上幫不到什麼忙,他也就沒有過多向對方敘述。
段飛回答道:“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你得多點耐心。他的目的顯而易見,圖謀的無非就是你們家的錢罷了。只要這方面不出什麼問題,不會有什麼亂子。”
弗拉基米爾點頭,換了個輕鬆些的話題道:“今天來談判的女人很漂亮,是你……”
“我們沒什麼關係,勉強只能算是同事。”
段飛立即辯解。
誠如弗拉基米爾所言,無論是小秘書張怡或者她的姐姐張悅都是百裡挑一的美女,但段飛可不想和這兩人再扯上什麼關係,畢竟他的私生活已經足夠亂了,光是那些就已經夠他受了,哪裡還敢再去招花惹草?
面對段飛如此激烈的反駁,弗拉基米爾露出一副會心的笑容,“我明白!”
明白什麼了就?
段飛知道弗拉基米爾肯定想歪了,也清楚事情只會越描越黑,“如果合約明天簽署,我就不能再來見你了。我除了會幫你盯梢謝米爾,這段時間有其他事情的話,你也可以隨時聯繫我。”
呂克那邊已經在盯着謝米爾了,而他等到合作的事情結束之後,還準備再幫弗拉基米爾一把,起碼也要徹底解決掉謝米爾這個隱患。
原油作爲一種戰略資源,本身就極度敏感。可以預期,瓦吉特和江家的合作只要順利開展,難免會被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到時候會引來無數的關注者。
以他的身份而言,屆時也就不方便再公開露面。否則的話,會憑空生出無數波折。
忽然,桌上的手機響起。
“瓦爾克!”
剛要回應段飛的弗拉基米爾拿起手機,向段飛解釋了一聲後接通道:“瓦爾克叔叔!”
今天在葬禮上雖然已經算是撕破了臉,可畢竟根納瓦爾克也是他父親的至交,此時對方又打電話過來,再怎麼樣他都應該客氣些。
“我勸你和那個人撇清關係,我這邊已經聯繫了安全局。”
根納瓦爾克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一句話說完之後,他便主動掐斷了電話,根本沒有給弗拉基米爾詢問的時間。
略微沉吟,弗拉基米爾直言道:“根納瓦爾克說他已經通知安全局了。”
“這傢伙還真是執着。”
似乎已經想到了這點,段飛無奈搖頭道:“如果有人詢問,你可以直接把你知道的都講出去。”
事實上,這應該算是段飛所預料中最差的一種情況。
維亞濟馬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就連他的記憶都有些模糊,況且也沒有和根納瓦爾克發生直接矛盾,對方似乎沒有道理死追着不放。
而且有了葬禮上那個小威脅,段飛覺得根納瓦爾克那邊在做出決斷的時候難免要掂量一下後果。不過結果很明顯,對方應該認爲供出他的收益要比風險高很多。
麻煩肯定是有,但形勢對段飛來說倒也沒有那麼嚴峻。無非就是以後做事不能再明目張膽,需要保持些警惕。
翌日。
張悅帶着江城集團的談判團,正式和埃文集團進行磋商。
一夜未眠的她眉宇間雖然有幾分難以掩飾的疲倦,但精神狀態卻出奇的好。昨晚談判團就已經根據商談出的數字,連夜進行了合同的擬定,所以與其說是磋商,不如說直接簽約更爲恰當。
等到這場象徵意義更大一些的簽約結束,埃文集團立即拿出了之前就準備好的檔案,向政府方面提出了報備,主要是爲了申請管道使用。
按照以往的速度,政府方面幾乎可以馬上開出的回執信息在耽誤了半天時間後,有關負責人以需要對江城集團進行資質審覈的藉口,暫拒!
對方的理由倒是有些冠冕堂皇的意思,‘保護埃文集團的利益’。
換做一般合作的話,這件事就算拖上個十天半個月倒也沒有多大關係。然而眼下江城集團方面正面臨供給中斷的困境,顯然有些不大適用。
同江羽瑤通完話的張悅掛斷手機,蹙眉端起了手邊一杯已經微涼的咖啡。
包括她在內的整個談判團都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卡在了審覈的問題上。如果這件事不能在二十四小時內解決,那麼江城石貿將白白承受一筆損失。
如果排除掉段飛這邊因素的話,張悅其實更傾向於這件事是埃文集團從中動了手腳。
儘管說起來可能有些荒謬,但類似的事情張悅也不是沒有過接觸。畢竟四十七點三五這個數字實在太低了一些,對方臨時加價也並非沒有可能。
但是從她的感覺來判斷,這件事倒是更像有其他人在做什麼手腳。
國內來說,首當其衝的就是和江家處於競爭關係的興銳集團,以及同樣從俄進口原油,但價格卻高達九十美元每桶的國企巨頭。
不過這些人的手就算是伸的再長,似乎也沒有可能指使俄方的政府部門。
好在江羽瑤聽完她的描述之後已經表示自己會想辦法處理,所以張悅這邊的壓力倒是輕了許多。她不像妹妹張怡一樣將江羽瑤奉若神明,但也清楚自己那位漂亮到令她都有些自行慚愧的老闆能力同樣不俗。
想到已經一天沒有出現的段飛,儘管沒有什麼能站得住腳的理由,但張悅還是將項目受阻的問題歸納到了對方的頭上。
喝了口咖啡,張悅一臉怨憤道:“瞎跑什麼,害的老孃晚上又不能好好休息了!”
“你說什麼?”
一陣男人的聲音突兀響起,坐在落地窗前的張悅一臉驚恐的朝身後望了過去。
爆粗口被發現倒不算什麼大事,也沒有人規定女人就不能爆粗口。只是她記得自己已經將酒店的門反鎖上了,而且還掛上了保險栓。
那麼這道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別亂看了,我在這!”
段飛從陽臺外的欄杆翻身而入,在張悅剛纔坐着的椅子上坐下道:“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方便走正門,只能從側門進,所以有些冒昧了。”
張悅立即回擊道:“你家側門開在陽臺?”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在意這些小細節。”段飛回答道。“我剛纔進來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我,還聽到老孃怎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
“是你聽錯了!”張悅態度肯定的說道。
再怎麼說段飛也算是她的領導,沒人的時候腹誹兩句倒是沒什麼關係,可要是這個時候還去承認,那就是真傻了。
“這就怪了,我耳朵一向很靈。”段飛順手端起咖啡,灌了一口。
他和呂克盯梢謝米爾,恰好對方來了酒店,於是他就暫時讓呂克盯着,抽空過來了一趟。
項目受到阻撓的事情他已經從弗拉基米爾口中得知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之所以過來,主要還是想知道江羽瑤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根納瓦爾克給弗拉基米爾打過那個有些類似攤牌的電話之後,安全局方面卻十分反常的沒有主動去找弗拉基米爾瞭解情況。
他自然不會認爲根納瓦爾克是在開什麼玩笑,而對待安全局方面的異常反應,他和呂克行事也只能更加小心一些,同外界的聯繫更是慎之又慎。
張悅見段飛端起咖啡,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正當她在心裡腹誹對方的時候,只見段飛皺眉道:“怎麼是速溶咖啡,而且有些太涼了。”
張悅粉面含威,立即喝斥道:“我請你喝了嗎?”
段飛聳肩,沒有理會張悅的反問,“江總那邊是怎麼說的?”
聽到對方提起正事,張悅只能壓抑住心裡的火氣,“江總說她會在國內想想辦法。”
“嗯。”
段飛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受阻的原因很複雜,轉告江總不要着急。”
張悅等了半晌也沒聽到段飛的下文,出聲問道:“你說完了?”
“嗯!”
段飛點頭。
張悅直接下了逐客令,“說完就快點走吧,我要休息了!”
段飛表情瞬間變的嚴肅了起來,詢問道:“你沒有男朋友吧!”
“沒……”
張悅本能的吐出一個字,旋即又急忙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態度這麼差,是交不到男朋友的!”
話一說完,段飛急忙朝着陽臺竄去,一個縱身,瞬間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中。等到張悅追上去,已經根本看不到段飛的半個影子。
“不要以爲你是領導就可以爲所欲爲。”
張悅喋喋不休的罵道:“要不是你逃得快,老孃肯定撕爛你的嘴。追老孃的人多了,只是沒有人能入老孃法眼……”
罵了一陣,等張悅重重的關上窗戶,回到房間內,這才意識到自己住在酒店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