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忽然從駕駛室傳來林如龍那憤怒的叫罵聲:“他媽媽的,怎麼開車的,你他媽會不會開車呀,我真想撞死你個癟三!”
“這個烏鴉嘴,還真是讓他說中了!”
這是林詩妃聽到哥哥林如龍的話以後,所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她轉回頭來,低頭看向江寒,發現他還賴在自己腿上不起來,又好氣又好笑,擡手去揪他的耳朵,嘴裡罵道:“你個烏鴉嘴,讓你說中了,還真的差點出事故。”
江寒被她揪着耳朵擡起頭來,才發現自己剛纔居然是鑽到她腿間去了,這個姿勢雖然是自己這個男方大佔便宜,卻也失了男子氣概,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往女人腿裡鑽呢?呃……就算實在要鑽,也要等天黑了好不好,他表情古怪的站起身來,吃驚地說:“我剛纔竟然給你跪下了?”
聽了這話,林詩妃心中的尷尬與羞臊一掃而空,吃吃笑出聲來,道:“離過年還早,你不用急着給我拜年。”江寒翻了個白眼給她,道:“林詩妃,你不能白佔我的便宜,你得給我跪回來。”林詩妃忍住笑道:“憑什麼啊?我又沒讓你給我跪,是你自己願意給我跪的。哦,跪完了現在又不幹了,你早幹什麼去來啊?再說了,誰佔誰便宜了?哼,你都撲我身上來了,我又說你什麼來?別得了便宜賣乖了。”
江寒氣呼呼的坐回去,轉過臉不理她了,不過這次,他坐得小心了些,兩腿前伸展開,腳跟點地,這樣車身再突然急剎的話,他也不至於再從椅子上飛出去。
林詩妃見他似乎生氣了,有些納罕,問道:“喂,你是不是大男子主義啊?只能女人給你跪,不能你跪給女人?”江寒冷笑道:“能跪女人啊,誰說我不能跪女人了?不過我只跪兩個女人。”林詩妃非常好奇,秀眉挑起,問道:“哪兩個女人啊?”江寒道:“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媳婦,我媽呢,已經去世很多年,我已經跪不了了,你琢磨琢磨吧,剛纔我跪給誰了?”林詩妃聞言瞬時大嗔,張嘴就要罵他,忽然想到什麼,又是一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認個乾媽,其實你非要認我當乾媽也不是不行,不嫌我年紀跟你差不多大,我倒也能勉爲其難答應,不過那樣以後你就得叫我乾媽了,呵呵,呵呵呵呵。”
江寒本來想在口頭上討她的便宜,哪知道她冰雪聰穎,瞬間就想出一個“乾媽”的提法來,把他暗示的“媳婦”換成了“乾媽”,偏偏換得天衣無縫,讓他無話可說,真是哭笑不得。
就這樣,二人一路說笑調鬧,不僅不覺得旅途枯燥無聊,反而充滿了樂趣。當房車趕到機場航站樓外邊停下的時候,二人竟然產生了不想下車、繼續說笑下去的念頭。這一刻,二人再看向彼此的時候,眼神裡已經多了一絲粘連不斷的情絲,不過誰也沒意識到,至少表面上沒有意識到,而且,就算意識到了,估計也沒誰會表白出來。
林詩妃到底沒有忘記自己此番前來機場的使命,哪怕心裡很想跟江寒繼續廝鬧下去,可畢竟接機要緊,只得下了車來,與哥哥林如龍匯合,兄妹二人前往航站樓內等候父母去了。
江寒代替了林如龍司機的角色,坐進駕駛位,駕車駛入停車場,停好車後把車熄火,隨後就百無聊賴的等着林詩妃召喚。
沒過一會兒,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心中一動,不會吧,兄妹倆這麼快就接到爸媽了,早知道自己原地等着就是了,又何必東拐西折跑到這偏遠的停車場裡來?這麼想着,眉頭已然皺起,可等摸出手機一看,電話根本不是林詩妃打來的,來電者姓名顯示的赫然是老同桌甄潔。
江寒看到這個名字,全身一震,立時歡喜起來,眉頭也展開了,臉上也帶了笑了,就連手臂都有些不自覺的顫抖,激動的接聽了電話,把手機放到耳畔,假作平靜的說道:“喂……”
甄潔道:“昨晚上的事,要謝謝你啊。”江寒聽她說出這麼見外的話來,笑容凝在臉上,嗔怒道:“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咱倆是不是老同桌啊?”甄潔道:“老同桌怎麼了,老同桌該說謝謝了也得說啊。”江寒聽她話裡對跟自己的老同桌關係並不怎麼看重,心下一涼,可轉念想想,倒也可以理解,畢竟自己跟她已經將近十年不見了,就算曾經有着一定的感情,那麼一丁點感情也早被時間沖淡了,說不定,現在在她心目中,自己還不如李紅兵的地位高呢,更有可能,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既然如此,自己也別總拿老同桌的關係說事了,免得被她厭惡,便淡淡的問道:“你爺爺牀位解決了?”甄潔道:“嗯,已經搬進去了,還是個高等病房呢。”
江寒想起那個柔和甜美的副院長葉莉,又想到她以堂堂副院長之尊,竟然親自給自己處理傷口,她那麼做固然是看在林詩妃的面子上,可對自己也是真好,心中淌過一股暖流,暗想,自己先後承了她兩個大大的人情,可得找個機會好好謝謝她。
甄潔等了會兒,見他不說話,道:“我沒別的事,就是跟你說一聲。你忙吧,我掛了。”嘴裡說掛了,卻沒有掛,似乎在等他的迴應。江寒猶豫着,想把高三那年自己跟她吵架的真正原因告訴她,可是又一想,自己剛剛施了恩惠給她,就迫不及待提起往事,給她聽到耳朵裡,沒準以爲自己藉機追求她呢,那自己在她心目中不是變得更下賤了?便淡淡的道:“好,掛了吧。”
彼端沉默半響,響起了盲音。
江寒臉色怏怏的看着方向盤,方向盤上似乎浮現出了甄潔那高傲冷豔的臉龐,心中非常奇怪,要說起來,這個老冤家不論是身材、容貌、氣質還是出身、家勢什麼的,都及不上林詩妃,但自己卻更想把她據爲己有,而非林詩妃。當然,這裡的據爲己有,似乎並不來源於愛情,而是來自於高三那年形成的心結,是一種想要挽回自己所犯下錯誤的心念,更是一種男人共有的想把女神得到佔有的卑微心理。可以想象,在這種前提下,如果真的把她佔有了,兩人生活在一起了,那對二人來說很可能並不是一種幸福,而是悲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