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要去打獵,你去殺羊?”南北禁不住動了惻隱之心,繞着圈問道。
“你看外面可有牛羊?”留影眼睛亮亮地問他。
南北撥開濃郁樹葉,偷偷看外面的沙灘上。沙灘上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他回過頭來,看看留影,又看看在全神貫注演奏“動物音樂會”的姑娘們,不禁羞赧好笑。
原來自己聽着她們的口技,居然聽入了迷,居然以爲外面真的有大羣動物經過呢。
留影卻拽了拽他的衣袖,壓低了聲音,用了難得的急促語氣說:
“快坐下,別出聲,主角出場了。”
南北急忙坐下,大氣也不敢出,看看大家的表情,似乎都很凝重。
姑娘們的額頭都冒微汗了,她們似乎也在儘量壓緩自己的呼吸,羊兒的叫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弱,突然間,居然全停了。
一切的聲音都沒有了,萬籟俱寂。
只有微風輕拂樹葉的聲音。
遠處,還有湖泊的隱約的水浪聲。
——難道湖泊也在屏住呼吸,生怕水浪聲響,驚動了什麼,所以特意讓水浪輕手輕腳?
“主角?”南北等了半天,見沒有動靜,輕聲問。
“噓!”留影的漂亮食指豎在嘴前,輕輕噓了一聲,警示道:“別出聲,它來了!”
南北又耐心靜坐,四周仍然沒有什麼動靜,一片寂靜。
突然有幾隻鳥,撲打着翅膀飛出樹冠,把南北嚇了一跳。
又等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出現,別說羊,羊毛也不見一根。
南北正要說點什麼。
突然間,一陣怪風吹來,搖得樹冠亂晃,許多鳥慌亂地衝出樹冠,聒噪着,撲騰着,在樹冠周圍盤旋飛舞。
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要來了,但溫柔平和的一隻羊,一羣羊,會有這麼大的聲勢麼?
南北正琢磨着呢,猛地,似乎覺得眼前一黑,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連剛纔還在天上飛着叫嚷的鳥兒,也閉上了嘴。大家似乎都在靜靜地、恐懼地看着前方,都在等着什麼——
一道閃電唰地劈了過來,像極了黑色的閃電,南北好像沒看見它,但又明明看見了它,至少是感覺看見了它!
南北的身子不禁一震,他清晰地感覺到,留影握着他的手,也緊了一緊,似乎在提醒他注意,又似乎是身不由己的緊張。
一向從容淡定的留影,居然也緊張?
然而南北感覺到,留影的手心都潮溼了——出汗了?緊張得出汗?
然而南北已經顧不得感受留影的手掌變化了,他瞪着樹下,就像中了邪一樣,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
——樹下,居然來了一隻獵豹!
一隻口裡叼着一隻小羊,行動還快如閃電的獵豹!
它全身成銀灰色,身上有圈圈豹紋,不用說,它就是獵豹!
獵豹口裡叼着一隻鮮血淋漓的小羊,不用說,它已經死了。
獵豹在樹下,警惕地四處打量着,還圍着他們所在的這棵樹下,慢慢地轉了兩圈,此時此刻,南北感覺,姑娘們都把身子靠得更緊了。
那獵豹停了停,又在另一棵樹下轉了一圈,然後就哧溜一聲,爬上了另一棵樹。
只聽得一聲響亮,那樹裡又躥出百十隻鳥兒出來,升在空中,圍着那樹冠打轉。那獵豹卻不吭不響,好像對鳥兒的舉止毫不在意,消失在了那樹冠中。
南北和大家一樣,靜靜地待着,大氣也不敢出。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對面的樹冠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獵豹就在那大樹冠裡,怎麼會沒有動靜呢?
它在享受自己的美食?它在睡覺?它在做自己的美夢?南北胡亂地猜想着,也無法找到答案。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小紅向留影看了看,留影給了她一個眼色,還點了點頭,然後小紅用胳膊捅捅旁邊的小黃,小黃也照樣捅捅旁邊的小白,大家都用這種“胳膊語”交流了一圈,小紅和大家就把手又握成了抱拳樣,放在嘴邊,輕輕地吹起來。
天邊外,一隻小羊在歌唱,它在領唱,很多羊都隨着歌唱……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好美的一幅草原美景。
猛然間有了另外一種聲音,粗獷,深遠,是大象的聲音。
一聲淒厲悠長的狼嚎,一羣狼的附和。
雄渾、兇猛的虎吼,很遠又似乎很近。
在這些動物的美聲大合唱中,有一種聲音時隱時現,它似獅聲,又似虎聲,低沉、兇悍,氣勢如虹,這種聲音就像不是從聲帶發出來的,也就是說,不是在叫喊什麼的,而是一種氣勢洶洶的怒氣,猛烈地通過喉嚨而衝撞出來的……
“那是獵豹的叫聲……”。
留影難得地跟南北咬了一回耳朵,聲音低得若隱若無。
唰的一聲,對面的樹冠一晃,那隻大貓一樣的獵豹,閃電般地從樹上躥下來。
它緊張地張望了一下,雙眼中就似乎有兩束令人膽寒的光。
遠處的獵豹的叫聲突然變了,它居然變得溫和、短促,有些像狗叫,像在呼喚着什麼。一兩聲羊叫聲夾雜其中。
那大貓居然能沉得住氣,還是靜靜地站着。
一羣狼的長嚎突然近了。好像還有人的吆喝聲……
獵豹終於唰的一聲,身形一閃,已到百米之外。一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人喧狗叫聲驟然大起,像在驅趕它,又像在歡送它。
一聲響亮,聲音全息,眼前一片寧靜。
南北注意到,小紅她們幾位,都是額頭帶汗,嬌喘吁吁,看來這場動物口技,很是費力。
小黃抹抹額上的汗,苦笑道:“這真是件勞力活哈。”
“你還有心思在這裡說笑?”小紅撇了她一眼,“還不和我下去,趕快把火生起?!”
小紅和小黃警惕地觀察了一番樹下的動靜,然後雙雙飄然而下。
小紅忙着生火,小黃卻一直在她身旁東張西望,好像在擔任警戒。
火堆很快就熊熊燃燒起來了。
“只要有火,就不怕獵豹這些動物了。”小紫轉過身來,對南北說,又像在向留影請示,“我們準備下?”
果然小紅和小黃在火堆旁招手示意,要大家下去呢。
南北和留影剛回到原地,那邊小綠和小黃已經興高采烈地跑來彙報:“姐姐,那獵豹在樹上藏了好肥的一隻野羊呢。怎麼辦?我們去把它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