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綽綽,在偌大的孟家村裡四散開來,對還在進行着歌舞的村民們進行了包圍之勢,一部分人潛進了村民的屋子,一部分人則亮起了刀劍,對着還在興頭上的村民屠殺而去。
“撕拉——”
豔麗的鮮血飛濺起來,刺目的劍光閃過某些人的臉上,下意識回頭,便是看到不少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被殺了個乾淨。
“啊,殺人啦!”
不知道是誰開始喊的,青壯年們連忙抽出隨身帶的武器,將老弱婦孺護了起來,同黑衣人廝殺。
還好孟家村的人在平日裡都有學些拳腳功夫,這個時候勉力抵抗也還可以擋下一部分人,但是更多的,還是死傷。
“一個不留。”領頭的黑衣人吩咐一句,其餘的黑衣人就刷刷的追着那些逃走的婦孺,看到一個殺一個。
原先升騰着的篝火被一刀砍散,只剩些許螢火,高高壘起的臺子,此時也被踩踏的四分五裂,本來還繁華一片的場地,瞬間就成了廢墟。
黃煜同孟晚月前後腳回來,孟晚月一看到冷清的地方,心就慌亂的跳了起來。
黃煜跑到她身邊,看到這滿地狼藉的樣子,也是吃了一驚:“這……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孟晚月有點愣神,滿眼環顧着周圍,遍地都是之前跟自己說笑的鄉親的屍體……
“爹,爹……”地上並沒有村長孟禹的身影,孟晚月連忙四處找了起來,黃煜不放心她,也跟了過去。
軒轅錦此時出現在她們剛纔待過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們消失的背影,漠然的踩着屍體跟上去。
黑衣人的屠殺還在繼續,但是村民們卻四散開來,各處躲了起來。
村長孟禹帶領着一些老人直奔後山,儼然是想讓他們爲僅剩的村民們爭取一線生機。
好在平日裡雖然安逸,他們也從未放棄對密道的維護,孟禹相信,只要引開那些黑衣人,村民們想要求生,還是容易的。只要撐到醫部的人採藥回來,他們就能解除今日危機。
所有孟家村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所以,那些老人拼了老命,也不讓自己成爲掉隊的一員,緊緊跟在孟禹的身後,艱難的往深山裡逃去。
他們必須要讓醫部的人知道,村裡出大事了!
然而,老人的體力怎麼比得上訓練有素的殺手,不多時,跟着孟禹離開的老人就被殺了大半。
孟禹見狀,連忙讓老人們散進林子裡,到時候在藥田會合,這才讓剩餘的老人躲過一劫。
孟晚月苦苦找不到孟禹,心被高高的吊起,生怕孟禹也遭遇了不幸。黃煜一邊安慰着她,一邊帶着她東躲西藏的,就怕還有殺手在暗處等着殺她們。
在躲藏之際,孟晚月突然想起孟禹偶然提起過的密道,便拉着還在勘察情形的黃煜鑽進了一戶人家。
“晚月?”
“噓!”孟晚月讓黃煜噤聲,聽着刀劍嘩嘩的聲音遠去,這纔對着好奇的黃煜解釋:“我爹之前無意提起過,孟家先祖當初逃來此地,曾築過密道,此密道四通八達,最遠可以到達祁蒙山。許多年前,國度動盪,許多賊寇前來掃蕩,村民們就是靠這密道活了下來。我看我爹並不在這裡,可能是帶着僅剩的鄉親去了密道。”
“那我們現在就去密道看看。”黃煜說着,就拉着孟晚月起身,但是卻被她拉了回來,轉眼一看,就見她臉上多了分猶豫。
“怎麼了?”黃煜話纔出口,似乎是意識到什麼,驚訝的喊着:“不是吧,這個也只能讓孟家村的人知道?”
“對不起,煜哥,村規如此,我……”孟晚月臉上很是糾結,她是想帶着黃煜一起去的,但是如果讓她爹知道了,黃煜就別想活了。
“行了行了,我陪你到那兒,不進去總行了吧?”黃煜也不想讓她爲難,反正她也沒興趣。
孟晚月感激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其實,如果煜哥不介意的話,只要你娶了我,就是我們孟家村的人,這樣一來……”
“誒,等等等等,你說什麼?讓我娶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女人,你還真要跟我成親?”黃煜眼睛都瞪大了,隨後皺着眉嚴肅的看着她。
“我……”孟晚月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有些羞窘,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將這話脫口而出了。
“算了,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走吧,我相信以這個情形,就算帶你過去,我爹也會知道權衡。”沉默片刻,孟晚月明白了黃煜的意思,默默地在前面帶路。
黃煜看着她失落的樣子,有些不忍,但是想到在現代還有等着她去解釋的林賢君,便閉上了嘴。
密道是每家每戶都有挖一條,相互相通,所以很快,她們就找到了躲藏在裡面的村民們。
他們的狀態不是很好,有些人還受着傷,小孩子們緊緊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出聲,眼淚卻嘩嘩的落着。
一看到她們,每個人都是警惕且懼怕的表情,看的黃煜身心俱震。未曾身臨其境,真的很難感受到那種被死亡壓迫時的恐懼。
“孟二哥,你怎麼樣,還好嗎?”越走到深處,黃煜的心就越震盪不安,尤其是看到傷患中有孟飛,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來,連忙跑了過去。
“煜弟……是你……”孟飛半眯着眼,抓住了黃煜的手。
“是我,孟二哥,你傷到了哪裡?快告訴我。”黃煜邊急躁的問他,邊藉着微弱的光查看他的身體,結果就看到他腰腹中了刀傷,暗紅的血不斷地往外流。
“二哥!”黃煜的眼猛地紅了起來,孟飛扯着虛弱的笑:“煜弟,我沒事,我還能堅持……”說着,孟飛死死地捏着黃煜的手:“不過,二哥求你,救救他們,我知道你會醫術,你肯定有辦法救他們的,對不對?”
“二哥,我會救他們,我會救他們,但是,讓我先爲你止血,你再這樣下去,會死的。”黃煜忍着手臂的疼痛,連連點頭,看着孟飛那毫無血色的臉,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孟飛是除軒轅錦之外第二個當她的兄弟,她絕對不能讓他死。
抽出隨身攜帶的針包,黃煜也顧不得環境幽閉昏暗,拔出幾根長針,就在孟飛的幾處大穴插了進去,短短片刻,孟飛的血就止住了。
然而,沒有傷藥,孟飛的情況依舊很兇險。
“煜哥,你快來,快來救命啊!”此時,孟晚月那方突然傳來呼救聲,黃煜甚至聽到了對方微弱的呻-吟,這聽着就彷彿快要死了一樣。
黃煜有些放心不下孟飛,但是又不能見死不救,咬咬牙,還是放下了孟飛趕了過去。
那是一個孩子,左手臂處被劃的深可見骨,還好沒斷,不然這輩子就毀了。
黃煜蹲在他面前,仔細看起傷口,隔了這麼久,血小板沒有凝結,傷口兩邊是灰塵跟血液的混合物,由於在地下,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一隻蟲子,正在吸食着什麼。
黃煜當機立斷的用針扎死那個蟲子,隨後皺着眉對孟晚月搖搖頭:“這孩子的傷口已經感染,過不了多久就會發起高燒,這個時候,沒有藥沒有水,我救不了他。”
孟晚月一聽,眼淚就刷刷的流了下來,抓着黃煜的手不放:“煜哥,求求你,救救小虎頭,你要什麼藥,我立刻去醫部拿。”
“不行,現在外面那麼危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黃煜果斷回絕。
“煜哥,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我的小侄子,我怎麼可能放任他不管?我從小看着他長到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忍心看他死在我面前?”孟晚月心疼的撫摸着小虎頭那煞白的臉,看向黃煜的雙眼裡滿是堅定:“煜哥,你需要什麼東西,我現在就給你取來。你別擔心我,我會安全回來的。”
黃煜知道她心意已決,也只能妥協,把需要的東西告訴她,然後開始救治其他村民。
由於黃煜是外村人,孟家村的那些村民都不是很願意被她救治,氣得她差點就想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但是看着他們臉上的悲慼,又忍不住心軟,哪怕被罵被打,她也忍了。
還好重傷的人不多,孟晚月後來帶來的傷藥都能救治他們,但是有幾個人由於傷勢太重,等不到孟晚月的藥,就死在了密道里。
黃煜一邊救治着其他人,一邊聽着那些死者的家屬在那邊默默地哭泣着,心被揪成了一塊。
就算她是學醫的,她也看不慣這些生離死別。她突然記起在k大的一堂課,他們的老師曾經說過,生老病死是人必須經歷的過程,我們能做的,就是將這個過程延長。當然,其中可能會延長失敗。我們要習慣這種失敗。
只是,當那些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多少都有些壓抑,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
爲了活着。
她必須活着。
所以,她必須要有自保能力。
尖銳卻如毫毛般的針準確的扎進病患的穴位,黃煜的目光堅定,冷靜。
孟禹畢竟年紀大了,身手也不如從前,不久,就被緊跟其後的殺手追了上來,亮晃晃的大刀直直往他的肩部砍去。
孟禹往一邊躲去,同時在地上滾了一圈,抓了把土就往黑衣人的眼睛撒去,然後急急的往藥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