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老頭樂停下了，鋼骨還打起了雙閃，在漫天大雨的掩蓋下，尾燈似乎就像是眨巴着的眼睛。
蘇明下了車，原本坐在他腿上的達米安自然也跟了下來，他們先是看了看周圍環境, 接着就穿過馬路，來到了早就看上的熱狗攤十多米開外。
看着那個長得像木乃伊一般的小販熟練地給顧客製作食物，蘇明按住了急着想過去問話的男孩，示意他再仔細觀察一會。
不管是煎香腸，還是切捲心菜和洋蔥，亦或是擠蛋黃醬的動作，都再正常不過了，在紐約的街頭隨處可見這種小攤，就連賣的價錢都差不多。
客人禮貌地接過食物告別，小販則面帶笑容地邀請對方下次再來，雙方的語言邏輯都很禮貌得體，但鑑於他們都長得像活屍一樣，那這場面就顯得有點詭異了。
越是這麼真實，蘇明就越是覺得有鬼。
“我們不知道這座城市叫什麼，但這裡用的是美元。”達米安攤開了手，裡面放着幾張綠票子：“我剛從街邊撿來的，也許我們可以去買個熱狗，傳送給副官檢測。”
“孩子，你也開始犯錯了，這裡是達克賽德的老巢，你不能因爲這個社會看起來像是人類的社會, 就下意識地開始遵守這裡的規矩。”
蘇明嘆了一口氣，不光是小戴和鋼骨, 現在就連羅賓都出現問題了。
確實, 他們的腦袋後面都貼着X金屬的貼片, 能夠避免被超能力影響思維和靈魂，但這招不是萬能的，因爲進入腦袋的路太多了，雙眼就是最大的渠道。
他們看到了這個社會很像人類社會，於是作爲超級英雄的他們，就不知不覺地進入了超級英雄的思維方式，開始不自覺地維護看不見摸不着的社會秩序了。
達米安是稍微黑暗了一點，撿到了錢也沒想着去找失主或者警察叔叔。
可他準備用錢去買活屍的東西 ● тt kΛn● C ○
那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在這裡找個工作，買套房子，然後和活屍進行娶妻生子那套流程？
不是蘇明反應過激或者想得太遠，而是他知道，雖然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看似風平浪靜，可這不亞於蝙蝠俠那隊人面臨的危險。
容易被更大的羣體影響，這就是人性的弱點之一，人們往往不知不覺之間，就成了大羣體中的一員。
不相信？那就問問自己，爲什麼一天要吃三頓飯？
是誰規定一天要吃三頓，吃四頓五頓不可以嗎1？或者少吃一頓不行麼？只吃一頓飯，這飯吃24小時可以嗎？
沒有什麼不行的，多吃或者少吃一頓, 只要一天內攝取的熱量和微量元素足夠維持身體所需, 那都不會死人。
人們之所以一天不多不少地吃三頓飯，只不過是被‘一日三餐’這種羣體行爲所影響了，因爲他們認識的人裡，很多人都是吃三頓飯。
達米安看到了有活屍買熱狗，他覺得小攤老闆是無害的，所以他撿到了錢也想去買熱狗，順便打聽情報。
這要是放在人類社會裡，一點錯都沒有，哪怕是撿到錢自己花了，蘇明又不是道德模範，哪管‘拾到金昧不昧’的千古難題啊？
可別忘了，這是歐米伽地球，達米安消費的對象可是活屍，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面對怪物套用了對待人類的思維，這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我”就像是手裡的鈔票燙手一樣，達米安把它們丟到了一邊，低下了頭。
確實，要是仔細想想，自己這恰好撿到錢的事，也很可疑。
“你回車上去吧，和阿爾貝拉那個反社會的女巫待在一起比較安全，順便把波波給我叫來。”蘇明擺擺手，示意他自己回車上去想。
羅賓踟躇了一下，轉身離開。
很快，戴着綠色小帽子的猩猩就一溜煙地跑過來了，他雙手還遮在頭頂上，像是怕被雨水打溼，躲到喪鐘大腿旁邊就開始抱怨：
“那孩子好像快哭了，臉色難看得很，可你又叫我幹啥啊，我是一隻猩猩唉，你知不知道全身長毛很難打理的，溼了很容易感冒的啊。”
“達米安還是太嫩了，他不夠警惕。”蘇明從腰包裡摸了個塑料袋出來，給波波戴頭上，還用雙指匯聚宇宙能量在袋子上融出兩個洞，供猩猩視物所用。
抱起小福猩，他朝着熱狗攤走去。
“嗨，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小孩麼，下次你帶他去地獄轉一轉，他就應該能明白眼前的景象該怎麼處理了。”波波不以爲意地擺擺前爪，爬上喪鐘肩頭坐下：“你對那小子那麼嚴格要求，我都快要以爲他是你兒子了呢，哈哈！”
路西法的地獄，直通黑曜石城堡的門前也有一條主街，街上有很多惡魔都在開店擺攤做生意。
可人類裡有誰要是相信那些惡魔，那就是真正的大傻子，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永遠別忘了他們是非常危險的異類，人類和惡魔之間的關係，註定不可能像人類和黑猩猩之間一樣和諧，當然，猩猩和惡魔之間也不可能存在什麼互信關係就是了。
波波是見識比較廣泛，所以看到活屍擺攤能夠放正心態，不受影響。
而在他看來，達米安一個小年輕，被表面現象誤導，再正常不過。
他們那些超級英雄啊，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守規矩，還好，他們還沒看到這個歐米伽地球的所謂法律呢。
如果達克賽德的歐米伽地球法律裡規定，人類見了新神就要自殺，那這法律要不要遵守？
很簡單的事情，至少對波波來說很簡單，他纔不當什麼守法公民呢，誰想殺他，那他就要殺誰。
入鄉隨俗是個禮貌的好習慣，但也要分情況。
“反正你盯好那三個超級英雄，如果誰執迷不悟就告訴我，我用平底鍋來解決。”
不打算糾結這件事的蘇明歪了一下嘴，走到了小攤前面，看着小推車後面的活屍攤主，又擡頭看看那攤位上彩色的大傘，雨水落在上面發出密集的噼啪聲，他開口就說：
“達克賽德恆在。”
攤主皺起眉頭，確切一些來說，這怪物就沒有眉毛，只有眉骨上的兩塊皮罷了，但也足以表現出自己的不解和疑惑。
“什麼？”
對方一邊擡頭反問，一邊用小鏟子繼續翻動小鍋裡的洋蔥。
蘇明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呵呵，你這小吃車怎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