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漣狂苦澀的一笑,甩開先前的愁緒,眸色變得複雜而深遠,卻是一瞬不瞬的睨着冷傲嵐。
或許有牽絆的,不僅是他一個人而已,她同樣也有許多不能放下的東西。
他與她之間,隔着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想要越過那道砍,他們要捨棄的東西實在太多。
心裡說不出的堵,壓抑在胸口,難以名狀的難受。但他卻難以言出,只能狠拍了一下潭水,在一片的浪花中,他緊緊的將冷傲嵐擁住。
冷傲嵐反射性的想要推開他:“你要幹什麼?”
“別動,讓我抱你會。”楚漣狂輕擁她入懷,感覺到她的掙扎,他用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
冷傲嵐難以拒絕,他醇厚的嗓音聽起來是那麼的誠懇,沒有一絲強迫的成分。更重要的是,他的掌心緊貼在她的後背,像是在幫她療傷。
兩人就這樣相擁着坐在寒潭裡,騰騰的熱氣從他們的身體裡冒出來。
冷傲嵐漸感身心舒暢,身體裡的毒素,隨着楚漣狂真氣的輸入和寒潭水的浸泡,逐漸的排出。
他源源不斷給她輸送來的熱流,溫暖了她整個心扉,慢慢的,她閉上眼,身子蜷在他的懷裡,沉睡過去了。
*
夜色闌珊,月光清冷而孤寂。
在陰森森的軍機要道上,西陵皓被五十多個黑衣殺手團團圍住,他的大軍已經被齊兵擊敗,此時他正單槍匹馬的殺出重圍,回國尋找援軍。
“西陵皓,拿命來吧!”領頭的將士一聲厲喝,所有的黑衣騎兵全部揮劍,一擁而上。
西陵皓眸裡迸發出寒光,他正面迎敵,與這羣黑衣的齊兵殊死一搏。
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暴戾肅殺之氣,黑衣人前後夾擊,出手狠毒,招招攻向西陵皓的要害,誓要置他於死地。
本就身負重傷的西陵皓,遭受如此猛烈的進攻,雙拳難敵四手,數百個回合下來,雖然已有不少黑衣人死在他的刀下,但他的背上、肩上、胸口等無數個地方,都受了不少的傷,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流淌下來,浸溼了他整片的衣衫。
“齊王有令,取西陵皓人頭者,重重有賞!”首領將士見西陵皓已然支持不住,他眸中閃過一道狠戾,陰鷙的指令迸出,“殺……”
話音一落,所有的黑衣人分爲兩列,從前後夾擊過來,西陵皓一邊躲避殺手的攻擊,一邊還要捂住傷口護住自己的命門。
他眯起黑眸,將劈過來的劍刃,擋了回去,卻猝不及防被又一羣黑衣人凌空一掌擊中,他吐出一口鮮血,身子飛墜落下。
黑衣騎兵乘勝追擊,餘下的黑衣人忙提劍向倒地的西陵皓刺去,其中一個人對準他的背部,另外幾個人手裡的劍直刺他的胸膛……
“不要!”冷傲嵐激動的揮舞着雙手,驚恐的尖叫一聲,猛的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她全身溼透,額頭上的冷汗連連,雖然已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噩夢,但這個可怕的噩夢究竟代表着什麼呢?是不是預示着西陵皓現在在陣前有難?
不管怎樣都好,她現在身爲西國太后,命運總歸是和西國的存亡息息相關的,她必須要儘快趕去楚國,親自跟楚王交涉。
“傾妝,你沒事吧?”楚漣狂輕拍着她的後背,嗓音輕柔的問。
冷傲嵐微微側過頭,神情有些麻木,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更是讓她迷茫,她驚訝的問:“楚漣狂,這裡是哪?”
楚漣狂劍眉微揚,溫柔道:“在一個山洞裡。”
“山洞?”冷傲嵐怔了怔,起身,四下觀望。
他們身處的是一座面積較大的洞穴,洞穴中央頂端有一個天孔,可以將將山上的陽光,折射下來。
洞前是一處茂密的叢林,依稀還能聽見流水的聲音,這裡應該離寒潭不遠,應該是昨晚她睡着了之後,楚漣狂將她抱來這裡的。
“餓了吧?吃點野果子,一會我再上山去打點野味來。”楚漣狂遞上幾顆野果,晶亮的眸子灼灼的望着她。
“謝謝。”冷傲嵐回以淡笑,邊吃了果子,邊愣愣的看着他,問道:“你的傷都好了嗎?”
楚漣狂上前幾步將她圈在懷中,薄脣貼近她的耳畔,低聲細語:“全好了。”
他的眼中是深沉的笑意,雖然只是簡短的三個字,但所包含的意思卻並不僅僅只是指他身上的傷勢而已,他是想告訴她,從今以後,他與她爭鋒相對的過往,全都會化爲烏有,以後他會好好待她的。
但冷傲嵐似乎並沒有往下多想,她只是覺得既然他的傷勢都好了,那她身體裡的毒經過一夜寒潭的浸泡,應該也已經清除乾淨了。
現在,他們兩人身上的傷勢都恢復了,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個崖底了。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她擡起頭,很認真的看着他,神色複雜的問。他既然有辦法能夠採集到這些野果,相信他定是已經探好這裡的出路了。
楚漣狂蹙起眉頭,眼裡有抹受傷一閃而過:“你就這麼想離開嗎?”
冷傲嵐嘴角一扯,“不離開,難道要留在這裡過一輩子嗎?”
楚漣狂眸色幽深,他目光直對上她的,猶豫着張了張口,卻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說。
其實他很想告訴她,如果她願意,他情願留在這裡陪她過一輩子。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月傾妝不是普通女子,她一個人關係着幾國人的性命,他不能這麼自私的將她留下。
但是要他親手將她送出去,他也做不到。他現在所能做的只是拖延時間,讓她陪着自己,哪怕多一分鐘也好,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着急就要離開了。
“一會我出去放信號,我的手下應該會很快趕到的,等等吧。”他微嘆一口氣,凝視她的眸子,眼中情意流動。
“恩。”冷傲嵐別過頭去,沒有與他灼熱的眸光對視,只是找了處乾淨的地方,閉眼小憩起來。
月明星稀,清輝鋪滿大地。
山洞裡陰涼颼颼的,冷傲嵐靠在楚漣狂的肩膀上,將他的胳膊當成了枕頭,閉眼沉睡。
楚漣狂倒不似她這般安逸,他向來淺眠,再加上這會冷傲嵐靠在他身上,他覺得很幸福,即使胳膊酸的麻木了,他也不捨得抽了出來,打擾她睡眠。
山洞外突然發出幾聲悉悉的響聲,楚漣狂眉眼一動,他輕輕的將冷傲嵐的身子放平,這才悄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