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連翹卻在與他對視一眼後,心裡暗暗吃驚道,年紀這麼小就有這種眼神,跟桌上另外四個小孩子相比,他一看上去就絕不簡單。
當然吃驚的不止是她,郭霖雖面不改色,卻也琢磨着連翹的來歷。
先不說這張臉太過秀氣,就說他身上的氣息,都隱隱中散發出壓迫感。其他的幾個孩子根本不敢再在他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一頓飯就這樣結束了。後面沒有再進來孩子,連翹想,他們應該會下午再按照記錄進行篩選,而他們六個,則是回到各自住的客棧收拾行李。
連翹剛打開房間的門,沐金就迎了上來。
“怎麼樣?掌門,選上了麼??”
“嗯,選上了!”連翹的眼裡帶有藏不住的笑意,不管怎麼說,第一步總算是做到了。
連翹開始收拾行李,沐金跟在她身旁幫她,連翹不放心的叮囑道:
“你自己一個人,低調行事,別讓別人盯上了。”
“我懂,我還會回到之前工作的地方,每天都是上山採糉葉,不會出什麼事的——倒是掌門,上官家很複雜的,你可千萬要留心。”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連翹把包裹繫好,這裡面就裝了兩套平時穿的衣裳,不過她看了看桌邊的寶劍薄雲龍曦,就有點犯難了。
薄雲龍曦在蒼無可算是大名鼎鼎,沒有哪個幫派不知道它是沐家傳了百年的寶貝。她若是帶進沐家,那些有見識的人一眼就能認出,可她若是把劍留下,那不是平白無故給沐金招麻煩麼?
怎麼辦呢?……
連翹想了又想,看來,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把劍給藏起來。
“阿金,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哦。”
“嗯,我會的。”
連翹拎起包袱走下了樓,她離開的時候,不忘提醒道:
“等下記得幫我把客房退掉。”
“是,掌門。”
連翹離開了這家小客棧。
她走的時候王掌門還在打算盤,看樣子並未認出她。
沐金在她離開一炷香之後,才從房間裡出來,若無其事的退掉了客房。
然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這一切都落入客棧角落裡那個喝酒的人的眼裡。
連翹獨自一人來到城外的樹林,大中午的一個人也沒有,她將薄雲龍曦放在樹旁,自己埋頭挖坑。
“連翹,你在幹嘛?”男子的嗓音略顯低沉,卻極具磁性。
“挖坑啊。”
“挖什麼坑?難道你要把我埋起來?”
連翹停下手裡的動作,她衝一聲不吭就幻化成人形的薄雲龍曦笑了一下,道:
“對啊。”
“……”
白衣男子坐在樹上,他依然赤着腳踝,黑色長髮如瀑。
男扮女裝的連翹繼續挖着,她微微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好奇的問道:
“你可以保持多久的人形?”
“多久都可以。”
“那你爲什麼很少出現?”連翹不解。
她戴着他這麼久了,加上今天,這纔是第二次。
“當劍多好,可以一直沉睡。當人的話又要走路又要做事又要吃飯,多累。”
“你還真是奇怪……”連翹不反駁他的想法,不過還是問道:“那你是要被我埋在這裡呢,還是你這段時間保持下人形自己在赫赦逛逛?”
白衣男子背倚着枝幹,他的一隻腳在空中輕輕搖盪。
“把我埋起來吧。”
連翹驚訝的擡頭看她,雖然她是在挖坑不錯,但她還以爲他會願意做人呢。
畢竟被埋起來這……
感覺到連翹的視線,白衣男子微微低下頭,他看向眼神從遠處拉回落在了連翹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到了連翹眼裡的驚訝,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只不過這笑容似乎被霧氣擋住一般,朦朦朧朧,顯得不真實。
“我早就沒有了做人的決心……我只是一把劍。”
“……”連翹仰頭看着樹上的人,不可否認,他剛纔的一笑美極了,如三月的春風拂過面頰,卻又帶着濛濛的雨霧。
他是一把劍。
他是沐家傳承了幾百年的神劍。
他卻可以幻化成人形。
這在之前沐家的史詩中從未看到過類似的記載。
沒有人可以告訴連翹,薄雲龍曦到底是怎麼回事。
……
連翹低下頭繼續挖坑。
“薄雲龍曦,是你的名字麼?”
“是啊。”
“爲什麼是四個字呢?”
“我也不知道。”
“那我應該喊你什麼呢?”
“你隨便。”
“小白,那你看這個坑夠大了麼?”
“……其實可以換一個名字。”薄雲龍曦委婉的說道。
“小白子。”
“……”
“白白。”
“……”
“小白白子。”
“……”好吧,死都離不開白了是吧……白衣男子微微扯了扯自己雪白的衣衫,嘟囔道:“那還是……小白吧。”
連翹向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擡頭衝樹上的人笑。
“那你下來吧,我要趕快回上官府。”
一道白影從樹上閃下來,只是在眨眼之間,坑裡便多了一把冰藍色的寶劍。
連翹拿起鏟子,開始把剛纔挖出的土賣回去,她微微堆起一個高度,然後把一根樹枝插在了上面,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個小型的墳墓。
連翹從地上站起身,把包袱拎在手裡,她衝着小樹枝微微彎了一下腰。
“我很快會回來接你的哦,小白。”
“……”
*
明亮的房間,一名長相婉約的女子坐在牀邊彈奏懷裡的琵琶,她正對着的,是一位身着烏金色長袍的男人。
“如何?”
“啓稟主子,果然有疑點。”男人身旁立着是隨從,畢恭畢敬的回覆道。
“哦?”男人舉着酒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具體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已經加派人馬去調查,相信很快就會出結果。”
“一定要在那老不死派出的人之前。”
“小的明白。”
“嗯。”烏金色長袍的男人隨意“嗯”了一下,身後的隨從便朝後站了幾步,低着頭隨時等候吩咐。
彈奏琵琶的女子臉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她的視線偶爾落在男人的臉上,纏着幾分情。
只是男人卻只是慢條斯理的喝酒吃菜,彷彿沒注意到她的用心。
一曲罷,女子看着他笑道:
“公子,要換曲子麼?”
“不用,繼續彈。”男人頭也不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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