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緻徘徊在大街上,時常有意無意的跟在某位路人身後,裝作是別人的寵物的樣子,這樣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他並沒有立即去往合天殿拜師,因爲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身份太敏感,不適宜隨隨便便的向陌生人暴露身份,若是遇到了正直不阿的得道高人還好說,萬一要是遇見了奸妄小人,那就等於自投羅網,輕則栓上狗鏈子,重則分屍解剖,那就完蛋了。所以他決定先這樣隨便走走多瞭解一點這個世界,纔不會因爲自己的無知而招來殺身之禍。
可能是景緻在森林中行走的那些日子裡都是一天數餐,只要碰到好吃的就會停下來採摘,肚子已經習慣了那種頻繁的進食模式,所以現在纔沒走多久肚子就呱呱叫了。
他在一家酒館門口徘徊半天,餓得腹貼背的時候景緻最後才壯着膽子靠着門邊一步一步的挪進去。
其實景緻在酒館門外徘徊的時候,酒館內的一位老者便注意到了他。一隻長相無異,身上也沒有靈氣波動的松鼠,每次裝作路過酒館都跟在不同的人身後,很顯然那些都不是它的主人。這等聰慧的舉動,且看它眼神清明,毫無普通野獸那種靈識未開的渾濁。沒有靈氣卻有靈識,說是隱藏了實力的強者,那股由骨子裡透出的懦弱膽怯顯然不是能裝出來的,而老者自信整個公慕國沒有人能在他面前完全躲過他的靈覺探測。所以老者頓時對景緻起了興趣。
景緻本來是想進酒館來賣個萌,討點吃的,實在不行就偷,但一進門就發現有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嚇得他一個哆嗦。
幸好是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觀其身形單薄,應該只是跟書生一樣是個普通人,之所以看着自己可能只是因爲好奇。景緻這樣想,便裝作普通松鼠般好奇的左顧右盼,然後腳步有意無意的向老者走去。
看着來到腳邊的松鼠,老者笑了笑,敲了敲凳子,示意讓它跳上來。景緻佯裝不懂老者的意思,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裝作不懂事的小動物“無意”的跳上了凳子,站在凳子的扶手上雙腳站起來剛好能在桌子上露出一個頭。
老者自然知道景緻的小九九,但並沒有挑明,只是笑了笑,問道,“想吃什麼。”
景緻佯裝聽不懂老者的話,只是有意無意的往別的桌子望去。
老者喚來小二,讓小二照着景緻望的那幾張桌子的菜各來一份,然後便自斟自飲起來。 於是乎,酒館裡便出現了這麼一幅奇怪的畫面,一位老者和一隻松鼠,松鼠吃着飯菜,老者飲着酒,偶爾相視而笑,卻不言不語。
景緻哪裡還不明白老者已經猜到了他不是普通的松鼠,但見老者並沒有惡意也沒有挑明的樣子,景緻自然也樂於裝傻充愣。
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注意起了老者和景緻,主要是景緻舉動太詭異,由不得人家不注意。景緻吃東西的動作神態及其像人類,而且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試圖用筷子,從各種細節可以看出其靈識已經遠遠超越了普通的魔寵,然而古怪的是在他身上居然探測不到一絲靈氣波動。
衆人再無吃飯飲酒的心思,各個都蠢蠢欲動起來。
二樓一間雅間內,兩個穿着華麗的青年正在推杯舉盞,談笑風生。
Wωω¸ttKan¸C〇
“方兄,你怎麼看。”一個眉宇間一股妖氣的青年舉起酒杯小呡一口,問對面的青年。
“從來沒有見過此等怪事。”對面的青年悠閒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笑答道。
“哦?連方兄都沒見過?那倒是有趣了。”
“趙兄有興趣?那老頭好像有些棘手呢。”姓方的青年玩味道。
“那我怎麼看方兄似乎志在必得的樣子呢。”
兩人不再言語,久久對視着,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不止這一間雅間,幾乎所有二樓的雅間都在發生類似的事。
老者自然覺察出周圍緊張的氣氛,卻依舊淡然處之,微笑着自斟自飲。 在景緻眼裡和藹的笑容,在周圍圖謀不軌的人眼裡卻是充滿了凜冽的寒意,不少人因爲這個笑容開始對自己的實力掂量起來。
看見老者還要斟酒,景緻將老者的酒杯推了推,其意明瞭,讓老者別喝太多,容易傷身。
這個小小的舉動,卻讓得老者微微驚愕,對景緻滿意的點點頭,略微沉吟,似乎決定了什麼,對景緻說道,“你的奇異已經跳出天道法則之外,我本不該多管閒事,但你我陌路相遇,又如此投緣,今日老夫便冒着逆天而行之險,送你一份機緣,將來能否有所成就便看天意了。”說完,老者伸出枯黃的老手捏了捏景緻的後脖子。
老者的話似乎是直接在景緻的腦海裡響起般,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狀況,便感覺有一股溫潤的氣息從後頸侵入體內,頓時只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那是一種奇怪的難以言表的感覺。沒想到老者的按摩技巧這麼高超,景緻心裡這樣想到。
由於對老者心生好感,景緻覺得在老者面前暴露自己也不會有多大關係,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不知在何時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來到了他們身邊,恭敬的對老者道,“無長老,時間到了。”
老者點點頭,喚來夥計結賬,便跟男子離去了,期間沒有再跟景緻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多餘的眼神交流。
景緻呆呆的望着老者離去,心裡頓時有些失落,如果老者能帶自己走該多好,但老者顯然跟書生一樣,沒有收留他,做他的避風港的打算。
景緻不由得苦澀的笑了笑。
然而景緻卻不知道,老者走時已經不動聲色的爲他化解了一次性命之禍。
此時周圍的人早已大汗淋漓,包括二樓雅間的人同樣心有餘悸,剛剛老者走時所釋放出的強大威壓,老者每踏出一步似乎都是踩在他們的胸口上,讓他們喘不過氣來。很顯然老者此舉是在警告他們,別對這隻松鼠打什麼壞主意。
二樓一間雅間內,桌上跌倒着兩隻酒杯,酒水灑得到處都是,但席坐一邊的兩個青年卻若然未覺。
“方兄,拍賣會開拍的時間到了,我們還是先去拍賣會吧。”
“對,對,趙兄說得對,正事要緊,先去拍賣會。”
兩人忙不迭的擦着冷汗,完全不提剛剛大放厥詞的事。
街道上,老者與魁梧男子並肩行走着。
“無長老,您剛剛那樣子做,怕是會暴露了我們的身份,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很不利呀。”魁梧男子微微垂頭,低聲對老者說道。
“不怕,這次聞到腥味來到這裡的野貓不知有多少,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也無暇顧及。”老者淡然道。
“卿兒師妹似乎也來了,先前我探查時感覺到了她的氣息,雖然只是一瞬,但絕對不會錯,她好像是故意避開了我。”魁梧男子繼續道。
“儘快找到她,別讓她闖禍,必要時用強硬手段。”
“是。”
景緻再次收拾好心情,扯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笑容,大步走在大街上。
雖然仍然是熱鬧的街道,但景緻卻總感覺氣氛跟之前不一樣了,似乎多了很多騎馬坐轎的大人物,以及行色匆匆的神秘人,之所以說神秘,是因爲他們都蒙着臉或者戴着斗篷,而這些人去往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這讓景緻頓時好奇起來,似乎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要發生,他自然是要去見識見識。
霍休城拍賣場,坐落在霍休城中心,雖然在公慕國裡也沒能排上名次,但往往這些不出名的拍賣場纔會出現絕世珍寶,因爲它們是最好的銷贓場所,等正主來到這裡尋找時人家賣者和買者都不知道跑到哪個疙瘩去了,而拍賣場的人對這種事一直都是事不關己的態度。所以歷史上很多珍品都是在這些不起眼的小拍賣場出世的。
拍賣場處已是人流擁擠,似乎在拍賣場建造時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盛況,所以拍賣場正面並排着八道大門,八道大門皆通往觀衆席。大家都井然有序的先後入場,交給大門處守衛一塊表示身份的木牌。
老者與魁梧男子選擇了最旁邊的一道門,進入門口便是一條長長的冗道,偶爾有岔口便會有兩位守衛把守,指出正確方向。
在一個寫着禁止通行的一處岔口,老者緩了緩腳步,目光深邃的看向那邊,魁梧男子趕緊咳嗽一聲提醒老者,生怕老者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老者安奈住心中的狂暴,隨後便繼續跟着人羣去了。
不一會兒,景緻跟在一個身材肥胖臃腫的婦女身後,佯裝是她的寵物,也來到了這個岔路口。剛一靠近岔道,景緻立即感應到有一絲被召喚的感覺,似乎在那個岔道里有什麼在呼喚他。那種感覺很奇妙,但又真實存在着。
景緻看向旁人,發現其他人並無異樣,顯然其他人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再看岔道口那兩名守衛,很明顯的目無聚焦,似乎是值班太久,看人流移動太多,已經出現視覺疲勞了,或者,他們自認無人敢這麼光明正大的硬闖拍賣場,所以放鬆了戒備。
要說景緻現在最缺的是什麼,最需要的是什麼,那就是機緣,奇遇。那股召喚的力量撓得景緻心裡直髮癢,而他是最耐不住心癢的,所以略微猶豫了一下便迅速的從守衛的腳下溜了進去。所謂的岔口其實只是在兩個通道中間隔牆開的一個門口,而守衛是面向外面的,所以景緻能迅速的的隱藏身形不被發現。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卻已經差點把景緻給嚇破了膽,他都不知道自己何來這麼大的膽量,似乎那股召喚的力量強烈到能致使他棄生命於不顧。景緻對召喚自己的神秘之物愈加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