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槿接到阮麗樺的電話時正睡得香,聽着阮麗樺即便壓抑着都幾乎快要化爲實質的怒意,她大概知道是爲什麼了。
阮麗樺去醫院了。
不過顧槿並不着急,她慢悠悠地起牀洗漱,慢悠悠地吃了早飯,纔打車回了顧家。
顧家作爲恆遠市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整個恆遠市地勢最好,最貴的別墅羣。
半山御灣,地如其名。
出租車停在了半山御灣的大門口,因爲禁止陌生車輛進入,被保安攔在了門外。
顧槿只好下車,一步一步走回去。
顧家的別墅在半山御灣的上半山,離下半山還有很長的距離。
昨晚飄了一夜的雪,白雪堆砌,整個半山御灣都被籠罩在風雪裡,景色倒是看起來極美。
走了一會兒顧槿才發現,原主的身體素質其實還挺好的。大概是去什麼地方顧家從來不會安排車去接送她,走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正想着,一輛極爲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傅沉洲那張俊美到極致的面孔,額前的碎髮似乎剪短了些,露出了過分精緻深邃的眉眼,琥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泛着冷厲卻又慵懶的光芒。
下顎微微上揚,下顎線線條弧度恰到好處的完美,嗓音低沉,莫名帶了些寵:“小傢伙,你回家嗎?”
顧槿覺得,面前的傅沉洲好像和她之前所熟知的不太一樣。
記憶裡對傅沉洲的印象大多都是,深不可測、深沉內斂、手段狠戾、爲人冷漠無情,有超高的商業天賦,是天生的談判者。
而面前這個人,像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見顧槿沒說話,傅沉洲又看了一眼她身上單薄的校服,雪花落在她的肩頭有迅速化了成水滴。
少女清絕瑰麗的面容,一雙狐狸眼惑人又清冷,眼波彷彿自然含情,美得極致,襯得她身後的雪,都遜色了幾分。
傅沉洲摩挲了一下手指,嘴角微勾:“大雪天的,要回顧家嗎?我送你。”
顧槿確實冷,自然也沒有拒絕傅沉洲的邀請。
傅沉洲屈尊降貴的替顧槿打開車門,顧槿上車,非常自然道:“往裡坐點。”
聽到顧槿的話,傅沉洲愣了一下,依言往裡坐了些。
駕駛座上的司機目視前方,眼觀鼻鼻觀心。
心裡卻忍不住腹誹:他們家主,怕不是被大爺給附身了。可那小姑娘,也不是他們家主夫人啊……
車裡暖氣很足,顧槿心中那些因爲早起的怨氣也消了不少。
她偏頭想要和傅沉洲道謝,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怎麼稱呼,斟酌了半晌,她道:“傅先生,多謝。”
“不必。”傅沉洲嘴角仍舊揚着一抹淺淡的笑意:“你救了傅辭,算是傅家的恩人,別叫傅先生了,不如……”
傅沉洲話還沒說完,就聽顧槿非常乾脆的叫了他一聲:“好的,小叔。”
傅沉洲:“……”
隨後,傅沉洲又聽顧槿道:“您對傅辭真好。”
顧槿的接連兩箭擊中傅沉洲的胸口,讓他的笑容都差點維持不下去。
“我和你哥哥是好友,我們算是同輩。”傅沉洲道。
顧槿哦了一聲,不過看起來並沒有要改口的意思。
傅沉洲忽然升起一股子無可奈何的感覺。
其實顧槿並沒有那個興趣讓自己超級減輩,重生前她和傅沉洲是差不多的年紀。
只是傅沉洲非要把她當恩人,那她承了傅家這個恩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不是從前了啊,顧槿感慨。
車子很快到了顧家的別墅門口,顧槿又跟傅沉洲道了聲謝,聽着那聲小叔,傅沉洲只能保持微笑。
等到傅沉洲的車子離開,顧槿才轉身暗響了別墅大門的門鈴。
只是過了許久,都沒有人來開門。
顧槿眸子微眯,嘴角勾着一抹微涼的弧度,然後耐着性子又按了一次。
別墅大廳,西式風格的裝潢,無一出沒有彰顯出主人家的富貴,壁爐裡燃燒着熊熊烈火,偶爾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阮麗樺穿着舒適又優雅地居家服,坐在褐色的真皮沙發裡,旁邊是一身白色修身針織裙的顧婠婠。
顧婠婠身材嬌小,但比例極好,修身的針織裙勾勒出她已經發育完美的身材。
烏黑柔順的長髮挽成了一個蓬鬆的丸子頭,容貌嬌美,皮膚白皙,臉部線條柔和,清新柔美,杏眸流光。
下顎輕揚,眉目間帶着幾分嬌矜,像是一隻高貴地白天鵝。
“媽媽。”顧婠婠挽着阮麗樺的胳膊,看着監控裡顧槿衣衫單薄的站在雪地裡,嘴角忍不住揚着一抹譏諷不屑的笑容。
在看見她的容貌時眼中劃過一抹晦暗和嫉妒,隨後她又很好的掩飾了笑意和眼神,語氣裡充滿擔憂道:“讓妹妹進來吧”
“外面那麼冷,妹妹才跳了湖,好不容易被救回來,萬一又出個什麼事該怎麼辦啊?”
阮麗樺本來都有些心軟了。
結果在聽見顧婠婠說顧槿才跳了湖後,怒火又止不住地往上升,冷聲道:“她那麼能幹,都敢和小混混出去過夜了,還怕這點冷?果然是小地方長大的,上不得檯面!我怎麼生了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顧婠婠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了幾分,嘴裡卻還是寬慰道:“媽媽,你別生氣了,妹妹還小,不懂事。從小又在小地方長大,沒有接受到好的教育,容易被大城市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被人哄騙着幹了什麼事,也很正常。”
兩人三言兩語間,似乎已經給顧槿敲下了不知廉恥的罪名。
可聽着顧婠婠的話,阮麗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怒火似乎又消散了幾分,嘆息道:“說到底小槿現在這樣,我們也有責任,若當時……”
後面的話她並沒有說出來,大概是怕顧婠婠不開心,她對着管家道:“開門讓大小姐進來。”
顧婠婠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鬱,她明白阮麗樺沒說出來的是什麼。
如果當時他們再仔細一點,說不定就沒有這些事了,也沒她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