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一天 天氣晴

一週的時光,怎樣度過?我又該如何忍受着零隨時死去的悲傷。

我很早就起牀了,早早的來到醫院,這時的天還黑着,零還躺在牀上安詳的睡覺,我沒有打開病房的燈,我坐在病牀的旁邊,仔仔細細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孩,這個天真的女孩,被病痛的折磨,歲月的痕跡,波濤的浪花擊打着我的大腦,淚水像櫻花一般落下,我想看着零,一直這樣看着,我的淚水滴落在零的手上,我握住零的手,我不敢緊握,她的手有些冰涼,我腦海中一時回想起以前的回憶,所有的事情,不論吵架、擁抱,都是那麼美好,那時零顯得如此活潑可愛,現在零卻離不開病房,與藥水相依爲命,每天只能呆在這間屋子裡,零的手顫抖了一下,我趕忙擦乾眼淚,零醒過來,朦朧的看着我

“你哭什麼啊?”

“沒...我沒哭”

“哦,這麼早就來拉。”

“嗯。”

“喝水嗎?”

我找了個藉口離開零的視線,我接了杯水,遞給零,零喝完後繼續躺在牀上。

天空逐漸亮起來,東方出現一抹白,天亮了,陽光照進屋內,零要我帶她出去散步,我幫零穿上衣服,天空雖日光明媚,但是還是帶有寒意,我幫她穿了幾件厚衣服,我攙扶着她來到醫院的花園,雖沒有鳥語花香,但是景色還是不錯的,當零看着天空的鳥兒時,那憧憬的眼神中略帶哀傷,天空飄來一顆蒲公英,零馬上提起精神,指着天空飄來的蒲公英

“看!快看!蒲公英。”

“嗯。”

那蒲公英在空中輾轉,漂流,沒有束縛,生命的不息體現的淋漓盡致,這毛茸茸的圓球飛向遠方。

我想到一個完美的主意,讓零可以更加的快樂。

我買來一個漂流瓶,決定到處蒐集蒲公英。

第二天

我沒日沒夜的到處蒐集蒲公英,我利用夜裡睡覺的時間到處蒐集,但是蒲公英卻很少,再加上是在夜裡,我花了一夜的時間才收集了四分之一的瓶子。

一夜的收成只有這麼一點,滿頭的大汗,時間和零的生命一點一點減少,想起這些我覺得我的汗水不算什麼!

天亮了,我來到零的病牀前,天氣有些陰沉,零的笑容卻依舊明媚,我是在感嘆,爲何她一點也不擔心呢?零躺在牀上,讓我看她寫的東西,我看完後驚呆了,都是感嘆生命的,我無意間發現一篇特別的文章,但是零不讓我看,我很好奇,但是零的固執實在可以,我莫不過他,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第三天

收集二分之一。

零的咳嗽,零的嘆氣,都令我心痛,像是我快要死一樣,但是每次零都會笑着說,我沒事。

我剝了一個橘子給她,她接過橘子,自己沒有先吃,而是掰下一塊放到我的嘴邊,我不肯吃,她便向前伸,直到我吃下去爲止,有時我堅決不吃時,還會說我是不是嫌她髒,我當然不是啦,所以只能乖乖的吃下去,她的精靈古怪,徹底的讓我忘記她是個垂危的病人。

第四天

收集三分之二

我四處奔跑着,河邊、鐵路、街道旁、公園...所有可能飄過蒲公英的地方我都去啦,最終收集了這些,整個漂流瓶還沒有滿,我必須馬上努力在努力,已經幾天沒有睡覺的我,黑眼圈很濃,但是我卻感覺不到睏意,依舊我的工作,還有兩天,突發的事情隨時都會發生的。

我清晨回到醫院的病房,零沒有在牀上,我有些慌張,四處尋找,問醫生,問病人,都沒有看見,正在我焦急時,一個醫生慢慢走過來,告訴我好像見到她去了天台,她去天台幹什麼?難道...我馬上奔到天台,看到那裡有個人影,那一定就是零啦,她依靠着護欄,望着遠處的繁華景象,我走上前去

“你在這幹什麼!擔心死人拉!”

“我來這看看街景啊,你看多美啊。”

“美什麼啊美,這裡多危險啊!”

“你看那些串流的汽車和人羣,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目標,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

零的話語使我恍然大悟,我拉住零的手,是冰涼的,像是冰塊一樣,她的側臉在城市的繁華映襯下有些暗淡,慘白的臉色,沒有血色的嘴脣,那雙大大的眼睛,也沒有那麼有神,病痛的摧殘,如此殘酷,我不再責怪零,任由她欣賞着塵世的美麗,因爲不久的將來便不會再看到這些。

第五天

大約只差三個蒲公英,就可以集滿。

但是我卻不想送出去,因爲只要送出去便意味着零的生命要...那個字我不想在提及。

我終於快要全部收集完畢,這天的正午,零要我去幫她買奶茶,我很樂意,因爲以後就很少可以爲她買奶茶啦,我匆忙來到奶茶店,想盡快回去,我看到樹下有一個沒有紛飛的蒲公英,我趕忙去取漂流瓶,回來後我取下蒲公英,放入漂流瓶中,在我放入的那一剎那,奶茶的袋子離奇的破了,從袋子中滑落的香草奶茶,摔破在地上,香草的味道四處飄散,我感到難受,說不出的難受,那種心痛難以形容,這時電話響起,是零的姐姐,聲音很急促

“零快不行啦!你快回來吧!”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帶着漂流瓶來到路邊打車,真是造化弄人啊,街道上沒有一輛車,就算有也不是空車,我焦急的心像是火烤一樣,我實在等不下去,我決定奔跑,拼了命的奔跑着,當我跑到一半是,電話又響起,依然是零的姐姐,那個聲音很難過,略帶哭泣的音調,她打開視頻通話,告訴我零想要見我,我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我舉起手中的漂流瓶

“零!看!我爲你收集的!你最喜歡的,你別睡!,陪我說話啊!”

零帶着透明的呼吸面罩,零虛弱無神的眼睛露出笑意,裡面傳來急促的心電圖的嘀嘀聲,那聲音像是催命般

“你別怕!有我在呢!一會把禮物送給你,你還要喝我給你買的香草奶茶呢!”

零依舊笑着,但是那笑越來越淡,零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揭開嘴上的面罩,顫抖無色的雙脣,煎熬出幾個字“謝謝你,陪我度過這幾天。”這幾個艱難的字說出口,我的淚水不斷的涌流,零笑着說,那並不說而是口型“我想看你笑。”我停下腳步,對着手機苦苦的笑了,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我真心的笑了一笑,零的臉上又浮現出笑意,那麼純真,那麼美好,那一剎那,電話中穿來嘀——拉長音,隨之零的笑容徹底消失,本已虛弱的雙眼慢慢緊閉,顫抖的嘴脣沒有了血色,我繼續奔跑,零的姐姐讓我趕快跑,我被一塊方石頭絆到了,那是生命的跌倒,是命運的跌倒,蒲公英的漂流瓶破碎了,一陣凜冽的風呼嘯,所有的蒲公英被風帶走,我試圖抓回幾個,但是已經沒有用,都已經隨風去,沒有一點眷戀,我趴在地上,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我的腿和手流滿鮮血,我感覺不到疼痛,一瘸一拐的奔跑着,終於趕到了,零已經被人從手術檯上推出來,我慶幸她還活着,但是喜悅沒有一秒,我才發現零身上已經蓋了白布,矇住了頭,我失聲痛哭,緊跟着零的擔架,歇斯底里的喊叫“零!你醒醒!你醒醒啊!”不停地呼喊,已經沒有用,零的姐姐,也在痛哭,淚水像是河水一般傾泄,零真的走了,徹底的走了,我不敢相信這個真實的謊言,我看着零的姐姐

“你告訴我,這是假的,這是你們演的戲!你說啊!快說啊!”

“你冷靜點!她已經離開了。”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們騙我的!一定是!”

我想我是瘋啦,到處的發瘋,但是事實已經如此,我無力挽回,一時間,過去的回憶像是電影一般倒退倒退,放映着,如此清晰,卻又如此朦朧,零的側臉,零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回不來!

我的腿一直在流血,我無暇顧及,因爲我心中的血流的更多,我只能感受到心裡的痛,我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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