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的玩笑在旁人的耳朵裡算是很過分了,但是趙時言深知李越的性子,故而也就沒有惱怒。
“好你個李越,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李越嘿嘿一笑:“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都差不多,都差不多嘛!”
趙時言白了他一眼,算是對李越的迴應。
“世子,侯爺,我的看法其實非常簡單。第一,今天晚上擒獲的蓮兒一定要妥善關押,期間一定不能讓她出現什麼差池,至少在王爺班師以前,她不可以死!”
邱俊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好的先生,我待會就讓吳銅多派些人手看護着。”
趙時言搖了搖頭:“只是這樣還不行,依我看您得讓絕對信任的心腹暗中將蓮兒轉移到別處關押,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廖楚南對趙時言的話表示贊同。
“趙先生的話有道理。俊兒啊,只是增派人手還是不夠的,畢竟我們在明,紅蓮教在暗,這一旦動起手來,那咱們可是處處被針對啊。要是你手裡沒有用的上人,那儘管和外公說一聲,外公這便調派些人過來幫你。”
邱俊衝廖楚南行了個禮,然後婉言拒絕道:“外公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不能麻煩外公。”
“嗯?”廖楚南不明白邱俊的意思。
邱俊有些歉然的看向了廖楚南,然後說道:“我疑倒不是心外公什麼,而是這王府了龍蛇混雜的,我實在是不得不小心啊!外公您想想,父王現在雖在外征戰,但府裡未必就沒有他老人家埋下來的暗線。我敢保證,就我們抓捕蓮兒這件事,父王不出三天就會知道!”
廖楚南仔細品味着邱俊這番話,然後捋了捋鬍子道:“接着說下去。”
邱俊見廖楚南沒有着急上火的意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外公,這就是關鍵所在了。父王一旦知道了這件事,那他關注的重點便是蓮兒是受何人指使,幕後黑手又有如何打算等等,這些都是對咱們有利的。但一旦父王知道了外公您也參與在其中的話,那父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爲什麼我這個世子會和您這個外戚攪和的一起,你我之間又是不是在謀劃些什麼。這樣的話,蓮兒的事情反而便不那麼重要了。”
這時候趙時言也跟着說道:“是啊侯爺,世子爺說的不錯。咱們還是不能忽略王爺的看法啊!”
“可我是俊兒他外公,是芷兒的父親!我關心他倆又有什麼錯麼?”
趙時言搖了搖頭:“從情理上來說是沒什麼錯,可侯爺,你們也不是尋常的人家啊!這南海州說是一個州,但實際上就是一個藩國。王爺作爲統御一方的藩王,又怎麼會想一個老百姓那樣思考問題呢?您想想前朝的大司馬樑遷,他不也是楚惠帝的國丈,明昭太子的外公麼?到後來不也是勾結作亂了麼。我知道您素來沒有這般忤逆的心思,可架不住王爺身旁人多嘴雜的呀!方纔側妃有句話說的好,那便是三人市虎啊!”
廖楚南低頭不語,沉默半晌後才幽幽的嘆了口氣。
“唉,你們說的不錯,我確實是王爺心中的一塊石頭啊!好吧,那這件事情我就不摻合了,俊兒你自己多小心。”
“是的外公。”
邱俊連忙答應,然後又看向了趙時言。
“先生請您繼續吧。”
趙時言點了點頭:“好。在轉移好蓮兒之後,我認爲應該立即對她嚴加審問。你們不用這麼看着我,常言道治亂世用重典。這蠱既然是她下的,那未必就像她說的那般再無辦法了。只要咱們的手段到位,相信應該會有所斬獲的。”說到這裡,趙時言的一張臉也陰沉了下來。
“可是我手頭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刑名高手啊,方纔她那般視死如歸的樣子你我也看到了,這普通的審訊對她應該派不上什麼用處吧?”邱俊第一時間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個好說。”趙時言微微一笑。
“我在王府這麼些年了,倒也認得幾個審訊的高手。那幾位都是從東城大牢裡退下的高人,一套流程走下來,基本上就沒有撬不開的嘴。”
廖楚南聽到這裡時眼角微微一抽:東城大牢,那可是飛鷹衛的地盤啊。沒想到黑雲會的發展居然恐怖如斯,就連飛鷹衛裡也有他們的人!
邱俊聽了趙時言的保證,一顆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那這件事就勞煩先生了,只是先生還需知會你那幾位朋友幾聲,在訊問時儘量手下留情。不然到時候送到父王面前也不好看。”
趙時言微微一笑:“世子您就放心吧,之所以說他們是高手,那就是因爲他們不像普通人那樣只會嚴刑逼供啊。”
“好,有您這話我也就放心了。先生請繼續吧。”
趙時言輕咳了一聲,然後低聲道:“最後一條,也是最緊要的一條。你們都附耳過來。”
廖楚南和邱俊都依言靠了過去,就只剩下個李越一個人抱着手臂不動彈。
趙時言見到李越這般模樣,當場便有些急了。
“湊過來啊,你這幹嘛呢!”
“哈?”李越一樂。
“你們這竊竊私語的還有我的份兒吶?”
趙時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這不廢話嘛?這最後一條最該聽聽的就是你了!”
李越莞爾:“也好,那老子便來聽聽趙大先生的高論!”說完,竟也像趙時言湊了過去。
趙時言搖了搖頭,緊接着便在他們幾人耳畔私語了起來。
一番耳語過後。幾人的臉色俱是凝重了起來。
“趙先生說的在理啊!賤人此番計劃敗露,定然是會聯繫紅蓮教再起事端的,咱們可得好生提防纔是。尤其是您啊,李先生!”廖楚南一臉鄭重的看向了李越。
“是啊。”邱俊也跟着應和道。
“先生屢次三番的搗毀了紅蓮教的陰謀,我看紅蓮教早就對您恨之入骨了,您可得小心纔是啊!”
豈料李越聽了邱俊的話卻是笑着搖了搖頭,邱俊不解的朝李越望了過去。
“先生,我可是哪裡說得不妥?”
李越指了指邱俊,然後不客氣的說道:“小子,你不是說錯了,而是說漏了!”
“先生什麼意思,請明示!”邱俊對李越的這種說法方式也是頭疼的很,總是說一半藏一半的,倒讓旁人猜半天的啞謎!
但人羣裡總有聽得懂弦外之音的聰明人,趙時言便是其中一個。他摸了摸脣邊的短髭,然後緩緩道:“李先生的意思是羅氏可能會對世子爺直接下手!”
“什麼!”廖楚南和邱俊聽到這裡是俱是吃了一驚。
“那個賤人應該還沒這個狗膽吧?”
李越撇了撇嘴,然後頷首道:“怎麼不會呢?你們也不想想現在她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境遇:蓮兒已經被你們拿在手中了,一旦邱澤班師,那便是她的末日。到時候就是不死,也絕不會好受!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
廖楚南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是極是極,李先生說的有理啊!這賤人遭逢這般困境,只怕是要做些出格的事情。只要她將俊兒給結果了,那這一切也就成了死局!到時候王爺便只剩下邱倫這一個兒子,這王位……”
說到這裡,廖楚南已然是一頭的白毛汗了。他連忙拉着邱俊的手說道;“俊兒啊,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吶!這賤人心思狠辣,怕是無所不用其極。從今日起,你的身邊一定要增派人手護衛,就連日常的吃食也要仔細的檢查時候才能食用。”
聽到廖楚南的嘮叨,邱俊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外公啊,我在明,他在暗。我這小心提防的日子又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廖楚南搖了搖頭:“這種日子沒有頭,你要知道高處不勝寒這不只是句空話,那是實實在在的無奈啊!在高位者,身旁總有他人的覬覦和算計。你必須要時時刻刻的小心提防,這既是你的劫數也是你的命數!”
“有時候我真想自己生在一個尋常人家,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的。哪像現在這般,凡事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唉……”邱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在控訴。
“世子,等到奸妃倒臺,王爺迴歸。這情況自然就會好得多了。”趙時言也只能這樣勸導邱俊了。
看着邱俊那滿面的愁容,李越也有些不自在。
“哎呀好了好了,都別苦着一張臉了!我這還有兩件事情要說呢。”
李越的話一下子沖淡了邱俊的煩惱,只見他連忙擡起了頭,一臉疑惑的問道:“先生請講!”
李越尋了一張椅子坐下,然後使勁兒的舒展着自己的腰背。
“我這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壞事,你們要先聽哪一個啊?”
邱俊想了想,然後說道:“先苦後甜,先生先說壞事吧。”
李越微微一笑:“這壞事很簡單,據我所知,這王府裡攏共是有兩股守衛吧?”
“是的先生,一支是蕭將軍的龍虎衛,一支是柳校尉的鸞鳳衛。”
李越攤了攤手:“這件是了,我聽說這支娘子軍和羅氏的關係匪淺,所以你看……”
“是啊!”邱俊猛地想到這一層。
“趙先生,您看看能不能像個辦法將鸞鳳衛給調走?”
趙時言低頭想了想:“這個得容我好好想想,畢竟調防護衛也不是一件小事啊。”
“好,那就拜託先生了。”邱俊衝着趙時言道了一聲謝。
“先生,接下來您該說說好事是什麼了。”
李越嘿嘿一笑,露出了兩排白牙。
“我有個朋友,她久在南疆活動,對蠱物的瞭解遠在我之上。幾天前我給她去了一封信,算算時間,這兩天她也就該到了。相信有她在,王妃的病也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