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叔,我什麼時候可以下牀?”墨離心裡吐糟完弟弟,轉而看向墨成,自打他醒了以後,就沒有下過牀。說是這次毒發,傷到根本,必須讓他躺在牀上靜養幾日。
且還派墨軒整日看着他。
殊不知,讓他靜養也只是個藉口而已,最主要的是怕他出來走動,看到不該看的。墨軒整日陪着他,也是防止他亂走。
“這個,得聽劉太醫的。”墨成把這個自然而然的推到劉慈宣身上。
“那劉太醫呢?你叫他過來,我問問他。”除了給他送藥,劉太醫幾乎不見人,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且他都醒了,還有什麼可忙的。
墨成想着劉慈宣給方瑤新擬的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效,一時走了神,沒聽到墨離的話。
墨離見他沒應,也沒動,擡眼看着他,略略不滿:“去啊!”
“去,去哪裡啊?”墨成回神,結巴道。
“我讓你去請劉太醫過來,怎麼,我剛纔的話你沒聽到麼?”站得這麼近,不可能聽不到,這墨成在想什麼,竟是跟他說話都走神了。
“墨成該死,我馬上去。”墨成連連告罪,然後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出門口的時候,與千蕁撞個正着。
千蕁剛從外面辦完事回來,打算跟墨離覆命再去探望方瑤,見着墨成,便等不及了,拉着他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問道:“醒了麼?”
墨成搖了搖頭。
千蕁眸光微黯,語氣有些急促:“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到現在還不醒?”
墨成急忙朝她使眼色,她這麼激動,萬一被殿下聽到了可怎麼辦?
千蕁略略平復自己的情緒,問道:“劉太醫怎麼說?”
“他說再等等。”因爲單從方瑤脈象來看,她是沒有任何異常的。
千蕁鬆了手,還想說點什麼,忽然聽到屋裡有動靜。慌忙丟下一句:“回頭再去找你。”
墨成一臉愁容,找他也沒用,他又不是大夫。
千蕁快步走了進去,就見墨離下了地,緊張得不行:“殿下。”
“不用緊張,我沒有要出去,我就是口渴,下牀喝個茶而已。”墨離邊說邊走到桌邊,千蕁忙過去攙着他。她現在就怕殿下在屋子裡悶不住想要出去。
這墨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一碰到不該碰到的人,那要怎麼辦?
他們可以管住自己的嘴,可府裡這麼多人,不是人人都能這份自控力的。
“對了,先前你在外面是在跟成叔說話嗎?”墨離要倒水,千蕁哪能讓殿下自己動手,忙將杯子接了過去,聽到墨離的問話,手裡的動作明顯一頓,臉上有些不自然。
好在墨離也沒在意,繼續問道:“你們方纔在說什麼,什麼醒不醒的,是誰到現還沒醒?”
府裡的人,墨成和墨德都見過,好好的,劉太醫定時給他送藥,也好好的,小軒就更不用說了,整日陪着自己,除了偶爾出去小便都在他房裡。千蕁就在眼前,更不是她了。
所以他想不到還有誰一直“睡”着不醒的。
千蕁神色一慌,茶水溢了出來而不自知。墨離敲着桌面提醒道:“怎麼回事,都滿了看不到麼?”
“哦,屬下該死,請殿下恕罪。”千蕁手忙手腳亂的拿來一塊抹布,將流到桌面的茶水擦試乾淨,然後肅然退到一邊。
墨離道:“連個水都倒不好,你到底在想什麼?”
直覺,直覺告訴他,這次醒來,屋子裡的人都很奇怪。中午小軒出去一趟小便,回來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但他堅決不承認。他也沒追問,想着弟弟也是個好強的性子,怕被他笑話纔不願意承認,便也沒放在心上。
劉慈宣給他送藥,也很奇怪。第一次送了兩碗,卻只讓他喝一碗,另一碗說是味道不對,要重新熬過。可重新熬的藥在哪兒,遲遲沒見他再端上來。之後又送了兩次,但每次只送一碗,說明喝的藥量只有一碗,那麼,第一次送了兩碗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墨成,問他話,整個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墨德就更不用說了,就他醒的時候,他來房裡伺候過一次,其他時間都見不着人,好像挺忙似的。這墨府不像是在皇宮,哪有那麼多事情要忙,至於一天到晚的見不着面。
還有府裡的下人,平常送湯送飯的都有專門的下人負責,現在那些下人也見不着面,都是墨成在親力親爲,不知道在搞什麼。
再來就是千蕁,她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什麼性子,他清楚的很。大風大浪,生生死死,他們不知經歷多少回,千蕁都面不改色,現在是怎麼了,也跟墨成一樣,魂不守舍、慌慌張張的,完全不是她的作風。
墨離感覺他們一定有事瞞着自己。
會是什麼?
是自己的病麼?
可是不對啊,劉太醫明明說,他已經往好的方向發展,所以他們的“異常”不是在擔心自己,而是有別的事!
到底是什麼事?
墨離大病初癒,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思去猜,直接走到千蕁的面前:“擡頭看着我!”
這是命令。
千蕁不敢不從,對墨離的話,她從來都是服從的。
她依言擡頭,卻不敢與他直視。
“爲何不看我?”墨離走近,淡淡的冷意直逼千蕁。
千蕁頭皮發麻,備感壓力,她知道一定是主子猜到了什麼。爲了不讓他繼續猜測下去,她硬着頭皮,視線一點點的移到他的臉上。
“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沒有。”
墨離不信,盯着千蕁良久,她眼底的心虛是那麼明顯,曾經那麼坦蕩的一雙眸子,此刻蓄滿了心事,她到底有什麼事在瞞着他?
“真沒有。”千蕁不自然的別開視線,她可以向殿下隱瞞該隱瞞的事情,但做不到在他滿是質問的眼神下還能繼續隱瞞。
墨離知道千蕁的性子。她想要說的事,不用你問,她也能說。她不想要說的事,逼她她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這是一種素養,也是一種原則。
“行了,你退下去吧!”墨離不願逼她,他相信,她不說一定有她的理由。他更相信,千蕁不會害他。
打發掉千蕁,墨離感覺有些累,大家都隱瞞的事情,他沒興趣知道,可越是不說,心裡就止不住的好奇。
他又不願去猜,也不願拿身份去壓制他們,如此,自然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