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光環
天池邊,僻靜處,盧鐵崖道：“在來路上，又發生了三件案子，死者同樣五臟皆空。現在一共是七件案件，同樣是每隔七天發生一次，而且，都發生在從大槐林村到老虎溝之間的路上。發生第六個案子時，我聽說了通天塔。”
木棲嘆了口氣，道：“已經七件了。”
盧鐵崖道：“不，一共只有七件，此後再也沒發生過。”
“竟會這樣！”木棲道：“可是，丁師妹已經不見了。”說起丁雲失蹤的經過，木棲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你現在還當她是師妹嗎？”盧鐵崖言道：“我有一言，須不好聽。”
“我心裡已有準備，師兄講吧。”
盧鐵崖道：“想必師弟已經知道，老虎溝並沒有丁姓人家，丁雲的話完全都是假話。而你說的那個倪龍，我卻找不到。我只找到了那個到處尋找兒子的鄉下婦人。”
“那個倪龍，我卻見到過。”木棲道：“五百羅漢，想必師兄已經見過了。”木棲當下把倪龍變成羅漢的事說了。
盧鐵崖疑惑道：“他爲何要找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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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棲問道：“不知師兄查過孤燈大師沒有？”
盧鐵崖道：“我自然查過。他是嶺南人，自幼在千葉寺出家，十年前他四處雲遊，後來在這裡落了腳，應該沒什麼問題。孤燈廟我也查過，也沒什麼問題，普通的很。”
“孤燈廟香火不斷，孤燈大師一人住在山間，若無特殊本事，就不怕有人搶嗎？”
“他把香火錢大都分給了附近的山民，剩下的錢用來修繕寺廟。那佛像金身，也只不過是鍍了一層銅，根本沒什麼可讓人惦記的。更何況，人人都知道五百羅漢和通天塔乃是神蹟，廟中即便有寶，賊人只怕也會望而卻步。”
“如此說來，要查清一切，實在是難了。”
“未必。”
“什麼？”
盧鐵涯道：“我今天晚來，是因爲在孤燈廟中耽擱了。”
“師兄發現了什麼？”
“名單。”
盧鐵崖所說的名單，乃是一年來進塔之人的名單。每個進塔之人，孤燈和尚皆有記錄。盧鐵崖一看名單，就看出了端倪。這個名單，共四十八人，他們的身份地位，卻是層次分明。
盧鐵崖道：“進塔的前十四個人，都是附近的山民。”
隨後盧鐵崖說的幾個名字，木棲一個也沒聽過。
盧鐵崖道：“之後，有二十八個人，來自山南海北，其中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但都不是白丁。我懷疑其中可能有一個是丁師叔，多半用了化名。”
最後，盧鐵崖又說了六個名字，其中的兩個，木棲在路上卻也聽人說過。木棲雖然孤陋寡聞，但這兩個人實在是大大的有名。其中一個，曾是當朝宰相，後來歸隱田園；而另一個，乃是橫行漠北數十年的大盜六指如來。
盧鐵崖道：“此外的四個人，也都是各有建樹。他們的名望，並不遜於你知道的這兩個。”
木棲道：“通天塔的眼界，看來是越來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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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崖道：“今天來的高人，卻也不少。你看那個女尼，乃是玉指觀音，她的玄雨一指堪稱武林一絕，是綠林的總瓢把子；剛纔與我寒暄過的那個消瘦和尚，乃是南莆田掌門方丈智光，是當世的高僧；而那個乞丐，是丐幫幫主。你看塔下那個老翰林——”說着他看了看木棲的青色儒衫：“他乃是儒林裡的泰山北斗。”
木棲“哦”了一聲。
盧鐵崖道：“我本以爲自己有機會進塔，但他們一來，我是沒希望了。”他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我現在看見了木師弟，想法就不一樣了。”
“爲何？”
“我若是通天塔，如不選中練成長空第七劍的木師弟，就瞎了眼了。”
“我如何當得起。師兄明察秋毫，被稱爲嶺西神捕，高瞻遠矚，胸懷大略，盧師兄纔是不二人選。”
正當二人互贈高帽之時，忽聽得塔下人羣中一陣騷動，人們紛紛喊道：“選中了，就是他。”
“光環！”
“他是誰？”
木棲忙向人羣中看去，就看見了五彩光環。烏雀山腰，通天塔下，天池之濱，光環出現在一個三十來歲的華服商人腦後，光環如天上彩虹，又像瀑布下的水暈，有雙臂合抱大小。
那商人身着華服，若在別處，自是十分顯眼。但在通天塔下，人們來自****，服飾形形**，商人若無光環，絕不顯眼。而此時，光環在他腦後似有似無，讓他看上去有如神人。
孤燈停止唸誦，睜開眼睛，道：“進塔前，請施主留下姓名。”
那人望着塔門，昂然道：“淳于鴻，淮陽人，經商，三十六歲。”他說的極爲簡練，顯然進塔之心已迫不及待。
孤燈大師卻也沒耽誤他的時間，拿起筆道：“施主可以進塔了。”
木棲向盧鐵涯問道：“淳于鴻是誰？”
盧鐵涯道：“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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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有人喝道：“大師停筆。”
孤燈大師見說話的是個虯髯大漢，不解道：“施主何事？”
“今天進塔之人並不是他。大師先不要動筆，免得費事。”
“爲何？”
“他若死了，還能進塔嗎？”
孤燈大師倒吸一口涼氣，道：“被選中者，忽然暴斃，仙塔另選他人，雖有先例，但這位施主好端端的，怎麼會死？”
大漢粗聲道：“我若給他一刀，他腦袋掉了，還不死嗎？”
“即便他死了，只怕也輪不到施主，這裡這麼多人——”
“大師不用費心。”
“施主何人？”
“**。”大漢抽出了鬼頭刀。
人羣安靜了許多。孤燈大師道了聲善哉，自此閉目繼續唸經。
木棲不解道：“爲何孤燈大師不言語了？”
盧鐵涯道：“這事他管不了，只能如此。”
“**是誰？”
“他是一個被通緝的江洋大盜，外號肖一刀。”
“看他舉止，武功雖高，卻也不是塔下最高的，爲何沒人出來管？”
盧鐵崖道：“也許，別人更希望**動手殺人，光環會出現在自己的頭上。”
“我們出不出手？”
“也許，根本不用着我們多事。”
人羣裡，淳于鴻見肖一刀手持鬼頭刀走來，面不改色，從容而立。他雖未進塔，但腦後光環熠熠生輝，彷彿已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