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託是從那不勒斯到龐貝的下一站,不大的海港城市。
離開龐貝,火車沿着長而曲折的海岸線一路晃悠着,
隨着咣噹咣噹的聲響,左邊的維蘇威火山已經遙遙在身後,
右邊是一片建築羣,在陽光下閃耀着金色光斑的大海時不時的在視網膜上留下藍色的痕跡,
沙蓓蓓對索倫託一無所知,她只知道《魔戒》裡的大boss索倫,甚至連索倫到底死了沒有都不知道,
顧淼問她小時候有沒有學過一首歌,叫《重託蘇蓮託》,前方的索倫託,還有一箇中文譯名,就是蘇蓮託。
沙蓓蓓搖頭,表示音樂課上只有一首《桑塔露琪亞》,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朽木露琪亞還熟一點。
“那首歌也是那不勒斯地區的,帕瓦羅蒂有名的《我的太陽》也是。在巴洛克時代,這裡可是全歐洲音樂家前來朝聖的地方,就連已經成名的莫扎特,都被大主教勸導,說應該來那不勒斯。”
沙蓓蓓問顧淼那首歌說的是什麼,顧淼認真的想了一下:“就意大利版的《逃離北上廣》。”
“啊?”
“歌詞裡描繪了一下索倫託的環境很美,果園裡都結滿了桔子,最後幾句是問你什麼不回家,別拋棄我,快回家。”
果然很像逃離北上廣的意境。
很快就到達了索倫託火車站,整個小鎮都非常小,街道十分狹窄,就是這樣的狹窄,還在道路正中間,種上一排排的桔子樹和檸檬樹。
每顆樹上,都結着黃燦燦的果實,也難怪意式逃離北上廣的歌曲裡,會把柑橘類植物做爲吸引別人回家的理由之一。
在索倫託的每一個小商品店裡,都擺着大量與檸檬相關的東西:
檸檬形狀的冰箱貼、
檸檬做的肥皂、
檸檬酒、
檸檬派,
走在古老而又蜿蜒的青石路小巷之中,就連空氣裡都好像飄着檸檬那種淡淡的香氣。
機動車非常少,不知道是不是小鎮裡的人都有睡午覺的習慣,整個鎮子都安靜非常,
偶爾路過的行人會與商店門口坐着的老婦人打招呼,簡單的聊幾句,
就連沙蓓蓓和顧淼在這裡都會被根本不認識的人熱情的 ciao
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爲他們會過來兜售一些什麼,然後才發現,人家真的就只是ciao 一聲,然後該幹嘛幹嘛。
這讓一直對那不勒斯地區保持着警惕的沙蓓蓓放鬆了一些,
道路兩邊原石砌成的牆頭上,沉甸甸的耷拉着被果實壓彎的樹枝,
“一捆檸檬出牆來。”沙蓓蓓蹦蹦跳跳的想去夠檸檬,手指只能碰到果子的最底下,顧淼站在後面,露出了“高個子同情的微笑”。
“笑什麼笑!哼,等我有了錢,我也要在家裡種檸檬樹。”沙蓓蓓幾經努力,終於放棄了。
顧淼輕輕的哼着:“And all that I can see,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sing!!!”
他忽然一指沙蓓蓓,沙蓓蓓一臉懵逼,下意識的接上了:
“da da da da da di da da ……喂,幹嘛啦。”
“配合完美,耶。”顧淼把沙蓓蓓一把攬在懷裡,心情愉悅的如索倫託的藍天。
在街道兩邊的建築,都極具當地特色,顧淼打開直播,在畫面上,一條筆直的道路的盡頭,直通向海與天。
向大海前行的方向,有一座大大的園子,
從華麗的羅馬柱到雕刻繁複的石壁上的小水池,
全身上下都透着一個“貴”字,
【是意大利黑手黨的家嗎?】
【好看好看。】
【這麼大的房子,掃一遍都得要一天,有什麼好的。】
【住得起這麼大房子的人,還要自己掃地?】
【那總得做飯吧,這種房子從廚房到餐廳都有距離,難道天天吃外賣?】
【有距離是讓一身油煙的廚師不要進入餐廳,端菜當然是專門的僕人端,貧窮限制了你的想像力。】
【太浪費了,有手有腳的,這種事爲什麼還要讓別人做?】
【因爲能住得起這個大房子的人,他們的手腳可以產生更大的價值,你就只能端端菜,他們指不定一分鐘幾億美金上下。】
眼看着評論又吵起來了,顧淼終於忍不了:
“從現在開始,誰再吵就踢出去。”
終於安靜了,顧淼搖搖頭,三觀和見識完全都不在一個世界的人,
在自己的世界裡跟平行世界的人對吵,有意思麼?
鐵門沒有關,園子裡的棕櫚樹大大的綠葉子在風中搖晃,高高的升降梯上站着許多工人在修剪亂長的枝葉。
從鐵門開始的一條小路,窮極目力,也沒有看到盡頭,
“庭院深深……”顧淼準備詩意一下。
沙蓓蓓接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顧淼揉亂她的頭髮:“你這活生生的給我從北宋跳到清朝了。”
“差的也不是很多。”沙蓓蓓做了個鬼臉。
看着顧淼一臉“嘖嘖嘖”的表情,她追打着顧淼,一不小心,腳下被一個小小的凹陷絆了一下,整個人筆直的摔下去,顧淼及時扶了一把,才避免了真·撲街的命運。
又向前走了一步,沙蓓蓓的眉頭擰了起來:“好像扭到了。”
顧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扭到了,這事可大可小,要是還帶着骨裂或是韌帶損壞,那就麻煩了。
沙蓓蓓扶着顧淼,小心的試着輕輕的踩在地上,還是很疼,
剛纔那一下,整個腳踝完全九十度扭曲,傷得不輕。
顧淼趕緊在地圖上翻看最近的醫院在什麼地方,
此時,身後響起了汽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汽車要進來,也不按喇叭催促,就這麼靜靜的等着堵在門口的兩個人離開。
沙蓓蓓擰着眉頭,扶着顧淼直起身,一瘸一拐走了兩步。
車門忽然開了,從司機位上下來一個人,
先對着他們說了一通意大利文,
見他們聽不懂,又說了一通英文,大意是問沙蓓蓓是不是受傷了。
沙蓓蓓點點頭,指了指路上那個凹陷,那裡原本應該有一塊石子墊着,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司機回到車旁,車窗緩緩搖下,兩相交流之後,
司機又過來,對兩人道歉,說請他們兩到屋裡去,幫沙蓓蓓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