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這種事情,一個人一輩子能遇上一兩次就是了不得了,所以大多數時候是沒有什麼防範意識的。
地震來的時候,呂布正抱着貂蟬睡覺,突然驚覺不對,房樑先塌下來,呂布連忙翻身將貂蟬護住,而後迅速將砸在身上的雜物掙開,先給一臉驚魂未定的貂蟬披上衣物,而後自己簡單裹了幾件單衣便拉着貂蟬衝出了院落。
“在此等候,莫要亂跑!”地面還在晃動,呂布不敢怠慢,放下貂蟬之後,迅速衝入嚴氏的房中,將抱在一起的母女倆一起抱出來,而後又將王異抱出來,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主公,無恙否!?”典韋慌慌張張的將後院兒的門踹開,跟馬超帶着親衛們衝進來。
“救人!”呂布指了指四周,他們幾個人沒事,但家僕、婢女傷了不少,當下讓典韋和馬超帶着親衛們去救人。
“夫人在此照看,我去處理公務!”呂布跟嚴氏囑咐道。
“夫君放心,妾身明白!”嚴氏點點頭,抱着嚇哭的女兒,帶着王異和貂蟬開始指揮沒有受傷的婢女們給受傷的人進行包紮。
地震持續了多久不知道,但連呂布家中都有房屋倒塌的情況,更別說尋常百姓家了。
呂布先帶了姜敘和姜冏先趕往皇宮,將南北二宮校尉招來,確定劉協沒事之後,呂布命南北兩宮校尉護衛好劉協,而後呂布便召集北軍五校、羽林、虎賁等城中禁軍開始迅速救助城中百姓。
同時,呂布還連夜派人出城,確定這次地震範圍,以及具體損害。
一夜忙碌的基本都是衛尉府麾下,效率也不可謂不快,等地震停下來時,至少長安城已經安定下來,開始有序的恢復。
“朝廷迫害豪族名士,惹了天怒,方有這次天怒,陛下,臣以爲,當儘快撤銷此番軍中變革,以消天怒!”朝堂之上,難得上朝的百官開始羣情憤涌,呂布太過分了!
不過像周忠、趙謙、淳于嘉、馬日磾這些三公級的人物卻無人表態,現在呂布大勢已成,想要憑藉一場天災就把他給打下去那是癡人說夢。
至於呂布新推行的法度算是地稅的加強或者說補充,是由各地軍隊監督執行的,目前只是傳達下去,還未展開,所以百官知曉此事的並不多,真正知道其中厲害的,恐怕要等到明年秋收之際了。
“這天降災禍,何爲迫害?這向朝廷繳稅,本就應該,如何成了迫害?”呂布的聲音自殿外傳來,羣臣瞬間閉嘴,原本還紛亂的朝堂,一下子靜的針落可聞!
淡淡的壓迫感伴隨着呂布踏入大殿蔓延開來,這是呂布掌權後第一次正是上朝,也是不少人第一次正面面對呂布,感受那種來自呂布的壓迫感,本來侃侃而談的大臣,在呂布進來的一顆瞬間沒了聲音。
“參見陛下!”呂布徑直來到殿下,先拜見了劉協。
“呂卿快快平身,這是怎了?”劉協伸手虛扶,看着呂布身上的灰塵和鮮血,跟着大殿之上羣臣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在諸位公卿在這裡抨擊末將時,末將正在帶領將士們救助百姓,平復這場災害帶來的騷動。”呂布起身,看向之前說話的朝臣道:“吾也很好奇,這位……”
“吾乃光祿大夫周常!”方纔說話的朝臣雖知呂布不好招惹,但此時既然已經放對,那就不能表現出怯懦來。
呂布點點頭:“光祿大夫是如何斷定此番天災與變革有關?它託夢了?”
“自然沒有!”周常一窒。
“那就是光祿大夫對本侯有所偏見,想要藉此天災嫁禍於我?”呂布指了指天道:“就算天災因人而起,本侯也只是區區九卿,這分量恐怕還不足以平天怒,周太尉,你說可對?”
說到最後,呂布卻將目光看向周忠,周忠面色微微一變,知道這呂布是把周常的帳算到自己頭上了,默默地點點頭道:“溫侯所言甚是。”
本想就此瞞混過去,卻見呂布只是靜靜地盯着他看,看的周忠有些不自在,只能嘆了口氣,對着劉協一禮道:“陛下,此番天降災禍,當是臣有失德所致,請陛下准許臣辭去太尉一職。”
周常乃周忠族弟,呂布第一次主朝政,這一上來就是要立威,而周忠正因周常之事,被呂布選中,說來也是挺倒黴的。
周常面色有些發白,雖然知道呂布強勢,但也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直接攆人了。
劉協挽留了幾句,最終準了周忠請辭。
對於這場朝會來說,周忠的請辭似乎只是個開始。
“溫侯勇貫天下,然這治國與治軍並非一樣,溫侯自回長安以來,行事施政不通過朝廷,是否太過目無陛下?”太常趙溫皺眉道。
“地稅之事,太師與去歲便已提及,朝堂上議論不休,但到今歲都未有半分推行,且此事我早與陛下商議,得了陛下許可方纔施爲!有何不妥?”呂布反問道。
趙溫皺眉道:“縱然如此,朝廷施政也自有章法……”
“章法?”呂布回頭,看向趙溫道:“太常是指去歲至今死在關中那幾十萬人口?”
“這……”
“朝廷的章法,當以民爲先,太常,我覺得你在與我將朝廷章法之前,該先想想這滿朝文武都是自稱高德之事,爲何卻連賑災治水這等小事都做不好,反不如我一介武夫有用?”呂布看着趙溫笑道。
“彼時乃是太師主政。”
“所以,本將軍汲取太師主政之失,纔有今日關中景象。”呂布收回視線道。
司徒趙謙皺眉道:“卻不知溫侯所言,太師之失是什麼?”
“先做事,後商議。”呂布環視滿朝文武道:“畢竟朝堂之上,自私自利之輩太多,想要顧全所有人,那可能等關中百姓死光都未必能推行,司徒以爲如何?”
“敢問衛尉,衛尉所言自私自利之輩是何人?”趙謙看着呂布,面色有些不善。
“司徒以爲,我在說何人,我便在說何人。”呂布看着趙謙微笑道。
“呂布,莫以爲有些兵權,便可以折辱名士!”趙謙怒喝道。
“哦?”呂布笑道:“我便折辱了,你待如何?”
剎那間,整個大殿之上氣溫好似一下子降了好幾度,趙謙面色漲的通紅,但面對呂布冰冷的目光,卻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陛下,今日臣上朝確有一事與朝臣商議!”呂布對着劉協一禮道:“據臣所知,此番地龍翻身,波及整個京兆,受災百姓有近十萬之衆,賑災已是刻不容緩!”
劉協點點頭:“不知衛尉準備如何賑災?”
“人手倒是足夠,只是糧草頗有不足,受災百姓極多,府庫存糧有些不夠,是以臣今日前來,是想與陛下與羣臣商議,可否將今歲俸祿捐出,用以賑濟災民?”呂布躬身道。
朝中百官的俸祿可不是一筆小數,幾乎佔了京兆一年的稅賦,現在朝廷能直接收稅的地方主要就是關中,河東現在不在手中,京兆是最多的地方,結果只是百官俸祿就要耗去整個京兆的稅賦!
最重要的是,以現在的疆域,完全沒有必要養朝廷!
就像之前,只是呂布手下這些人,就足以運轉整個關中之地,這種情況下,還要花費京兆一般的賦稅來養一羣只會在朝堂上扯皮的閒人。
不是說這些人真沒用,而是眼下養他們沒用,有幾個德高望重之人在這裡不領俸祿撐着朝廷就行,等日後地盤大了,然後再恢復各部職能就好。
“這……”劉協有些無措,看向一衆朝臣道:“諸位臣公意下如何?”
“陛下,朝廷百官爲了國家社稷殫精竭慮,朝廷發放俸祿本就是應該,就算要救民,也該先讓百官有飯吃,纔有力氣救民於水火,臣以爲,衛尉此言乃飲鴆止渴之舉!”趙謙皺眉道。
“司徒此言確有道理。”呂布看向趙謙:“然今歲以來,因三公失德,災禍連連,加上朝中百官不作爲,導致關中餓殍遍野,此前爲了賑災,府庫錢糧早已耗盡,這今歲俸祿,就算諸位不願,也發不出來了!”
反正呂布今天來就是爲了省掉這筆開支的,其實百官答不答應,結果是已經定下了。
“你……”趙謙怒視呂布,到現在哪還不明白呂布從一開始就準備將這筆錢糧給扣下了:“溫侯如此做法,只會令這天下名士寒心。”
對於三公這個級別的人來說,就算沒有俸祿,家中的田產也足夠負擔他們的開支,但誰會嫌錢多?再說這也是他們應得的,憑什麼扣掉?
“司徒不必擔心,這天下名士,對我寒心之人多了,再多一些也無妨!”呂布笑道。
董卓之死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至少那些大名是是不可能看上他的,既然如此,得罪了又如何?現在呂布的拉攏目標是寒士、庶出,或者向西涼各家這樣的小家族,大家族的話,隨他去。
呂布目的明確,但這滿朝文武也明顯不準備在這件事上妥協,當即便有朝臣出來請辭。
對此,呂布直接答應,朝廷現在用不了這麼多人,走了正好,可以將自己的人擺上來,他這副滾刀肉的態度,頓時讓不少已經辭官的人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