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打了一聲招呼,便去了外邊的走廊,給一家三口留下獨處的空間。
程爸與程媽是專門請的假,千里迢迢,從外省趕來探望程素。
一路上提心吊膽,足足緊張了三天,所以氣色看着很差。
程媽還好,畢竟上天優待,體質拔羣。
而一旁的程爸見兒子安然無恙,心裡緊繃的弦突然鬆懈,此時精神略顯委頓,能看到舟車勞頓的風霜。
“臭小子,媽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蹚娛樂圈的渾水,你偏偏就是不聽話!”
“你一沒背景,二沒實力,三來又長着一副狐媚子臉,早晚惹到心懷叵測的女人。”
“現在你們男生最重要的貞操搞丟了,媽以後見到同事,都不好意思說你是我的兒子!”
程媽一邊恨鐵不成鋼,一邊給程素削蘋果。
“我……”
程素一時無言以對,只是低眉順眼,任由老媽“程瑜”訓斥。
通過短暫的接觸。
程素其實也摸清楚了,看似性格嚴肅的程媽,其實外冷內熱,並非難以相處。
表面對他擺着一張冷臉,但能感受到一股“母愛如山”的關懷。
“你爸來得匆忙,還沒訂房間,你們父子兩先好好聊,我去一下附近的酒店。”
程瑜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丈夫,拎起塞滿衣物的行李,轉身準備離開。
“路上小心,我打算陪着小素,在病房將就一晚,不跟你回酒店了。”程爸轉頭說道。
不多時。
病房內只剩下父子二人。
程爸見到兒子裹着紗布的手腕,眼角的淚水再度涌出,他拿出一張紙巾,擤着鼻涕。
程爸的動作十分文雅,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更無半點粗魯感。
像個精緻的女人。
程素感覺如此,但沒有半點嘲笑或者看輕的意思。
在這個世界裡,性格較軟的男人,遇見傷心的事情,一般會通過流淚來緩解情緒。
顯然。
程父便是一名軟糯的男人。
程爸全名叫做“柳韶峰”,出生於柳家村。
第一任妻子爲同村人,後來生下程素,不幸英年早逝。
爲了養活程素,柳韶峰帶着幼子到大城市打拼,最終與程瑜墜入愛河。
海藍星從古至今,都屬於“母系社會”,後代的署名需要跟隨母姓。
程素原本姓柳,但由於父親的改嫁,他便更改爲繼母的姓氏。
“小素,等待解約的兩個月,你可別再去見金主了。”
“我看你圍脖下面,有很多噁心的言論,都是些X蟲上腦的渣女發的。”
言論的具體內容。
令素來保守的柳韶峰,一陣羞於啓齒。
柳韶峰在爲兒子着想,提前給程素預警,讓他不要去逛圍脖,免得污了眼睛。
“嗯。”程素點了點頭。
但另一方面。
他能做到不主動去見林硯。
但人家的相好死了,又懷疑他是幕後黑手。
就算自己再怎麼低調做人,林硯肯定也會找上門來。
順其自然吧。
柳韶峰把蘋果削成薄片,送到兒子的口中。
“對了,剛剛走出房間的中年女人,我看她氣質不俗,應該出身大戶人家,她該不會就是你背後的……”
“不是。”程素當即否認。
“那她是誰?”
柳韶峰刨根究底的問道。
“張姨,頂頭上司家裡的保姆,這幾天都是她在照顧我。”程素嚼着蘋果說道。
這蘋果不僅汁多,而且甜到齁鼻。
“看來你這個上司還挺關心你,安排這麼高檔的病房,還專程派一保姆過來。”
“嗯。”
程素輕輕應了一聲。
由於“重度抑鬱症”的影響,他有些厭倦講話,精神略顯萎靡。
但身在醫院,程素也不敢現在關閉設定,萬一被儀器檢測出來,到時候八張嘴都不好解釋。
海藍星黑科技衆多,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各項疾病無論輕重,都有專門的檢測儀器。
便是人人談之色變的癌症,也能徹底根治,不過仍然有很高的致死率。
下午醫生對他做的心理測試,僅僅問了十來個問題,以及通過某種“腦電波”監控儀,便輕鬆檢出他患有抑鬱症的事情。
此時腦波監控儀還連接在他身上。
父子兩聊到生活瑣事,大多是江韶峰在說,程素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
話語十分囉嗦。
但程素倍感有趣,也沒有產生厭煩。
一晚上的時間。
很快過去。
程父趴在他的枕邊,熟睡了過去。
時值冬春交替,氣候微微寒涼。
病房空調很暖和,還會檢測人體數據,智能改變室內溫度。
但程素還是分了一半的被子,蓋在柳韶峰的身上。
…………
“塞納河畔”咖啡廳。
這裡被人包場,除開兩名服務員,便無其餘顧客。
氣氛略顯冷清。
燈光昏黃,映在一名波浪捲髮型的女子側臉,平添三分妖豔的氣質。
女子容顏精緻,兩片紅脣似火,耳垂兩枚紅寶石耳釘,散發着熠熠光澤。
脖頸處一朵白玫瑰紋身,從休閒衫裡若隱若現。
“對不起,因爲一點私事耽擱了。”
兩名服務員打開大門,林墨幾步走了進來,坐到女子對面,面帶歉意。
“沒事。”
“趙小姐,外面天色已晚,不如直入正題吧。”
林墨開門見山的說道。
在她面前的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正是歌壇天后趙無月。
“可以,想必林總也瞭解,我想從貴公司挑幾位明星的事情吧?”
“嗯。”林墨點了點頭,“趙小姐如果有合適的人選,不妨直接和我說。或者,我也整理了一份文檔,裡面有星硯娛樂培養的練習生名單,以及他們擅長的方向……”
林墨從包裡取出一份紙質文檔,遞到趙無月的面前。
但是。
趙無月抿了一口咖啡,卻將文檔推到一邊。
“我打聽到,你們公司的程素合約即將到期,按照他目前的境地,你們星硯應該不會選擇續約。”
“趙小姐的意思,是想接手程素?”
林墨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