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計劃之中, 由明渢去柴房奪取鑰匙救出曲寒清,然後讓曲寒清與看守的人對換衣服,那時他再製造混亂拖住姬無淵等人, 一一出現吸引君南浦的注意, 將他引到小鎮之外, 只要不讓姬無淵和君南浦聯合出手, 他們就有機會, 而在混亂之時便是曲寒清逃出之機……
當然,這其中他所要付出的代價,便是會引起姬無淵的猜忌, 不過,這不重要, 姬無淵早就想對付他了, 但不管怎樣, 他畢竟是劍崖的弟子,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 他不能把自己怎樣!
一切如常,直到第二日的夜半,更夫敲響二更的梆子。
傍晚下過一場雨,此刻天依舊沉黑如墨,幽風穿梭在寂無人聲的街頭巷尾, 帶來一陣透骨寒意, 小鎮中除了客棧還燈火通明之外, 其餘店鋪民宅都已經熄了燈, 百姓們都安然入眠, 只有客棧前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擺,在門前的青石板路上倒映出一片和諧清景來, 但很快就被巡守弟子的腳步踩碎,蕩起一片粼粼殘影。
明渢起身穿好衣服,拿起劍朝着關押曲寒清的地方而去。
自從那晚的事情後,柴房門前不得離人看守,青蓮宗和劍崖各派一個爲一組,每隔四個時辰輪換一次,此刻值守的是劍崖的褚良和青蓮宗的魏雲,值守到現在的兩人皆有倦怠之色,但看守柴房重犯是要緊任務,他倆還是強打精神立在門口。
明渢清咳了一聲,走到褚良面前,說道:“褚師弟,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褚良不知他何意,看了眼魏雲,便跟着明渢走了出去。
明渢將他帶到不遠處的廚房中,神神秘秘道:“褚師弟,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今夜,刀狂的傳人即將行動,想要從你們手中將仙笛公子救出!”
“此話當真?”褚良大驚。
“千真萬確,所以,你們今夜一定要小心!”明渢說着,他的手緩緩舉起,趁着他不察之際點了他的昏穴,褚良當真一點兒都沒有防備,一下倒在了他懷中。
明渢將他放在了門後邊,又搜了搜他的身上,果然有一把鑰匙,他將鑰匙揣在了兜裡,然後微微掩起門,若無其事地朝着柴房那邊走去。
魏雲見他一個人回來,自然有百般疑慮,他道:“褚師兄呢?”
“他有句話讓我轉告你。”明渢故意朝着四下看了看,“魏師兄請附耳過來!”
魏雲不疑有他,立即將耳朵湊過去。
明渢對着他耳朵道:“我,不是明渢。”說着,他也同樣點了魏雲的昏穴。
他將魏雲拖到暗處,趁着衆人還未察覺之時立即將柴房打開,藉着外面微弱的光亮,他找到了曲寒清。
“你還好吧?”
他問了一聲,但被囚的人並沒有迴應,明渢皺了皺眉,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想要抽手時,卻發現那人已經用力扣住了自己的右腕。
就在這時,屋中的燈火驟然亮起,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明師弟,你瞧瞧我是誰?”
明渢聞言,定睛一看,自己身邊的人哪裡是曲寒清,分明就是那位代掌門的師弟元瓊,沒料到會有此變局,他面上失去血色,驚道:“怎麼會是你?”
元瓊冷哼一聲,不待言,代掌門姬無淵和其他衆師兄弟悉數現身,只見靈曄走在最前面,望着明渢,痛心疾首道:“明師兄,果然是你!”
明渢憤然道:“靈曄,你!!!”
靈曄望着他,失望道:“明師兄,想不到,你真的會爲了那個妖女這樣做!”
“曾經,我是那麼感激你,一直在想你回頭,卻想不到你真的會爲了她背叛師門,明師兄,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嗎?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親手來舉發你!”
“所以,你便將你知道的,全部告訴了姬無淵嗎?”明渢面如寒冰。
“沒錯,我不能看你再繼續錯下去!”
明渢慘然一笑道:“呵呵,靈曄,我算來算去,沒有想到,你會背叛我?”
靈曄卻道:“背叛?我從來沒有與你爲伍,談何背叛?”
明渢一連說了三個“好”,眼中露出無盡失望之色,“我總算認清了你!”
姬無淵冷聲道:“明師弟,先前靈曄師弟告訴我時,我還不信,想不到今夜你居然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怎麼,沒有話說了?”他哼了一聲,“實話告訴你,未免事情有變故,仙笛公子早就被轉移到君掌門那邊,由他親自看守,至於這裡,呵呵,就是我用來考驗你的,沒想到,你真的是讓我失望了啊!明師弟!”
明渢心知敗露,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元瓊不備之時反扣他的手腕,元瓊本以爲他爲自己所制,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哪裡知道他這個時候會劍走偏鋒,而且武功還在自己之上,不過三招,他就慘敗於明渢之手,頓時唬的面色慘白。
明渢將劍往他脖子上一橫,威脅道:“退出去,不然我殺了他!”
姬無淵大怒道:“明渢,你好大的膽子!”
與此同時,客棧裡青蓮宗的人忽然亂了起來,在後院的他們恍惚聽到“妖女”“刀狂傳人”這類字眼,可想而知,他們的計劃奏效,的確是逼來了刀狂的傳人,只是,此時劍崖尚有內務要處理,自/顧不暇,姬無淵即便想會一會刀狂傳人,卻也走不開了。
姬無淵怎會不知他的布計,見明渢雙眉緊鎖,不由冷笑道:“你以爲你拖住我就行了?不要高興太早,要知道,這局,本就是爲你們而設!”
“救人嗎?你恐怕失策了!”
***
與此同時,一一也依計行事。
倏料,當她剛出現在客棧附近之時,從天而來一張巨網將她困住,而後,君南浦帶着數多青蓮宗的弟子悉數圍了上來,但並不見劍崖一干弟子,一一知道,定然是明渢拖住了他們,於是,在那張鐵絲巨網落下之前,她手中的霜雪落便出手了。
只聽叮叮叮數聲,她手中的霜雪落幻化出無數刀形,從四面八方給這鐵絲巨網重擊,霜雪落是何等神兵利器,即便是再粗大的絲網也難是它的對手,她長喝一聲,身形瞬動,就要從破損的鐵絲巨網中脫身,君南浦目色一動,手中長劍飛出,強悍的力道迫得一一又落了進去,君南浦長劍一劃,對她道:“妖女,這回你是插翅難逃了!”
一一面上毫無懼色,她哼了一聲,手中霜雪落再凝萬千清光,衝破鐵絲巨網的桎梏直向君南浦而去,君南浦揮劍攔掃給她重重回擊,因並不是第一回交手,一一對於君南浦的招式略有所知,所以並未與他硬碰硬,只以迴護和試探爲主,輕靈地遊走在他劍鋒下。
就在這時,窸窣數聲,埋伏在小鎮中的弓箭手悉數現身,君南浦見之,不欲再糾纏下去,遂道:“將刀放下,你沒有機會了!”
君南浦趁機帶各弟子退出戰圈,讓弓箭手將她死死困在中央。
一一面容不變,大有魚死網破之勢。
見她還執迷不悟,君南浦冷冷道:“你勾結劍崖弟子明渢的事情已經敗露,他恐怕不會再來助你了,束手就擒吧!”
***
明渢面色一動,手中的劍不由一抖。
元瓊沒想到會受他所制,惱恨自己大意輕敵,隨即頸間傳來一絲痛感,他渾身一顫,嘴脣微動,想要向師兄求援,誰知姬無淵卻投來冰冷的目光,逼得他生生將話嚥了下去。
見到同門相殘的這一幕,圍在旁邊的衆劍崖弟子都議論紛紛起來。
因師弟還在他手中,姬無淵緊了緊手中的劍,好言相勸道:“明渢,我勸你最後一句,莫要一錯再錯,將劍放下,我們可以看在你師父和師兄的份上,將你寬大處理!”
“我師兄?”
明渢聽到這三個字,彷彿如聽到天大的笑話,他帶着挑釁的目光望向姬無淵,向着在場衆人道:“呵,我大師兄會失蹤,可倒要問問這位代掌門姬無淵了!”
“荒謬!你大師兄的失蹤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姬無淵震怒。
明渢所言不過是試探,果不其然,姬無淵是推的一乾二淨,可他眼中稍縱即逝的笑意彷彿在說,即便你知道又能怎樣?他心中一落,知道大師兄的失蹤果然與他有關,於是,他又冷笑了幾聲,說道:“是啊,我沒有證據,但是,我總有一天會揭開你的真面目!”
“諸位看看,明師弟滿口胡言亂語,當真被那妖女迷惑的不清啊!”姬無淵手中的劍指着他,“若是如此執迷不悟,可不要怪我劍下不留情!”
“事到如今,你們覺得我會怕死嗎?”
明渢手中的劍又一動,元瓊脖子上頓時流下鮮紅的血來,驚得衆人譁然一聲,靈曄紅着眼睛道:“明師兄,你可真的太讓我們失望了!”
“所有人退後三尺,不然我立即殺了他!”明渢目光駭人。
有這麼多人在場,姬無淵即便不太願意,也只能道:“大家先後退!”說着,他率先退了數步到了身後的院子之中,之後靈曄以及其他的弟子也悉數退了出來。
明渢挾着元瓊走出柴房,見元瓊駭得汗如雨下,他心中卻是嘲諷,還好是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若是我挾持了其他師兄弟,恐怕就沒有這麼好應付了。
聽着外面的動靜,他向姬無淵道:“你以爲,我真的失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