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李隆基已經一歲了,竇德妃一直記着太平公主的救命的恩情。有了孩子之後,竇德妃就開始做一些籌謀,倒也不是爲了爭奪太子之位,她只是想保住兒子,讓他健康成長。作爲竇誕孫女,竇德妃也是熟讀詩書,對朝廷更迭和皇權爭奪略知一二,加之多年在皇宮生活,她深知在皇權面前,親情血脈就變成後順位了。雖然自己不能讓孩子子憑母貴,但是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儘可能的護兒子周全。有一次面見武則天,竇德妃察覺到皇太后心情不錯,向其提了一句想帶着阿蠻去看望太平公主以表感謝,順便也見見表哥們。武則天覺得也算合理,就恩准了。
次日巳時,竇德妃就帶着兒子親自去向太平公主道謝,感謝公主的救命之恩。出了紫微宮,再走半小時就到公主的府邸,馬車走在熙熙攘攘洛陽街上,這繁華的景象掩不住竇德妃內心悲傷,她知道皇太后猜忌心特別重、又重用酷吏、權利的慾望也使她欲罷不能,睿宗遲早也會向他的哥哥中宗一樣被廢棄、然後發配的荒蠻之地,只是她希望這個時刻可以來的晚一些,待孩子大一些,路上少受些苦。阿蠻掀開窗簾,被陌生場景吸引住了。這時車停了,宮女蒲兒回稟德妃娘娘道:“娘娘,公主府到了。”
楊公公放好梯子,蒲兒扶着娘娘下了車,給門衛遞了拜帖之後,進了公主府。太平公主帶着抱着一歲的薛崇簡在正廳等着德妃和阿蠻。現在太平公主的日子還是很幸福,有兩個兒子,丈夫薛紹也很是體貼。所以她對自己生活很知足,對於幾個哥哥遭遇也很是同情,對於母親的做法除了無奈也別無他法。所以,她很慶幸自己是女兒身,生活很踏實,不用過的患得患失,當然她也會盡自己所能調節母親與兄弟之間的關係,儘可能的減免骨肉相殘。
竇德妃見了太平公主,抱着阿蠻就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並說道:“公主對於我們母子的大恩大德,我們母子永世難忘,請受我們母子一拜”
太平公主看到此景,嚇了一跳,立馬把兒子給旁邊的翠竹,扶起皇嫂說道:“皇嫂那裡的話,大家都是一家人,阿蠻也是我的侄子,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只要你們康健,我就放心了。皇家哀怨悽慘的事情多了,還望皇嫂寬慰一些,爲了孩子,保住身子。”
李隆基看着表哥薛崇簡就笑了,兩個人看到此景,就把孩子放到地毯玩了,李隆基憨態可掬在地毯上打了個滾,薛崇簡也笑了,還用自己小手去摸李隆基的臉,李隆基笑的更高興了,臉上的小酒窩顯得特別可愛。表兄弟在一起玩了半個時辰就困了,丫鬟抱下去休息了。
太平公主帶着皇嫂去後院用膳,竇德妃邊走邊和太平公主聊天,說道:“看他們表兄弟兩個人特別要好,年紀也相仿,大一些可以一起上學,這個彼此有個伴我看着也高心。”
太平公主點點頭,笑着說道:“是啊,崇簡看起來很喜歡他這個表弟,以後兩個人一起成長一定很愉快。”
幼時的阿蠻有父母的庇佑,加之本身伶牙俐齒,長相憨態可掬,生活的很幸福。阿蠻三歲時,父親帶着阿蠻去給母親武則天祝壽,出門前竇德妃千叮嚀萬囑咐,告訴阿蠻到了壽宴上一定要聽父親話,不能亂說話,也不能隨意亂跑。
皇太后的壽宴上,武家人明顯多於李家人,而且武家人各個都趾高氣昂,見了睿宗也沒有行禮,睿宗也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坐在靠近武則天位置上,握着李隆基的手。太平公主就坐在睿宗旁邊。壽宴開始之後,睿宗在向母親行跪拜之禮時,李隆基也撲通一聲跪在了旁邊。李隆基說道:“祝母后身體康健,福澤延綿,千秋萬代”。此時武家人座位那邊傳來一聲譏笑,武承嗣笑的讓場面有點尷尬。
阿蠻突然奶聲奶氣說道:“祝皇祖母天天開心,壽比南山。”
武則天突然一改往日煞氣逼人的臉,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樂呵呵的問道:“你是誰呀?”
李隆基眨巴着眼睛回道:“皇祖母,我是您的皇孫——李隆基。您叫我阿蠻就可以了”
睿宗道:”母后,這是我的第三子李隆基,小名阿蠻,乃竇氏所處。”
武則天可能是因爲今天是壽宴,心情比較愉悅,笑着對着李隆基說道:“到皇祖母這裡,皇祖母這裡有好吃果子奧,來來來。”
睿宗看到這些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手心有些冒冷汗,心裡祈禱着不要出什麼亂子。武三思和武承嗣臉色變得有些沉重,心中甚是不悅,本來想着在皇太后生日的時候殺一殺李唐王室的威風,結果半路殺出個黃口小兒,截了胡,一下子囂張的氣焰消失了一半。
李隆基搖搖晃晃的走到武則天面前,拿着武則天給的綠豆軟糕笑嘻嘻的吃了起來。
皇太后見了也很是歡喜,隨口就下旨封李隆基爲楚王。讓上官婉兒擬旨,賞銀兩千兩,金珠一百顆,綢緞一百匹,金包玉鎖一隻。
李隆基一副大人模樣的跪下道:“謝皇祖母賞賜。”磕了個頭,繼續說道:“別人都說皇祖母很威嚴,可是孫子覺得皇祖母特別和藹,笑起來像菩薩一樣。”
看到武則天被逗撲哧一聲笑了,說道:“喲,我的皇孫都覺得我像菩薩,今天的壽宴我真是太開心了。你給皇祖母說說像哪個菩薩?”
李隆基撓了撓頭說道:“也是坐在大殿中央,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武則天比劃了一個彌勒佛的姿勢故意逗李隆基道:“是不是這個姿勢?”
李隆基說道:“天吶,皇祖母這個動作更像了。”
武則天哈哈大笑起來,一副很神奇的姿態說道:“皇祖母就是彌勒聖母佛。”
聽着武則天和李隆基的對話笑語連連,睿宗和太平公主才放下心來。
武氏家族這邊又嫉妒又惱怒,本來想着藉機敲打一下李氏一族,但是沒想到場面變成了這樣,也不知道說什麼,感覺就像吃了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
武則天正在各地爲自己臨朝稱制造勢,沒想到這個小娃娃竟然一張小嘴,說的自己的心坎裡去了。武則天看着李隆基,覺得自己生日過的甚是滿意。因爲兩個兒子主持朝政能力都偏弱,且自己距九五之尊也只差小小的一步了,所以近來她已經開始做起了女皇夢。從二聖臨朝到現在,她已經執政多年,勵精圖治,政績斐然,扶持庶族,打壓閥門,發展科舉,奠定了統治基礎。現如今,羣臣百姓都知道太后纔是大唐真正的國主。當年太宗皇帝就因爲李淳風占卜出了——帝傳三代,武代李興,便在前朝後宮除盡武氏,自己當時只是一個14歲的姑娘才躲過了此劫。還記得當年那個小名爲五娘子的左武衛將軍李君羨,真是無辜,就因爲生在武安縣,小名中有一個武的諧音五,便遭到太宗的猜忌,後來就被下詔誅殺了。想到這些,武則天便有些暗自欣喜,更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更加堅信她也自己纔是李淳風口中武皇。
這是高公公忽然說道:“皇太后,教坊爲給您祝壽,新排了一隻舞蹈,在外面候着呢。”
武則天波濤洶涌的思緒被高公公拉回了現實,她便神清氣爽的說道:“好,那就開始吧,正好衆位王公貴族陪哀家一起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