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軍團的重騎兵騎槍衝鋒首次遇到了阻礙。
直到重騎兵乘着夜色衝入敵陣之後,他們才發現奧斯曼人背靠着貢布里涅的中心廣場排出了整整六排步兵方陣,數千人扎堆在一起之後,長槍對騎兵的阻礙能力終於體現了出來。因爲沒有穿透陣線,騎士們迅速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包括喬萬尼本人在內,也深陷包圍之中。
具裝戰馬看似堅不可摧,但近身戰中仍有不少缺點,用鈍器擊打馬腿,可以很輕鬆地讓馬背上的騎士跌落下來。但喬萬尼畢竟經驗豐富,他並不缺乏破除眼下劣勢的方法。重騎兵們除了騎槍作爲衝鋒時的首選武器之外,背上還會裝備一把騎士重劍。沉重的巨劍通常的士兵需要雙手才能揮舞,但對騎士們來說,這個重量與騎槍相差無幾。
在近身戰中,重騎兵的衝擊力雖然已經無法得到體現,然而攻守兼備的特性仍然能讓他們在敵陣之中游刃有餘,雖然坐鎮中軍的瑞珀十分希望可以依靠收縮包圍來殲滅這羣讓人憎恨的騎士,但是迎面衝來的輕重步兵告訴他,此時還不能自亂陣腳。
輕重步兵分別由桑喬和瓦西卡率領。短標槍、投矛和弩箭只是問候,當兩軍正式交戰之時,精銳軍團與魚龍混雜的旁系部隊就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更何況,傑爾季也不再作壁上觀,靈活機動且作戰勇猛的阿爾巴尼亞步兵迅速穿插入奧斯曼人的陣線之中,將原本的陣地戰格局逐漸打破,成爲了最原始的一對一捉對廝殺。
這是鳳凰軍團的戰士們最樂意看到的局面,而且有阿爾巴尼亞步兵的騷擾之後,對重騎兵的包圍也就漸漸鬆散,喬萬尼得以帶着重騎兵聯隊的精華撤出一線戰場。重騎兵的體力一直是最大的問題,極重裝的武器和護甲就註定了他們不適合長期作戰,他們的首要工作往往是撕扯陣線,牽制敵人後方的注意力,並對弓箭手等戰略目標發起突襲。
與步兵纏鬥瞭如此之久,包括喬萬尼在內,所有的騎士都顯得人困馬乏,這也讓喬萬尼心有不甘。
“喬萬尼將軍,很少有看到你狼狽的時候。”
“一點小小的意外。或許我們低估了這羣奧斯曼人死守貢布里涅的決心,雖然這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喬萬尼嘴上並不在乎,實際上雙眼中充斥着怒火。
“收斂一些,告訴士兵們,不要傷害平民。貢布里涅未來仍然是伊庇魯斯的經濟和政治中心。這片脆弱的土地百廢待興,控制伊庇魯斯,只是讓他繁榮起來的第一步而已。”
“是,陛下。”
縱然抵抗依舊強烈,但強度,終究是在不斷減弱。
天方破曉之時,貢布里涅中心廣場外的戰鬥已經逐漸落幕,殘餘的奧斯曼士兵和軍閥們退回到了每一條小巷之中,做着最後零星的抵抗。
“五十人一組搜索殘敵,重步兵在前,輕步兵在後,遇到伏擊優先撤退,迅速解決掉他們!勝利,已經我在我們手中了。”傑爾季沉着地指揮着麾下的士兵,在他眼裡,這種拙劣的手段,並不能造成什麼阻礙。
“一定要抓住瑞珀·杜卡斯-科穆寧。要活人。他對奧斯曼人一定比我們更瞭解。”
巷戰不是鳳凰軍團擅長的科目,但是對阿爾巴尼亞士兵來說,這是他們吃飯的本事。傑爾季就曾憑藉讓人驚歎的指揮技巧,一次又一次通過城市中的小規模伏擊殲滅讓圍剿阿爾巴尼亞的奧斯曼人吃盡苦頭。
“不要追殺!保持陣型,勻速向前,注意屋頂和門窗,不要誤傷平民!”每一個小隊的隊長,都一遍遍重複着同樣的提醒,阿爾巴尼亞嚴整的軍紀有時甚至比鳳凰軍團更加嚴苛。
圍剿持續了四個小時,直到每一個角落不再確定有敵人之後,傑爾季才下令重新整合了隊伍。
“傑爾季大人,鳳凰軍團在鷹巖堡和阿爾巴尼亞的其他戰爭中,只是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但是如果今天沒有你和這一羣勇士,我們根本無法在貢布里涅取得這樣的大勝!”
“喬萬尼將軍,就像我一輩子也不會想到貢布里涅城牆會有薄弱處可以用於發動水淹之計一樣,世界上再優秀的將軍,也會有他不瞭解的東西,我只不過是找個機會充實自己罷了。”傑爾季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侍衛,“約翰陛下,這就是你要的人了。只不過追殺他的時候出了一些小意外,爲了防止他翻身上馬繼續逃竄,我的人用鏈錘砸斷了他的腿。”
“能開口講話就好。帶下去吧,拷問犯人這種事情我並不擅長。”約翰遞給瓦西卡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就像提着聖誕鵝一樣把瑞珀拎了出去。
……
“哥哥,沒想到吧,這才半年不到的功夫伊庇魯斯就再也不會有反抗帝國統治的聲音了。”站在貢布里涅舊日總督府的書院塔樓頂端,索菲雅與約翰可以俯瞰到整個貢布里涅城內的景象。
除了兩側城牆的廢墟有些煞風景之外,戰火平息後,伊庇魯斯最重要的城市又進入了舊日的秩序之中。
約翰照例頒佈的全新的吏治和稅收政策,在平民之間並沒有形成想象中的積極的反響,倒是一些躲藏在貢布里涅中的舊貴族又有些躍躍欲試了起來。
“他們看起來聲勢浩大,實際上如果沒有奧斯曼人在背後的話,也僅僅是一羣雜魚罷了。我們現在要改變的,是這些平民對帝國的疏離感。未來,帝國會重新徵服更多的土地,這也是永恆的議題之一。”約翰靠在塔樓的扶手上感嘆道,“自帝國經歷了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淪爲任人宰割的魚肉之後,帝國舊土上的人民,對帝國的感情已經沒有想象得那麼深刻了。但民衆的忠誠,是我們建立統治最重要的事情。只有讓平民忠於政府,我們的存在和工作纔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