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音符,伴隨着午夜的煙火。
雨桐突然來由的開始心慌,謝銘星指尖的音符,速度越來越快,她似乎有點跟不上。
寒風吹在手上,指尖觸碰在冰冷的鋼琴鍵上,絲絲寒氣透過指尖傳來。
謝銘星停下如精靈般的手指,他拉起雨桐冰冷的小手,捧到嘴邊,哈了一口氣,道:“桐桐,生日快樂。”
他的眼眸被煙花映照成黑白分明的顏色,帶着淺淺笑意,道:“桐桐,我們在一起吧。”
雨桐被他暖着的手在半空中頓住,她不是沒有被他這樣暖過手,小時候手冷的時候,還會直接從他脖子裡面伸進去,冰的他在教室哇哇大叫。
這一次,是不是不一樣了呢?
謝銘星放開她的手,道:“桐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他問的很認真。
雨桐擡起頭,平視着他的眼睛,略顯慌張的解釋道:“不是的。”
“那我們爲什麼不能在一起!”謝銘星隱忍着怒氣問道,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從小到大,她是除了爺爺以外,離他最近的人,他願意包容她的一切,願意承擔她的一切。
“星星,你不要這個樣子。”她停頓半刻道:“星星,我一直把你當做哥哥。”
“哥哥?”謝銘星遲疑的問道,神色黯淡:“桐桐,你一直都明白,我不想做你的哥哥。”
一閃一閃的花燈,暗紅色的,讓坐在鋼琴邊的兩人形成一個曖昧的色調。
“星星,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會是我一輩子最重要的朋友。”雨桐誠懇道。
謝銘星雙手抓住她的手臂:“冷雨桐,我謝銘星不需要你做我的朋友,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你難道不明白嗎?”
他的額頭上滲出汗水。
她掙開他的雙手,站起來道:“星星,對不起,我們不合適。”
她不敢看他的雙眼,那裡有太深太深的繾倦,她怕她會迷失,這一輩子總要有一次奮不顧身的愛情,而她冷雨桐的奮不顧身,肯定不是謝銘星。
“冷雨桐,你的心到底什麼時候纔會熱!”謝銘星對着她離去的背影喊道。
雨桐離開的身體頓住,半響,邁出步子,往溫家小洋樓走去。她突然覺得心裡有一種解脫的感覺。這就好像,身邊所有的人都告訴你,你要和謝銘星在一起,你們以後會過一輩子。說的人多了,大家便都當真了,而不會有人去在乎你的感受,雨桐對着黑暗的天空長舒出一口氣。
也許這樣也是好的,至少,不會在讓人去誤會什麼。雨桐整理好心情,朝着屋內走去。
謝家客廳裡面,謝老爺子還在想着孫子什麼時候把雨桐娶回來的事情,不想卻瞅見自己的孫子謝銘星寒着一張臉走了進來,他疑惑的問道:“銘星,怎麼回事?”
謝銘星原本想直接上樓去,他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冷聲道:“爺爺,定明天的機票去法國吧。”
“怎麼提前了,不是說好初十五過去麼?”謝老爺子問道。
“爺爺,沒什麼事情,我想爸媽了,提前過去吧,剛好初十有一個演奏,我等下郵件去接了這個演奏會。”謝銘星說完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謝老爺子什麼人,哪裡有會不清楚的地方,他走到門口,打開大門,瞅見外面的花燈已經暗了,傭人們在收拾殘局,心理明白了大半,不禁搖搖頭,也上樓休息去了。
謝銘星迴到房裡,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桌上紅色的盒子裡面,放着的是沒有送出去的禮物,他放下手上的東西,打開禮盒,是一枚精緻的戒指,鑽石鑲嵌成一個栩栩如生的蝴蝶,展翅高飛,背光的陰影處寫着:yT&mx。
雨桐和銘星的意思。
他一把關掉盒子,打開抽屜,扔進抽屜最裡面去了。
溫家,雨桐推開家門。
以前的她總是習慣冷冷清清的世界,可是越長大卻越喜歡熱鬧的氣氛,看着衆人的高興,看着衆人的狂歡,就好像她自己也很開心一樣。
爺爺,我該怎麼辦,如果我喜歡小叔叔,你會同意麼。她坐到沙發上,獨自想着。
二樓的房間裡面,傳來一陣淡淡的音樂,是sofia jannok的《vassan aiggit》,淡淡的女聲,適合這個安靜的冬天。
溫路珩看着手上燒了一個小角的照片,焦黑的痕跡蔓延到她白色的裙角,細長白皙的左腿也被燒缺了一塊,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又會掐滅照片上的火。他從來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自己的小侄女,可是卻不得不承認,她能讓他安心,淡然的她,調皮的她,嬌俏的她,無時無刻不吸引着他的眼球。
但是,她卻是自己的小侄女。這個身份是無法逾越的。
音響裡面開着sofia的歌曲,一首一首的循環着,這清冷卻帶着溫暖的女聲,他把聲音開到最大,不想在聽着外面盛開的煙火的聲音,一聲一聲的,讓他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算了,不想了,洗澡睡覺去。溫路珩小心翼翼的殘缺的照片,又放回書本里面,從抽屜裡面拿出睡衣,往浴室走去。
溫熱的水打在他身上,溫度剛剛好。蓮蓬頭的水噴灑在他臉上,順着脖子,流到胸前。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照的幾近透明色。
雨桐還在樓下的沙發上坐着,她脫了拖鞋,雙手抱膝坐着,下巴枕在膝蓋上,齊腰的秀髮隨意的散落着,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似乎枕着的下巴有些許疼痛了,她起身穿好鞋子,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小小的鑰匙扣來,仔細瞧去,鑰匙扣上面是一張彩色的小小的照片,約麼只有一寸大小,照片上一個陽光男孩,抱着一個玲瓏可愛的小女孩,後面的背景是□廣場。
這是她來北京過的第一個新年的時候,小叔叔帶着她去看□的時候照的,那個時候的她,還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自己這輩子沒有親人了,換了新家。
她不禁想起,小時候爺爺講一些戰爭故事的時候,講到興奮的地方,總是一拍桌子道:等什麼等,時不待我,要看準時機,該出手時就出手,這樣才能打敗敵方。
小時候的她總是很贊同的點點頭。
該出手時就出手,恩。她心中暗想道,卻也還是如小鹿般亂撞,收起小鑰匙扣掛件,鼓足勇氣一樣的,穿好鞋子,朝樓上走去。
她站在溫路珩的門前,踟躕了片刻,便推門進去了。
屋內的音樂一下子充斥了她的耳朵。是《Liekkas》,依舊溫柔的嗓音,卻不似剛纔歌曲那般的清冷,好似情人間的低語。
剛從浴室出來的溫路珩,頭髮上還低着水滴,白色的睡衣,修長的身體。這個時候她不是該和謝銘星出去約會了麼?怎麼會在家裡,他內心疑惑萬分,卻也有說不出的欣喜在裡面,這樣說來,她並沒有答應謝銘星。
“小叔叔,我喜歡你。”
她不待他說話,一股腦的把自己考慮了一個晚上的話說了出來。
她看見小叔叔永遠沉靜的臉上,似乎有一絲異樣閃過。
午夜的南京軍區醫院,安靜的可怕,屋外的寒風肆虐着,病房內卻是溫暖如初,只是那一陣一陣的消毒水味道,讓這溫暖的氣氛蒙上絲絲陰霾的色彩。
住院部六樓九號病房裡面,放着兩張牀,一左一右的。
右邊的中年女子,正是溫母雅榮,她面色暗黃,整個人完全失掉了原有的氣質,卻能看出她緊閉雙眼下的那份安詳,也許是心頭的事情放下了,也許是太久沒有睡過好覺了。如果不是左手上的吊瓶,完全會以爲她只是安靜的睡着了。
右邊是溫儒辛睡着,他卻是眉頭緊皺着,很明顯他睡的極淺。
九號病房旁邊,是十號病房。裡面住着的是一個妖嬈的年輕男人,只是面容過於消瘦,緊閉的眉眼,薄脣,高挺的鼻樑,無不彰顯着他的魅力。這樣的男子除了溫海涵,沒有別人了,他的左右手上,都掛着吊瓶,藥液一滴一滴無聲的滴着。
他的眼皮似乎動了一下,不消片刻,他睜開迷濛的雙眼,只覺得渾身痠痛,他掙扎着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兩隻手上都扎着針管。
病房外的溫路森似乎聽到了聲響,趕忙起身疾步走了進來,一瞧見自己兒子醒了,趕快按了牀頭的呼叫器,道:“李醫生,海涵醒了。”
溫海涵只覺得自己的嗓子裡面乾澀的緊,想開口說話,張了好幾下,硬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溫路森一瞧見兒子這個樣子,急忙起身倒了溫水過來,給溫海涵喝了。
他嚥下水,才用沙啞的聲音喊道:“爸。”
溫路森只覺得自己一時間竟然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語無倫次的道:“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溫海涵薄脣淡淡一下,略帶安撫的微笑道:“身子有些疲,而且很痛。”
“剛做手術了,好好休息,等醫生過來。”溫路森把牀墊上調了一點,讓溫海涵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等着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