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夜
風雨暫時停歇，凌雲也回到回春醫館。喜酒是沒得喝了，只能自己隨便賣點小菜，就着小酒，慢慢獨酌。
梳理着這幾年發生的大事，他發現這些事的推手，全部都有天龍的影子。天龍的腳步是越邁越大了，青龍山到底要不要幫助景國，他也不再是那麼篤定。這一切，也不是一個青龍山能夠解決的，但要是不幫，景國的滅亡就在這幾年之間，顯然也不符合青龍山的利益。他也無從抉擇。
當晚，他竟然把自己給灌醉了，什麼都不想的感覺讓他有些沉醉其中。
第二日，坐堂還不到午時，消息就傳了過來。
楚旉及其黨羽被景國和落峰商會兩方通緝，如有發現，必有重賞，拿住或砍下頭顱的人，與國有功，加封官爵。同時對外來的人進行嚴格盤查，凡發現對景國有破壞行爲的，一律嚴懲；又公佈了龍興雨、郭宗崗、崔誠、毛開裴等天龍重要人物的頭像，身份介紹，凡有發現，死活不論，必有重賞；還公佈了大量的惠民政策，以穩定民心。
聽到這些，凌雲也就不再彷徨。你們慢慢打吧！我則看得雲淡風清。
凌雲沒能逃過盤查，官軍還是看在郤掌櫃的面子上，讓他繳納了三十金，方纔放過他。他只是看戲的！
姜清卿終於又來找他了，帶着濃濃的失落和渾身的酒氣，拉着他就走，根本不顧所有人詭異的目光。
來到附近酒家的一間雅室之中，姜清卿抱頭痛哭，哭了半晌，才慢慢止住。
“冷兄，見笑了。我也只剩下你這麼一個能讓我痛哭一場的朋友了！”
“姜清卿，請問今年貴庚？”
一句非常突兀的話，讓姜清卿連眼淚都忘記擦掉，只是詫異的望向凌雲。
“姜兄是如此年輕，何不找一點事做。比如去遊歷天下，去學一點傍身的技能，何必將自己困死在景富城和商會這些地方。外面的廣闊天地正在等着你去闖，去見識一下天地之大，人類之衆！”凌雲雲淡風清的說道。
姜清卿在片刻的詫異後，眼中散發出亮光來，“冷兄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枉我活了二十一載，居然沒有看清自己。從此之後，我便去這天下逛逛，總有一樣是我姜清卿能學的！”
“清卿，我只是想讓你放開心扉，沒想到你的志向如此高遠。”凌雲也不再小看這個傢伙。
“多謝冷兄！今日但求一醉，明日我便離開這傷心之地。”姜清卿抹掉眼淚，將往事全部拋開，壯志豪情在他的身上閃現，“小二，上酒來，我要與冷兄把酒長談！”
“既如此，當捨命陪清卿痛飲，以壯行色。”凌雲也已經很久沒有開懷暢飲過了，況且他還可以順帶聽聽落峰商會內部的一些事情。
當天，兩人皆是醉倒，不過是一人真，一人假而已。凌雲倒是更加了解落峰商會了。
從此以後，姜清卿再也沒有來找過凌雲。這小子還真的迷途知返，學本事、遊天下去了。
坐堂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他得到了整個回春醫館的認同，雖仍是泛泛之交，也不至於臉色冰冷，幾個老先生還有意無意的教他兩手醫術。
在跟蹤的人撤掉之後，他也會偶爾在晚間跟蹤他劃定的重要目標，雖然收穫不大，他還是認識了一些在暗中活動的人物。
這一夜，天上下起細雨來。他本不想出門，又想到細雨是某些人最佳的掩護，還是潛伏到了同來客棧的檐角上。剛過片刻，有人向他所在潛過來，眼看就要碰上，凌雲不得不向後退了六尺有餘，避開了此人。
半柱香後，居然還有人來跟先前之人打暗語；又過了一會，又有人前來，雙方皆是大驚，匆匆交手一招，都快速消失在細雨之中。
凌雲知道這裡不能再呆，伸頭仔細觀察起來，在四周的暗處，起碼有幾十個人隱藏其中。他也不敢再亂動了，這是要出大事的徵兆。
子時，一行十八人走出音藝閣，這十八人中，六個人都是景皓手下的重臣，而且他都是認識的。
十二個高手護衛將六人圍護在中間，等着馬車來接。六人還在談論着一些什麼，對危險竟然毫無所覺。
凌雲心裡一沉，順手抽了一塊瓦片，碎成幾塊，向隱藏得最靠前的人依次射出。
“啊——”
連續的幾聲慘叫聲打破夜空，所有人都是做出極速的反應。護衛們立即收縮，緊緊迴護在六人周圍；六人則是蹲下身體，藏在人牆之中。暗中衝出幾十個黑衣蒙面人，弩箭已經射出，只是距離稍遠，被護衛們輕易擋住。
護衛們沒有輕動，黑衣人持刀衝到跟前，雙方大戰在一起。
一條黑影徑直向凌雲衝來，弩弓一擡，連射出三支弩箭。
凌雲跳入客房之中，一個翻滾，對穿到客棧的走道之中。還沒站穩，刀風已至，他探手抓住欄杆，只一下，身體便騰躍過欄杆，再一蕩，人已經站立在二樓的過道上；身後之人也不是弱手，緊跟而至；廳堂中又有人從一樓躥了上來。
凌雲繞着過道，尋了一間客房，橫撞而入，毫不停留，穿窗而出，落在側巷之中，躥出側巷，向望山方向狂奔而去。
音藝閣門前已是喊殺聲一片，官軍已經包圍上來；蒙面人不顧自己的生死，只顧着猛攻十二個護衛。十二個護衛都不是弱手，雖有受傷，依舊拼死抵抗着。
凌雲可管不了這些，選了一個小巷子，繞過官軍，急奔而去，身後的五人緊追不捨。
六人你追我趕，小半個時辰不到就到了望山腳下。
“諸位又何必緊追不放。”凌雲停下腳步，並末回身，“就算你們將我抓住，又能如何？！”
五人也停下腳步，凝神戒備。
首領冷笑兩聲，“嘿嘿！閣下倒是好膽識，竟然不跑了。那就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凌雲轉過身來，連武器都沒有拿出來，“呵呵，我只是想找你們練練手而已，不要想得太好。”
首領一揮手，五人就將凌雲團團圍住。他仔細打量起凌雲來，不太高、略壯、筋骨強悍，很平常的身段，但兩隻眼睛卻在雨夜中閃爍睿智的光芒。
“閣下還是束手就擒的好，否則動起手來，我可不敢保證你的身體還會是完整的。”首領並不打算先行進攻，靜等着凌雲的態度。
凌雲環視一圈，擡步走向首領，包圍圈也隨之慢慢縮小。走到還有一拳的距離，擡手就是一拳轟出，直奔首領的面門。
首領將刀鋒豎立在面門前方，但讓他想不到的是，凌雲在他豎刀之時，一個扭身側跨，輕鬆的避開他，拳頭迅速的砸向他右側第一個人；電閃之間，在衆人皆沒反應過來之前，拳頭硬生生的砸在此人的面門上，左手也已經握住他的右手腕。
此人面門受到重擊，本能的踉蹌後退，同時奮力掙動手腕；凌雲借力，起右腳踢向首領的下身，四人這才反應過來。
首領沒有理會凌雲踢來的一腳，軍刀狂劈向凌雲的脖頸，另外三人也揮刀劈向他的要害；凌雲全身收力，聚力再兩手之中，右**刀，左手加力，被拖着前進了丈餘遠，右手刀已經劃過對手的脖子，右腳立穩，一個旋身，就將死屍擋在了身前。
“噗——噗——”
刀入肉體之聲傳來。凌雲擡起屍體的左手，右手刀從屍體的左腋下穿出，刺入最左邊之人的心臟中；緊接着一個蹲步，運起右肘將屍體撞向另外三人，同時抗住了中刀之人的臨死一踢；他左手拿住刀柄，用力一扯，便是雙刀在手。
首領攔住想要再次衝上去的兩人，“你們退後，我來！”
他已看清，羣攻對凌雲來說，那無疑是叫弱者送死。
凌雲看着倒下的屍體，緩緩直起身來，揮了揮雙刀，冷冷的看着三人。
首領深吸一口氣，也不作勢，一擺軍刀，向前跨出兩步，直刺出刀；凌雲左刀擋，右刀砍，同時左腳前踏，拉近雙方的距離；對手也不是弱者，橫跨、肩撞、刀翻轉，兩人瞬間絞殺在一起，上下翻騰。
激戰半柱香的時間，雙方都無法找到對方的破綻。凌雲卻在這時向對手做了一個怪異的鬼臉，右手刀脫手而出，划向對手的脖頸，對手趕緊側頭讓過；他的左手刀亦是快速遞出，直插對手的心臟；對手一驚，略低身，讓過左手刀。
凌雲的右手已經抓住他的刀背，左手刀劃過他的右肩，拉開了寸多深、半尺長的血口。
首領的右手已廢，立即蹲身側滾出去。另外兩人同時衝上來，抵住凌雲的後手。
凌雲後退一步，讓過兩人的刀鋒，左手刀順勢一個上撩，抵住一人的再次劈砍，右手刀拍開另一人的軍刀，擡右腳別住對方踢來的一腳，右肘前頂，一腦門撞在對手的眉心上，同時也讓過另一人的搗胸一擊。
他將對手撞得連退三步，讓對方暫時的失去了戰力。
另一人的刀已追及後心，凌雲繼續前倒，右腳狠狠蹬在他前跨的的右膝蓋上；首領用左手拾起一柄軍刀，向凌雲投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