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種情況下喊不要沒有任何用處,反而越發讓對方興奮。
衛平陽終於反應過來,顫聲問道:“祖安你還沒死?”
祖安冷笑兩聲:“你都沒死我怎麼捨得死呢。”
“這不可能!”衛平陽渾身顫抖,又是恐懼又是驚異,“被陸嘯飛劍擊穿心脈,你不可能活得下來。”
莫說是他,就是齊王甚至皇帝放開防禦任由陸嘯一劍射中要害也未必活得下來。
祖安嘆了一口氣:“你有保命法寶我就沒有麼?”
他思緒回到了進秘境前學院後山,姜羅敷帶着他找到了謝道韞,謝道韞給了他一道一線生機符。
能夠在遭受必死攻擊的時候抵消百分之二十的傷害,至於抵消了這百分之二十傷害過後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個人造化了,所以叫做一線生機符。
幸好,祖安經過《鴻蒙元始經》淬鍊的身體極爲強悍,減免了傷害過後,那一劍並沒有完全摧毀掉他的心脈。
饒是如此,如果當時有人跳下水潭來到他身邊,他同樣必死無疑。
幸好陸嘯追太子太子妃心切,將人都帶走了,給了他一段喘息之機。
其他修行者七品後也有不俗的恢復能力,但是這樣的重傷,沒有個大半年是絕對無法恢復的。
《鴻蒙元始經》的恢復能力遠強於一般修行者,是以能在短短的時間裡將他的傷勢修補得七七八八,至少有了再戰之力。
衛平陽哪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毫無防備之下於是被對方的《饕餮吞天訣》所制。
聽到祖安的話,衛平陽心中一陣絕望,看到自己逐漸枯槁的手臂,他確定自己無法再掙脫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意。
“臭小子,我死都不會便宜你的!”說完後他運起積攢的力氣,直接震斷心脈自盡而亡。
他畢竟是宗師,放眼天下也是一代人傑,自然會一些特殊法門,再加上祖安如今重傷影響,饕餮吞天訣的控制力也不如平時,所以才讓他成功自斷心脈。
祖安放開了他,眼中有幾分讚賞:“倒是個果斷之人。”
當初蚊道人就因爲一直有求生之意想着掙脫,結果最後不僅沒有逃脫,反而一身修爲全便宜了他。
祖安有藍鳧可以在水中自由生活,是以不急着出水,而是先感受了一下體內的情況。
如今體內元氣充盈,雖然胸口傷勢還在,但已經在自我恢復,整體來說戰力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他內視了一番,發現第九品的法陣已經被點亮了八個,只剩下最後一個法陣了。
祖安暗叫可惜,剛剛大概吸了衛平陽一半的修爲,如果全吸完了的話,恐怕如今已經突破宗師境了吧。
“你在想屁吃啊。”羋驪哼了一聲,“九品到宗師的突破哪裡那麼容易,又不是單純的靠堆積元氣就行。”
祖安訕訕笑了笑:“我也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對了,爲什麼我感覺吸其他人效果比吸米老頭的元氣差了不少呢?”
之前羋驪解開封印,他只吸收了三分之一米老頭的修爲便直接跨越了一個大境界,相比而言,衛平陽的修爲帶來的提升要小不少。
“這是當然,”羋驪解釋道,“米老頭當時是以爲能奪舍你,所以心甘情願將一身修爲灌輸到你體內,而且他修煉的也是鳳凰涅槃經,體內元氣和你同宗同源,自然比你用《饕餮吞天訣》吸取別人的修爲好很多。”
“原來如此。”祖安點了點頭,直接衝出了水面。
一股水龍捲隨着他翻涌而出,祖安躍至空中,只覺得體內元氣激盪,雙臂一震,身後的水潭砰的一聲炸開了一排巨大的水花。
將體內氣息調勻,祖安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欣喜地說道:“現在再讓我和宗師打,我感覺我能贏了。”
“迷之自信,”羋驪翻了個白眼,“現在你只是有一戰之力,不至於像剛纔那樣狼狽了而已,對上剛踏入宗師的問題不大,但對那些老牌宗師,真打起來你雖然有機會贏,但輸的可能性更大。”
“哈哈,這就足夠了。”祖安笑道。
羋驪倒也沒有反駁,這傢伙總是擅長以弱勝強,每次在絕對的劣勢都能找出那一線生機,實戰能力確實非同一般。
見他目光望向碧玲瓏等人離去的方向,她忍不住說道:“你還要去?”
祖安點了點頭:“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又豈能放棄。”
羋驪語氣有些急躁:“你爲那個女人做的已經夠多的了,命都差點丟了,難道還不夠麼?你現在修爲雖然提升了,但那個陸嘯可是宗師中期境界,你打不過的。”
在低品境界的時候,一些天才想越級戰勝強敵也不是不可能,但越到後面,每一個小的境界之間差距也就越大,更別提大境界的差距了,再想越級挑戰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祖安這種身負各種神功的妖孽才能勉強挑戰,可是終究有其極限,很顯然宗師中期的陸嘯,已經超出了這個極限。
祖安望着羋驪:“你老實說,我和陸嘯打起來有幾成勝算。”
羋驪答道:“二八開,最多三七,不能再多了。”
祖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就夠了,生死相搏,死的絕對是他。”
羋驪想說什麼,不過想到當初他還只有五六品的時候,就敢和自己打,心中也有幾分佩服之意:“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想到這裡,她便不再相勸,反而說道:“也罷,你想去就去吧,你有一顆不懼艱難的強者之心,雖然容易導致你夭折,不過一旦真正成長起來,前途不可限量。”
祖安笑道:“難得你誇我一次。”
羋驪翻了個白眼:“你再貧嘴,你那位太子妃恐怕已經被人殺了。”
祖安倒也不敢耽誤,急忙往大山裡追去。
他如今的修爲,也能在空中較長時間飛行了,倒也不必每次都施展大風瞬移。
沒過多久他就來到了一個分岔路口,他立馬反應過來這是碧玲瓏的分兵之計。
他正頭疼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追時,遠處山林中忽然爆發出一陣陣元氣波動。
“陸嘯?”對方剛剛一劍射穿了他的心,對這種氣機波動再熟悉不過了。
他急忙往那個方向趕去,快接近的時候他從空中下來,重新戴上白妃給的香囊,同時施展明鏡非臺掩藏自身的氣息。
他雖然不懼強敵,但是直接衝過去硬碰硬那是頭鐵的表現,修行世界殘酷無比,這樣的人多半活不長久。
以弱勝強,自然要講策略。於是悄悄接近,打算趁其不備給對方一記狠的,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分出勝負,避免打成持久戰,那樣的話宗師中期的陸嘯會更有優勢。
且說數十丈外,樸斷雕和焦絲棍的狀態很不好,兩人渾身都是傷,要靠刀杵在地上才勉強能站直了,其他的東宮侍衛基本都倒在了地上,要麼已經身死,要麼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他們死死盯着浮在半空中的一個男子,那人雖然斷了一隻手,但身上氣勢莫名,望向衆人的眼神猶如天神看地上的螻蟻一般。
“你們自以爲聰明,可惜有趙睿智這個肥豬在,你們的腳印總是比別人深一些,我只要追尋這個,自然輕而易舉找到你們了。”陸嘯笑着說道,語氣相當輕鬆寫意,顯然眼看多年的任務即將完成,他此時的心情格外地好。
“大膽,竟然敢對太子不敬。”樸斷雕怒喝道。
“都這會兒功夫了,誰還把他當太子。”陸嘯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他剛剛被碧玲瓏一劍所傷,經過這麼長時間,早已重新換了一套衣裳,“不得不說,你們意志力很強,竟然還能堅持到現在,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隨着他話音剛落,一股無形氣勁噴涌而出,直接撞到兩人身上。
樸斷雕和焦絲棍猶如斷線了的風箏,撞到一旁大樹下,然後口吐鮮血砰然倒在地上沒有了聲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祖安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衝動,繼續潛伏着,靜靜等待着最佳出手機會。
羋驪看得暗暗點頭,這傢伙成長了,明明心中怒急,卻沒有衝動行事。
此時陸嘯從空中落下來,望着不遠處肉山一樣的太子:“咦,都這時候了,你竟然沒有逃跑甚至沒多少害怕的情緒,果然是個傻子啊。”
“我爲什麼要害怕?”太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躲在暗處的祖安心中一震,原本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陸嘯身上,尋找着一擊必殺的機會,但這時候他卻忍不住看了太子一眼。
明明還是那張臉,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臉上不再有平日裡那種憨憨的傻笑了,看起來有一種巨大的陌生感。
陸嘯也皺了皺眉頭,顯然同樣感覺到了一股怪異:“因爲你要死了……嗨,我竟然跟一個傻子講道理。”
看到他懊惱的樣子,太子說道:“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當然比你聰明。”陸嘯下意識回答,然後皺眉道,“都這時候了,少在這裡擺太子的架子,難不成你們這些人真以爲自己有王霸之氣麼?”
太子嘆了一口氣:“趙景的這些手下是越來越不成器了。”
躲在暗處的祖安忽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他也說不上來是爲什麼,但是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羋驪的聲音也在他腦海裡響起:“小心點,這個太子有些不對勁。”
她的語氣格外凝重,顯然她也察覺到了什麼。
“混賬,竟然敢直呼齊王名諱。”陸嘯說到一半,忽然眉頭一皺死死盯着對方,“你不是傻子?”
太子笑了笑:“誰說我是傻子?”
聽到他的話,還有看到他如今說話的神態,祖安心中萬千匹草泥馬奔騰而過,本以爲自己周圍全是些老陰比,沒想到還有個藏得最深的小陰比啊!
等等,他要是不傻的話,自己和碧玲瓏之間的種種豈不是……
陸嘯此時也很震驚:“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騙了整個京城的人這麼多年。”
太子並沒有回答,只是那種淡漠的眼神看着他。
陸嘯很不喜歡這種眼神,理論上應該是他用這種看螻蟻的眼神看別人,而非被別人用這種眼神看:“你這死胖子倒是藏得挺深,連齊王都被你騙過了,不過這並沒有什麼意義,你現在依然只有死路一條。”
“你確定是我會死?”太子胖胖的臉上掛着一絲譏誚的笑容,平日裡只會讓人覺得滑稽,此時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陸嘯並不知道自己心底爲何會發毛,他很快排除掉這絲情緒,然後望着對方:“看來太子深藏不露啊,不過依然沒意義,你年齡在這裡,哪怕從孃胎裡修煉,現在能修到什麼水平,你以爲人人都是祖安那樣的妖孽麼!”
祖安心中大罵,這狗日的聊天就聊天吧,把我拉出來吸引什麼仇恨啊。
他此刻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警鈴大作,他甚至恨不得去提醒一下陸嘯這傢伙,可惜他此時不敢有任何動作,只能極力掩藏自己的氣息。
“祖安?”太子唸叨着,“那傢伙的確有幾分妖孽。”
陸嘯眉頭緊皺,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不過他很快放鬆下來,自己堂堂宗師中期的高手,在高手如雲的京城也排的上號的,竟然被一個傻胖子嚇到了。
他哼了一聲:“老夫懶得和你廢話,殺了你之後還要去抓太子妃他們呢。”
說話間足尖一踢,剛剛那些東宮侍衛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便猶如炮彈一般激射而出,這力道足以震碎對方渾身經脈,然後再將他釘死在樹上,接下來就會引來山中兇獸,將他吞得渣都不剩,就算事後皇帝派人進來查看,也找不到絲毫線索。
遠處的太子不閃不避,甚至沒有一丁點的動作,落在陸嘯眼中,只當對方已經被嚇傻了。
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忽然僵住了,因爲那把刀在太子身前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懸空浮在太子身前三尺的地方。
陸嘯下意識後退一步:“你到底什麼修爲?”
他甚至感覺不到對方是如何出手的,就化解了自己那兇狠的一招。
太子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已經好多年沒人敢對我出手了,這種感覺真是讓人懷念啊。”
陸嘯臉色一變,此時他渾身也是警鈴大作,身爲宗師中期,他也能提前預知危險。
當下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沖天而起,只想飛得越快越好,儘早離開這個地方。
不過他剛起身便覺得身下一輕,然後整個人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莫名其妙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兩隻腳竟然已經齊膝被斬斷,這時腿上的劇痛方纔傳來,他捂着腿痛苦地哀嚎着,在塵土裡翻滾着,哪還有半點之前追殺衆人時的威風。
祖安背脊一股涼氣升起,他死死盯着太子身前那柄普通的侍衛佩刀,依然停留在他的身前三尺,彷彿沒有動過,可刀尖上緩緩滴下的一枚血珠顯示剛剛砍斷陸嘯雙腿的就是這把刀。
“怎麼這麼快?”祖安心中駭然,他壓根都沒看清那一刀是怎麼出手的,如果剛剛這一刀是砍向自己的,他多半也是躲不過的。
“你到底是誰?”陸嘯驚懼不已地望着遠處的太子,之前在他眼中可笑至極的胖子,此時卻變得那麼恐怖。
“你猜?”太子對他咧嘴一笑。
陸嘯咬緊牙關,直接手捏劍訣,自己早年祭煉的鐵劍忽然出現在身邊。
他畢竟是宗師中期,雖然腿被砍斷了,但要驅動飛劍,不用手都可以。
那柄鐵劍發出陣陣龍吟之聲,然後他伸手往太子所在方向一指:“疾!”
飛劍瞬間化作流星,速度甚至比剛剛衛平陽的飛劍還要快了一倍!
這是陸嘯發出的最強一擊,是他畢生的驕傲與心血,能否反敗爲勝就在此一搏。
這次太子終於動了,只見他緩緩擡起手,落在陸嘯和祖安眼中速度明明很慢,可是偏偏後發先至,兩根胖胖的手指夾住了那疾若閃電的飛劍。
“什麼?!!!”
祖安和陸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一幕實在太超乎大家認知了。
陸嘯渾身顫抖起來,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努力捏着劍訣,想重新控制飛劍。
如果是普通人敢這樣夾住他的飛劍,哪怕是宗師,他催動飛劍一絞,就能將對方兩根手指絞得粉碎。
感受到他的控制,那柄飛劍嗡嗡直響,劇烈顫抖着想要掙脫太子的手指。
太子瞄了一眼,然後兩根手指一夾,那柄飛劍寸寸斷裂,然後微風拂過,頓時化作了飛灰!
“噗!”陸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瞬間形容枯槁,頭髮花白。
對方剛剛不僅碎了他的飛劍,還乘勝追擊,直接震散了他的神魂!
這是大宗師之上纔有的手段,不對,大宗師都沒有這麼輕鬆。
他回想對方身上的氣息,忽然間有了一絲明悟,驚懼不已地望着那個胖子,喉嚨艱澀地叫道:“皇上,原來你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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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兩章合一起了。
順便說一下,前些日子一直看到評論區有書友在罵,覺得皇帝腦殘,覺得他除了修爲天下第一,什麼都是被人算計,齊王佈置了這麼多他竟然好無所覺,覺得秘境中這些劇情腦殘不和情理;同時又覺得這樣一個修行世界強行讓弱智兒子登基不符合邏輯等等劇情bug……
我是又鬱悶又心急啊,想解釋又不能提前劇透,現在大家終於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有細心的讀者應該早就看出了這本書一些人物關係取材自西晉,特別是皇帝、太子、與齊王之爭,歷史上皇帝讓傻兒子繼位是符合邏輯的,修行世界強行讓傻兒子上位卻缺乏合理性,有讀者已經指出來了,覺得這是劇情bug,只可惜沒料到我在第五層,哈哈。
原本我還想着等到真相大白之時出來出來嘚瑟兩下,說一句大家沒想到吧。不過前兩天好像有兩個書友在評論區猜到了真相了,只能說現在讀者是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