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西沉, 天邊的晨曦昭示着又一個炎熱白天的來臨。我躺在皇焰懷裡,卻仰着頭傻傻的望着漸漸泛出青藍色的天空。心裡很亂,似乎糾纏着許多的紛擾繁雜, 心裡也很空, 似乎已經無法記起那些曾經有過的愛恨。
“你又走神了。”皇焰慢慢翻身吻我, 火紅色的頭髮遮擋住了空闊寂寥的天空。幽深的黑瞳裡深沉而華麗的夜藍色波瀾隨黑夜顯現, 也隨晨光迅速消逝。
“我有夫郎……”我乾巴巴的說道, 繼而苦澀一笑,“好幾個。”
“我知道。”皇焰跟着我乾巴巴的說道,“我有妻子……好幾個。還有孩子。”
繼續傻瓜似的嘟囔:“所以……昨天的事情只是一時頭腦發暈……忘了吧。”
“忘了?”皇焰的表情像是恨不得馬上掐死我, “你現在纔是頭腦發暈吧?”
“所以,你要娶我……還是嫁我?”疲憊的一笑, 伸出四個指頭, “我中了情毒……還剩下四天壽命。”
“情毒?”皇焰的眉頭猛的擰緊, “你從誰身上染來的情毒?”
“哈哈,吃醋了!吃醋了!吃醋了~~~~”得意的指着皇焰的鼻尖傻笑起來。
“不是吃醋, 快點回答。”皇焰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煉製情毒的果實出產極少,而且製作情毒的方法也是不傳之秘……難道……不,那不可能。”
聽他自己在那裡瞎推理我就發毛,不耐煩的追問道:“別在這兒裝深沉好不好?那果實到底長在哪兒?”
“那果子名叫幻形果。幻形果樹星野之上只有兩棵, 百年一熟。”
“等等!”我瞪大眼睛, “你說那果子叫做……幻形果?”
“是啊, 你也知道那果實?”皇焰有些意外。我沒有真嵐那樣刨根問底的研究精神, 星野上的事情多半都是別人三三兩兩透露給我聽的, 到現在也沒有個整體概念,當然也不該知道幻形果這種高端的東東。
“幻形果其中的一棵不是長在不夜城嗎!”不理會他的質疑, 迅速搶過發問權,“十六夜曾給了我三顆幻形果,我還吃了一顆呢!”
皇焰的眉頭皺得更緊:“幻形果本身不是毒,只有幻形的功效。幽皇對你如此珍惜,絕不可能用情毒來害你。”
“珍惜?”這回換我皺眉頭了,話說我還真看不出來那個把我忽悠得團團轉的十六夜對我有多珍惜。
“身爲不夜城的尊主,你多次生出異心替他人尋找麒麟,按幽皇的狠辣脾氣,若不是珍惜你,你早已經屍骨不存了。”想不到身爲多重間諜,皇焰對十六夜還挺欣賞。
“好好好,若不是小十六作怪,那另外一棵幻形果在哪裡?”我嘆氣,換個話題。
“傳說……在天殺城。”
“天殺?”我一愣。鎮魂歌扯到天殺,情毒又扯到天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聯繫?心念一動,出現在天殺城的青寰是不是也牽涉着什麼秘密呢?
“製作情毒的秘法掌握在長河洛羽家族手中,代代只傳族長一人而已。”
“長河洛羽……族長?”我又一愣。長河洛羽的族長,那豈不是……小貓兒?我中毒之時星彩已經開始懷疑小貓兒,但我卻怎麼也不相信。說來倒也有理,小貓兒不會武功,身邊又跟着星彩這個高手,要想殺我只能下毒。但若真是他下的毒,如今他又爲什麼會瘋?
“別再岔開話題,回答我,你從誰身上染來的情毒?”皇焰緊盯着我,甚至不容我心虛的轉開臉。
“這個……那個……”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捨不得媳婦抓不着流氓,捨不得更新騙不着收藏,嘆氣,豁出去了,“好吧,是西樓星彩。”
一瞬間,皇焰的臉色開始發青,我覺得他好像是想把我當成鉛球丟出去。“別!”看準了他丟我的趨勢,我迅速掛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問,“星彩怎麼得罪你了,這麼個大美人我碰碰還犯法了?至於噁心的要把我丟出去嗎?”
“你……”皇焰的聲音像是痛苦的呻吟,“你奸~屍了……還是見鬼了?”
“啊?”我愣了又愣,“什麼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嗎?西樓星彩從小體弱所以沒有習武,十六歲時出門遊玩被慶王疏蓉看中,下詔招入宮中。當時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但西樓聽風爲了家族利益不顧他的意願硬將他獻入望城宮。外面只知道他進宮之後慶王一直對他恩寵有加,第二年就從侍君升了府院,十九歲時便做了帝君,其實那三年之內他自殺了數次,慶王始終不肯放開他,只是由得他一次次尋死,又一次次救活,甚至不顧及他的傷勢依舊夜夜召他侍寢。帝君封禮當天他趁機逃回妖狼門向父親求救,卻被西樓聽風再次送回望城宮。在那之後他已經六年沒有出現在王城盛會和靈歌祭典上,偶爾出現也是全身遮着厚紗,不知底細的人只當他得了什麼疾患,卻不知他在被再次送回宮中時便已經自盡了,那次他下手尤其狠,渾身都是刀口,藥石無醫。爲了穩定人心,只得把他的墳墓立在崇山宮後牆之側,沒有任何皇家的葬儀待遇,只是青石小冢一丘,現在出現在祭典上的也不過是安撫人心的替身罷了。”
“六年前?死……死了?”沙漠的炎熱已經迴歸,我卻像被扔到了冰窟窿裡,渾身雞皮疙瘩亂冒,耀眼的陽光也顯得鬼氣森森。
皇焰皺緊了眉,不可思議的再次確認:“你真的遇到了西樓星彩?還從他身上染了情毒?”
“他……他說他是西樓星彩……連小貓兒也說是……”說道這兒,我忽然頓了一頓,“對了,我倆在妖狼門也曾經見過他的。就是兩輛馬車被堵在門洞裡的時候,他一身白衣坐在北宮紅月身邊,你原本還以爲他是北宮深雪呢。”
“這麼說倒也不錯。西樓星彩入宮前心儀的女子正是北宮家的紅月小姐,只是紅月小姐從小與西樓星落訂親,所以其中也鬧了些波折。”皇焰倒吸一口涼氣,“看來你真是見鬼了。”
“有體溫有影子的鬼?大白天裡跑來跑去的鬼?會流血會喊痛的鬼?還有……”再次愣神,慶王折騰了他三年,可我明明看見他肚臍下面有守宮砂啊!
不夜城,十六夜,天殺城,青寰,麒麟,長河洛羽,小貓兒,蒼天,本該已經死去六年的星彩……這一切好像都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穿在一起,似乎已經可以觸摸到其中的玄機,卻又少了什麼至關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