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備部認爲魚雷無法正面擊中龍王，他有五十節的高速，絕對一流的靈活，他可以輕易地閃過魚雷的本體，只是無法躲開鍊金彈頭爆炸形成的圓形彈幕。對麼？”
“是啊！”大副點頭。
“可我們現在沒有鍊金彈頭，只有正面擊中他！”
“不可能，”大副簡直抓狂，“風暴魚雷的速度太快，它只能直射，甚至沒法制導！”
“不用制導，直射就可以。”愷撒說，“在我下令的時候，零你就發射！”
“以他五十節的速度，如果你要用風暴魚雷命中他，必須在極近的距離上發射。”零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多近？”愷撒問。
“不超過一百米，這樣的魚雷只需要不到一秒鐘，一秒鐘，從發射到命中，以龍王的體型，也無法閃避吧？”零說，“重量達到2.7噸的金屬，即使他的火焰也無法融化。”
“好，一百米，我爲你爭取一百米。”愷撒抄起了那支裝填完畢的巴雷特M82A1阻擊步槍，走上甲板，眺望着水面。
“超空泡魚雷發射的時候會有巨大的空化噪音，你會如同置身航天飛機的正下方，聽着它發射升空。”零對他喊，“所以，不要使用‘鐮鼬’，‘鐮鼬’會成倍地放大那種聲音，一瞬間你的耳膜就會被摧毀。”
“謝謝提醒，”愷撒淡淡地說，“我沒有聽過航天飛機發射，會仔細聽聽。”
他從作戰服口袋裡抽出一張手帕，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很小的時候他就能夠使用“鐮鼬”，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這種言靈，要使對聲音的敏感達到極致，就必須剝奪視覺。在完全無法依賴視覺的時候，譬如盲人，聽覺會成倍地敏銳起來。
言靈·鐮鼬，領域全開！
他舉槍對着無邊的黑暗，完全靠聽覺修正目標。巨大的心跳聲被捕獲了，目標鎖定，他射出第一槍，暗藍色的彈道短暫地滯留在空氣中，經過強化的鍊金子彈足以進入淺水。
命中！鐮鼬帶回了鍊金子彈在龍鱗上碰撞的聲音。
愷撒的第二槍射出。
再次命中！水下的陰影憤怒地翻騰起來，圍繞着摩尼亞赫號高速遊動。
龍王並沒有受傷，愷撒很清楚。這樣的鍊金子彈對於融合後的龍王而言，至多是製造一點痛感，如果這樣的武器能傷害龍王，裝備部也不必組裝帶鍊金彈頭的風暴魚雷。
但是夠了，他要的只是龍王憤怒，這頭龍憤怒了，一定會把怒火施加在他的身上。
但是此刻剛剛從存放了魚雷的船艙當中走出來的路明語，看到這一幕只能搖搖頭。
“他不僅僅是諾頓他，更是老唐，他擁有着人類所擁有的感情以及眷戀，他想做的僅僅只不過是復仇。
你這樣的挑釁沒辦法激起他的憤怒，除非他不是老，只是被記憶吞噬之後而存在的諾頓。”
他不斷地發射，每一次都準確命中，暗藍色的彈道指向四面八方。無論龍王以何種方式遊動，除非他真的潛入深水，愷撒的子彈就總是追蹤着他而來。
“愷撒……在幹什麼？”二副問。
“大概是男人和公龍一對一決鬥一類的事情吧，”零對着麥克風喊，“彈頭安裝完畢沒有？”
“安裝完畢！但是要儘快發射，魚雷艙已經灌入燃油，隨時可能爆炸！”大副的聲音傳來，他正在氣溫接近70度的底艙中工作。
“風暴魚雷是火箭發動機！尾焰會點燃燃油！爆炸了怎麼辦？”二副傻了。
零抓緊發射閘，神色平靜：“賭一把咯。”
愷撒摸索着更換彈匣。他知道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水底的陰影放棄了伺機進攻的洄游，筆直地離開了摩尼亞赫號，去向前方。他相信那東西會回來，他總能瞭解敵人，就像是瞭解朋友那樣。
但最後一次他錯了，他根本沒有認清楚龍類是什麼，而他眼前的又是否是龍類，同時口同嘶吼出聲。
但一切又像是安排好的一樣，諾頓既然停在了那裡，隨後向着摩尼亞赫號衝了過來。
“弟弟”
路明語聽到了諾頓的這一聲呼喚，就纔想起自己剛剛開門的時候，好像把某個傢伙的氣息給透露出來了。
不過呢，他確信就憑那麼一顆魚雷，可是幹不到已經擁有完整龍軀的諾頓的。
緊接着，凱撒就感覺到撲面的熱浪了，強得如一場燃燒的颶風。
“還不夠……再近一點！”他在心裡說。
一百三十海里的相對速度，一百米的距離，龍王只需一秒就可以穿越。距離越近，風暴魚雷的命中率越高，但距離越近，風險也越大，只要錯過一秒鐘，他就會被龍王的烈焰燒焦。目光測距無法那麼精確，但他還有鐮鼬，他信賴這些風妖勝過信賴眼睛。
對衝的局面就像回力球遊戲，面對時速幾百公里回射的回力球，不能閃避，而是要伸出手臂，在最精確的瞬間接住它。
雖然不閃避可能被球砸得鼻青臉腫，但是站在球場上的人絕不閃避。
閃避的人就輸了。
愷撒伸手抓住了蒙面的手帕。
“發射！”他扯下手帕高舉向空中，對着撲面而來的烈焰吼叫。
零猛地拉下發射閘，這一刻，愷撒已經被光焰吞沒了。摩尼亞赫號放佛一艘正在航向太陽的太空船，眼前的光亮遮擋了一切。
摩尼亞赫號的船身震動，一個聲音在空氣中爆炸開來。
一千條龍聚集在一起的嘶吼？在風暴雲的中間感受閃電的發生？沒有語言能夠形容那個聲音，因爲沒有任何語言是爲了形容那個聲音而造的。
火箭引擎在水下噴射出長達百米的烈光，錐形的風暴魚雷如同一顆子彈那樣直射正前方。人眼只能捕捉它模糊的影子，黑影刺入了龍王的火焰，它的表面開始融化，金屬的外層剝落，後艙的火箭燃料即將爆炸。
它一直在前進。
狂躁的音爆中，魚雷達到了極速，脫離了江水，躍出水面。
直刺光明的太陽！
命中目標！帶着目標繼續前進！巨大的動能，數百年人類積累的所謂“科學”的極致，任何生物都無法阻攔。夭矯的龍形被帶得飛向空中，長尾在劇痛中狂擺。風暴魚雷和龍王一起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在兩百米外再次入水，緩緩地沉了下去。
音爆彷彿永無休止。愷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了鮮血。
鐮鼬們還在空中飛舞，愷撒卻接不到它們遞迴的消息了。他的世界一片沉寂。風暴魚雷發射瞬間，巨大的聲音刺入他的耳朵，把裡面的一切都摧毀了。零提醒過他，但是他沒有聽。
其他人忙碌着準備救生艇，不過他不能走，他得等水下的人。他疲憊地坐在船舷上，已經沒有什麼力量再挪動了。
一個嬌小的身影走過來，和他並肩，手裡抓着一根黑色的索子。零正在失血，剛纔的發射中，一塊從儀表臺上飛起來的玻璃刺中了她的小腹，看起來沒醫生她撐不了多久。
路明語這時卻走了過來，看向了遠方，
“他要回來了，做好準備。”
凱撒因爲耳膜破損根本沒辦法聽清他所說的是什麼，而零卻聽得很清，不過她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意外或者其他神情。
很顯然，路明語這話也不是要說給他們聽的，而是某個異常興奮的傢伙。
只見，路明語的身上出現了淡藍色的微光，並且一種與昂熱相同的靈之他的身上擴散開來。
言靈，時間零
接着他就以一種人類根本無法達到的速度，衝了出去，不過這僅僅只是在他隻身的感知當中，而在外界人的眼中他就和瞬移沒有區別。
他很快就來到了諾頓的身邊，只見那高大的身影明顯變得十分的憤怒，路明語見他這樣，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不是對的。
“害，已經被屬於龍族的記憶吞噬了嗎？”
路明語也只能發出這樣的哀嘆，因爲這畢竟是他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無論他是誰，哪怕是神也無法逃脫，這就是世界的絕對規則。
不過就在他打算將這條龍解決的時候，卻又想起他的那位龍侍，不自覺的的向着周圍看去，可卻找不到那個化爲人形的傢伙。
同時，眼前的諾頓也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他就直接將諾頓扔進了空間當中，畢竟這是他弟唯一的朋友，總不能讓路明非因爲這個而又變回那個瘋子，對吧。
同時，他所維持的那種狀態也快堅持不住了，於是乎他直接回到了艦船之上。
但就在他退出的那一瞬間，一束火光從原本青銅之城的位置當中升了起來。
“看來這東西還真是沒完沒了啊。”
另一邊，原本被路明語安排帶着路明非到達安全區的兩人被新出現的人影給攔截在了回到岸上的路上。
“王，不允許你們帶走那個人類。”
只見那傢伙根本沒有佩戴任何的潛水設備卻在水中猶如魚一樣，異常的靈活。
兩人得是一眼，將準備好的潛水裝備給裝備已經損毀的路明非帶上之後就做出防守的姿態。
而進入到空間當中的諾頓，此刻則是一臉的懵逼，他看向四周無盡的黑暗，漸漸的就有了一種無所謂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跟他這千萬年來所感受過的一樣，沒錯，這種感覺就是死亡，死亡僅僅只不過是一片黑暗，一個沒有盡頭的時間，一個淡忘了過去的人罷了。
可他又回想起，那個曾經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原本應該共同坐上王座的兩兄弟，此刻只剩下一個孤魂野鬼，在這人世之間遊蕩。
或許那枚魚雷真的把自己給弄死了吧，不然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又怎麼可能會這般的孤獨呢？
與此同時，這片黑暗空間當中的另一處，就好像是感受到了諾頓的存在，一般漸漸的有無數的根系從一顆胚胎當中向外延伸。
皓月也檢測到了這邊的異常，不過她清楚這裡所關押的是什麼東西，便也沒有再去管，她清楚裡面的那些東西夠那顆胚胎孵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