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反應都是和抱琴一樣,唯獨司棋。一股強烈的本能趨勢着她爆發出魂術,向密道更深處衝去。那時候,炮爺的人已經都趴下了,她是踩着他們的身體衝過去的,直到身後的火焰已經觸碰到了後背,她才奮力向前一撲,這才趴倒在地。
轟!
一條火焰宛如火焰魔神的火舌,在她身體上舔了過去。她全身一陣刺痛,頓時昏死過去。
一分鐘前,應採鵝的屋子裡。
宋老望着眼前三個火魂境魂客的背影,神情落寞。
這三個人的年紀都比他小,而且還小很多,最大的那個也才五十歲左右。
可別人都已是火魂境魂客。
而自己,已經離七十歲不遠了,卻還停留在土魂境巔峰期。
自己不是魂術天才,沒有好的天賦與資質,本就不適合在這個以魂客爲尊的世界上生存。
很感謝上蒼,讓我死的這麼有意思。
地火混沌珠的陣法已經啓動,只要涅破凝聚在雙手間的兩個光球,那這陰陽院,連同陰陽院的所有人,還停留在密道前端的所有人,都將化爲灰燼。
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喚了前面三個人一聲。
三人回過頭,望向宋老的眼神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宋老,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宋老微笑道:“不會吧?現在是我心情最好的時候,臉色又怎麼會難看?”
“心情最好的時候?宋老你沒搞錯吧?家主都失蹤了,你心情還好的起來?”
“如果我說,家主失蹤是因爲我,那你們說我的心情好不好呢?”
三個火魂境魂客臉色頓時一變,齊齊退後,呈犄角圍住宋老。
“宋老,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其中一人提醒道,他實在不願意相信家主失蹤的事和這位應家的老管家有關係。
宋老嘆息道:“讓我好好看看你們三個的臉。因爲馬上,我們四個都要死,而你們三個是離我最近的人。去了冥界,肯定是一路爲伴啊!”
三人怒了:“宋老,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下一刻,三人看見,一直以來夠摟着背的宋老突然挺直了背,昂首挺胸,渾濁的目光變得清明,甚至放射着犀利的光。
宋老舉起雙手,十指一捏,頓時兩團光球在他掌中被捏碎。
他瘋狂而又豪邁的大喝道:“我從不開這樣的玩笑!家主,老奴爲你盡忠了!父親,爺爺,我來找你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道火焰突然從地面上冒出來,宛如一條條地獄魔鬼的火舌,在瀕死的老人背後舞蹈。
粉紅色格調的屋子變成了火紅色,黑色的夜變成了火紅色,潔白的雪變成了火紅色,五顏六色的世界變成了火紅色。
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火紅色。
整個陰陽院,頓時一片火紅!
火焰,瞬間淹沒了一切……
葬身在這片火海中的人只看見了火焰,他們能感受到的也只有火紅的顏色和炙熱的溫度,沒有一個人看見,在那個老者倒地的那一刻,眼角流出了一滴濁淚。
淚水滴在地面上,沒有被高溫蒸乾,也沒有被火焰帶走,只是發着粼粼的光。
……
周大炮滿臉黑乎乎的,像是從煤礦裡偷偷跑出來的工人。他背後厚厚的皮袍原本是上好的牛皮,現在卻佈滿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窟窿。尤其是他那鍋蓋頭,也因爲高溫而變成了捲髮。這副模樣,宛然一副從火災現場逃生的倖存者。
還不容易從密道出口爬出來,他橫抱着還在昏迷中的應採鵝,馬不停蹄的朝城北的山區跑去。在逃跑的過程中,他把宋老罵了個無數遍。自己跑在最前面,都被高溫弄成了現在這副德行,那後面的兄弟們,不可能還有能夠活下來的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地火混沌珠的陣法引爆了,那宋老顯然也是活不成了。能不顧自己的性命啓動陣法,說明當時的情況也到了不得不開啓陣法的地步。想到這裡,又想到宋老已經盡忠,不由得對宋老的怨念又小了一些。
周大炮的身體是圓的。準確的說,是一個球形。其實光靠他那一雙腿跑呢,可想而知是跑不動的,畢竟趙無敵少爺這個前車之鑑就是最好的例子。數數,他有幾次登場的時候沒有跌倒過?那都是因爲肥胖而又過度奔跑的緣故。
可週大炮和趙無敵不同的是,周大炮會使用提速的魂術。只是他這個提速的魂術一使出來,整個人奔跑如風,根本看不見腳在移動。
一個清晨掃雪的老大爺剛把雪掃在一起,周大炮呼嘯着經過,將雪濺的老大爺一身,老大爺脾氣不好,開嘴就要罵,但看見周大炮的運動軌跡後,嘴裡的罵詞嚥了下去,驚訝的從屋子裡喊道:“老伴,快出來看球,好大的球!”
應採鵝就被周大炮用這種方式挾到了北城後山。
山腳下有片荒蕪的樹林,平時鮮有人來,樹林靠溪邊有一間草屋,只要把應採鵝送到那裡,張家自有人前來接頭。到那時,任務完成,張家承諾的大筆黃金……
一想到這筆黃金的數量,周大炮就情不自禁偷偷樂呵起來。要知道,自己就算在蘇城再當一百年的黑幫老大,也是賺不來這麼多錢的。張家還真是大手筆,不愧爲蘇城第一大家。拿了黃金,接回弟弟,就換個地方去過日子。有了這筆錢,也用不着在黑幫混了。召集一幫子兄弟,買個小地方官做做。人生什麼逍遙的樂子都得嘗一嘗啊!
眼見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周大炮的心裡便顫抖的越發厲害。想到黃金時他很開心,但一想起死去的兄弟,他又是一陣傷感。今天隨他去的兄弟都是他手下最精銳的一批人,其中還有兩個水魂境魂客,在蘇城也能算得上是人物,就那麼默默無聞的死在密道里了。和張家交易的時候,得找他們討要撫卹金,一定得讓我這些兄弟的家人下半輩子錦衣玉食,不然哪對得起他們?
我周大炮是個不夠朋友,不顧朋友死活的人。我但最重兄弟義氣。朋友和兄弟,我可是分的很開的。可偏偏,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啊!
宋老還真是一個人物,真他媽是咬人的狗不叫,這麼一個默默無聞的老人,居然把威名赫赫的陰陽八衛和我的兄弟們全埋在了陰陽院下,真夠他孃的狠的!
“唉!心裡空落落的,應採鵝雖然到手了,但總覺得還是不痛快。”
周大炮突然朝被自己抱在懷中的應採鵝望了一眼,目光只是在臉蛋上停留了一秒,便馬上滑下去,被那巨大的胸部所吸引。
此時此刻,應採鵝就穿着一件睡裙,胸部將睡裙撐得老開,那高峰上的兩點貼着睡裙也是若隱若現。周大炮奔跑時又抖動的厲害,睡裙的領口時而上時而下,暴露出那深深的白白乳溝……
一股熱浪迅速在周大炮的腹部彙集,他突然停了下來,用怪異的神色盯着應採鵝的胸,有一股要一口咬下去的衝動。
他突然食指大動。
“孃的!折了這麼多兄弟,費了這麼多功夫,我都差點出不來了,就爲了那些黃金?我手上的這個極品女人可是蘇城無數男人想吃的,起碼我是想吃的!”周大炮擡起頭,望望天,道:“你們幾個混蛋看我幹嘛?我知道你們也想吃!其實我就是想起了你們,才生出這個念頭。你們都走了,吃不了了,要不大哥我替你們完成這個心願?邱三,兄弟幾個你們數你最好色了,要不就你先來?”
周大炮蹲下,將應採鵝放在雪地裡,然後搓了搓手,笑道:“好了,現在我是邱三了,我要享受了。說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很不情願的,居然讓你第一個來。”
言畢,周大炮雙眼放光,伸出兩隻大手,朝應採鵝那未被開發過的山峰抓去。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樹林深處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周大炮的動作戛然而止,臉上淫賤的神色頓時僵住,變得極爲警惕。
他若無其事的挺直身體,似乎爲了表示自己並不慌亂,腦袋沒擺動,只用餘光掃射着四周,察看動靜。
“我有很無恥嗎?”周大炮答話,爲的就是讓暗處的人再次說話,判斷出他的位置。
“你這還不叫無恥?做這種齷齪事居然都把死去的兄弟拉出來墊背,你說你思想骯不骯髒?”
“哼!”周大炮冷哼一聲,大義凜然的說道:“我的思想是很骯髒,但我的行動很健康。這麼一個尤物擺在面前,我要是沒什麼行動,那我纔是廢物。”
“和你這種人說話,簡直是自討沒趣。你的耳朵不用動的那麼厲害,又不是打蚊子。我若是不讓你發覺我的位置,你是怎麼都找不到的。不過,對付你這樣的人,我若是用偷襲的手段,那就是侮辱我自己了。”
白茫茫的雪和黑莽莽的夜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灰濛濛的灰色地段。
這片灰色中,一個人影徐徐的走了出來。
手提三尺古樸長劍,如同一剪寒梅,傲立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