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突然閃現的殺氣讓歐陽晨霧措手不及。
已經準備好捱上一刀,歐陽晨霧唯一想到的就是將傷害降到最低。
他反手想要抓住那斜刺過來的刀身。
然後並沒有想預想之中的那樣抓住,反而背後貼上來一個溫軟的身軀。
軒轅子琰的心也提起來了。
大朋友,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歐陽晨霧迅速轉身,纔看清背後的情況。
原來是秦怡傾衝過來爲他擋住了一刀,那一刀正刺在她的腹部。
潺潺的鮮血從她的腹部流出來,浸溼了素雅的衣裙。
她的臉上卻是帶着笑,“王上,你沒事…。沒事吧……”
秦怡傾的身子往後倒去,歐陽晨霧伸手摟着她,順勢坐在地上。
殞陌眼見他們已經處於劣勢,再繼續下去也只能是全軍覆沒。
“撤退!”
一聲令下,所有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撤退。
軒轅子琰這才飛快的跑到歐陽晨霧的身邊。
“王后娘娘她…。”子琰瞪大了雙眼,萬分驚訝。
方纔離得遠,他不曾看清大朋友身後的情況,原來是王后娘娘替大朋友擋住了一刀。
秦怡傾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在消失,意識也漸漸模糊,她只能依稀看到王上的樣子。
他還是這麼好看。
就跟小的時候一樣。
濃密的眉,像是藏着故事;長而蜷曲的睫毛;挺直的鼻樑;厚薄適宜的脣,總是掛着淺淺的笑。雖然,自他回宮之後,她便很少見到他的笑容了。
記得小的時候,她的爹衛國戰死,娘也隨爹而去。
先皇對她們將軍府愧疚,所以將她接進宮裡撫養。
宮裡的孩子都知道她是沒爹沒孃的孩子,總是變着法兒的在背後欺負她。
只有太子哥哥願意跟她玩兒,保護她。
從那以後,她便只跟在他的身後。
他說過,長大之後就會去她爲妻,相守一生。
可是,太子哥哥大病之後被送出宮了四年,回宮之後便視她如陌生人…。
“太子哥哥…。怡傾是不是快要死了……”
秦怡傾伸出手想要摸歐陽晨霧的臉,明明近在咫尺,她卻感覺無法觸碰。
他已經是王上了,但她還是喜歡稱呼他爲太子哥哥。
她一個人的太子哥哥。
歐陽晨霧握着她的手,“不會的,我們現在就回宮,請太醫醫治,我不會讓你死的。”
心中不感動是假的,她沒想到這個女子會爲了她擋刀,那樣的義無反顧。
“太子哥哥…。沒用的,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秦怡傾在他的懷中搖頭,“太子…。哥哥,怡傾來世還要…。嫁給你,只…。嫁…。你……”
歐陽晨霧緊緊的捏着她的手。
“秦怡傾,你撐着,我這就帶你回宮。”看着她快要闔上的眼睛,歐陽晨霧說道,“歐陽晨霧愛的是你…。”可我不是歐陽晨霧。
秦怡傾閉上的眼睛又睜開。
她看着他的眼睛,方纔他說的是……
“我說的是真的。”
伸手點了秦怡傾周身幾處大穴,抱起她上了馬車。
“段丘,立刻回宮!”
子琰有人照看他也就不必擔心了。
軒轅子琰心中內疚,低着頭,半響才說道,“龍一,都怪我。”要不是他要出宮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龍一低頭看着他,“事發突然怎麼能怪得了太子殿下。”
他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太子殿下的心裡也不好受。
回了宮。
歐陽晨霧直接將秦怡傾抱回了玉祥宮。
太醫提前一步在玉祥宮等候。
歐陽晨霧胸前的衣襟已經被秦怡傾的血染得鮮紅。
將秦怡傾放在牀上的時候,歐陽晨霧渾身都僵硬了。
在前世身爲殺手,他殺過的人不在少數,這一次卻讓他無法淡定了。
“快,替她醫治!”
歐陽晨霧站在一旁,一把拉過一旁的太醫。
太醫幾乎是被他抓到牀邊的。
先是爲秦怡傾把脈,那微弱到幾乎沒有的脈搏着實讓太醫嚇了一跳,王后娘娘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傷。
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太醫立刻從藥箱中拿出一粒雪白的丹丸喂進秦怡傾的嘴裡。
“寡人命你一定要將王后救活!”
太醫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微臣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若是王后有任何的閃失寡人決不輕饒。”
“是……是。”
太醫額頭的冷汗不停的冒。
“王上,微臣現在要替王后娘娘拔刀。”
“還愣着做什麼!”歐陽晨霧幾乎是衝口而出。
“可是…。”太醫有片刻的猶豫,他身爲醫者,很清楚的知道拔刀的危險,其中若是王后娘娘一口氣沒有提上來便只能送命。
現在王后娘娘之所以還活着,全靠一股信念在支撐着。
這纔是他遲遲不敢動手的原因。
“可是什麼?”
“王上,拔刀兇險萬分,稍有不慎王后娘娘就會……”
太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歐陽晨霧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冷靜下來,“太醫拔吧,若是…。出事,寡人不會怪罪於你。”
“是。”
太醫站起身,重新站到牀邊。
在秦怡傾腹部的傷口周圍灑上了一層白色的藥粉,止血所用。
手有些顫抖的握住了那把刀,鎮定心神之後,猛地將刀拔出來。
溫熱的血液噴涌而出,濺了太醫的身上臉上都是。
此刻,他已經顧不得其他,立刻在傷口處撒上止血藥,然後用繃帶緊緊的纏住傷口。
處理完一切,秦怡傾的臉已經蒼白如紙。
“王后現在如何?”
“微臣已經將刀給拔出來了,血暫時止住了,不過王后的情況仍舊十分危險,不過微臣會盡力醫治。”
歐陽晨霧的眉頭擰着,看着牀上的秦怡傾。
心中自是難受的。
他不希望一個青春年華的女子因爲他喪了命。
…。
魔教中。
一身銀色衣袍的男子坐在白玉座椅上。
斜靠在椅背上,說不出的性感妖嬈。
這樣的詞雖是形容女子的,可是放在宮擎寒的身上卻是一點也違和。
宮殿一般的魔宮中,四處都閃耀着幽藍色的火焰,顯得悽美而神秘。
然而地上跪着的一種黑衣人生生的破壞了美感。
座椅上的宮擎寒緩慢的轉動着手中的酒杯。
“殞陌,你跟着本教主多久了?”
下面跪着的人中,爲首的人正是殞陌。
他還是那一身黑衣,不過袖子和胸膛處都是溼潤的,隱隱還有一股血腥味,不難判斷出他受了傷。
至於嚴不嚴重就說不準了。
在聽到宮擎寒的聲音時,他的身子明顯的一抖。
教主這次是真的怒了。
殞陌的頭低的更低。
“回教主,屬下從七歲開始跟着教主,現在已經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宮擎寒將手中的茶杯放置脣間,吹了吹上面的茶葉,脣角微勾,“確實夠久了。”
殞陌心生涌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這十八年來,你可曾犯過錯?”
殞陌仔細回想,他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所以並沒有犯過錯。
“屬下未曾犯錯。”
“呵呵,殞陌啊殞陌,這也是你能一直跟在本教主身邊這麼久的原因,因爲本教主不喜歡無用之人,更不喜歡會犯錯的人。因爲,有些錯是不能犯的,一犯就會要了命…。”
“屬下知錯。”
“本教主的性子你是瞭解的,知錯在本教主這裡並沒有用。”
殞陌終於知道了教主還是那個教主。
從來沒有改變。
這次是他的錯,不該衝動。
現在卻害得教主身陷險境,若是軒轅璃夜知道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人的手段比起教主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魔教的。
他闖了多大的禍,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請教主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願將功補過。”
“將功補過?不需要!”宮擎寒冷冷的說道。
殞陌的眼中閃過傷痛。
目光觸及到腰間的劍。
心下一狠,將劍抽出來,朝着自己的手臂砍去。
“嗯…。”悶哼了一聲。
地上已經多了一條血淋林的手臂。
殞陌渾身顫抖着,臉上失了血瞬間變得慘白。
“教主…。”
“本教主不留廢物!”
淡淡的看了一眼,起身離開了座椅。
……
軒轅子琰是跟着龍一進宮的。
一回宮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玉祥宮去看望王后娘娘。
他進去的時候歐陽晨霧剛從屋子裡出來。
“大朋友,王后娘娘的情況如何?”
“暫時無礙,不必但心。”歐陽晨霧看着他說道。
“大朋友,對不起,都是因爲我,要不然也不會遇上那些壞人,都怪我。”
歐陽晨霧走到軒轅子琰的面前,蹲下身子,雙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子琰,這件事你無須自責,不怪你,魔教的人雖然想抓你,但是沒有你,他們也會想法子對付我,所以,不要想太多,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之前宮擎寒找他的時候他就能猜到宮擎寒日後一定會有所動作。
是他疏忽了。
歐陽晨霧站起身,眼神示意身後的龍一,讓他帶子琰下去休息。
剛纔他也受驚了。
“太子殿下,我們還是休息一下,現在太醫在裡面給王后娘娘醫治,我們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軒轅子琰點頭,跟着龍一下去了。
接近着,龍一就將西垣的消息傳到了帝都。
帝都皇宮。
鳳輕語看到信的時候差點將手中的茶杯給摔碎了。
“好個宮擎寒,竟然派人抓子琰,上次的事情他還不死心!”
一旁的軒轅璃夜也陰沉着臉。
以前是摸不清宮擎寒的目的,他才遲遲未曾動手。
現在看來沒有留着他的必要了。
“我現在就要去西垣!”不行,她是一刻也待不住了。
“娘子,你冷靜些,子琰他沒事,況且龍一已經帶着龍影衛過去了。”
讓娘子去西垣,說實話,他不想同意。
他可沒有忘記,西垣還有一個最大的情敵呢。
“龍一的信上說了,歐陽的王后因爲這件事被刺傷了,現在生死未卜,怎麼說也是因爲子琰,我不能不去。”
軒轅璃夜撫着額頭,表示無奈。
“娘子去了西垣悅翎怎麼辦?”他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女兒,“她才兩個月大,每日要吃奶呢,難道娘子打算帶着她?外面危險,就算娘子同意爲夫也斷然不會同意。”
鳳輕語皺着眉,爲難了。
璃夜說的沒錯,悅翎還小,離不開她。
她看着軒轅璃夜,眉頭立刻舒展開來。
軒轅璃夜被她盯得心裡發毛。
娘子心裡想的可別是他猜的那樣。
“我走不開,你可以去一趟西垣,正好將子琰接回來。”她接着說,“西垣到帝都路途遙遠,就算有龍影衛我也不放心,不如夫君親自去。”
軒轅璃夜:“……”
果然是他想的那樣。
“爲夫身爲鳳璃天朝的帝王,每日還要上早朝,處理政務,也抽不開身。”
“平時也沒見夫君上朝上的有多勤奮?那御書房的奏摺也是堆了幾天才批閱的。”鳳輕語無情的打翻他的藉口。
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軒轅璃夜就沒有天天上早朝的習慣。
“爲夫能不能不去。”
其實,子琰的安危語兒真的不用擔心。
不光是明處的龍影衛,龍一去的時候,他命龍一在暗處也埋了人。
就是爲了防止阿七將注意打到子琰的頭上。
可是眼下卻不能將此事告訴語兒。
“不去也行。”鳳輕語點頭,“那就我帶着悅翎去,反正我們母女倆坐着馬車,雖然慢些也不至於到不了西垣。”
“…。”軒轅璃夜還能說什麼,“算了,還是爲夫去吧。”、
鳳輕語起身從梳妝檯的抽屜裡拿出一瓶藥。
“你將這個帶着。”
“這是什麼?”軒轅璃夜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瓶身上並沒有寫明裡面是何物,“這是給爲夫防身的嗎?”
鳳輕語:“……”
他還需要防身?開玩笑呢?
“裡面是爲數不多的百壽丸,對治癒刀傷劍傷有奇效,你將它帶到西垣給歐陽。”
他的王后不是被刺傷了嗎,此藥應該會用得上。
軒轅璃夜立刻變了臉色,不過還是將藥收了起來。
…。
王上和王后娘娘出宮遇刺的消息一經傳遍了整個王宮。
鳳儀宮中的弦兒這才知道自家娘娘受了重傷。
啪!
娘娘最喜歡的茶杯又摔碎了一個。
她已經顧不得收拾,立刻往玉祥宮衝去。
進門的時候差點撞到了歐陽晨霧。
弦兒抹了一把眼淚,“參見王上。”
“免禮。”
弦兒起身繼續往裡面走。
走到牀邊的時候,眼淚在也忍不住了,就跟決堤的水壩一樣,嘩嘩的流個不停。
“娘娘這是怎麼了…。出宮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回來就成了這樣…。”她一手抹着眼淚,一手指着牀上的秦怡傾問太醫,“太醫,我家娘娘怎麼樣了?”
“王后娘娘目前還在昏迷之中,能不能醒來還得靠王后娘娘自己。”
弦兒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太醫你說什麼胡話呢,你是太醫,你一定能讓娘娘醒過來的,怎麼能說靠娘娘自己呢…。”
若不是男女有別,弦兒一定會衝過去抓着太醫的衣襟搖晃。
問他是不是在瞎說。
歐陽晨霧皺了一下眉,沒有說什麼。
“太醫,你說話啊太醫。”
太醫:“……”
該做的他都做了,王后娘娘能不能醒來他並不能決定。
弦兒見太醫不說話,轉身問歐陽晨霧,“王上,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嗯。”
弦兒轉頭看着牀上虛弱的風一吹就能消失的感覺,心中難受的不行。
正巧,皇太妃也從外面進來了。
“王上,怡傾到底是怎麼回事?”
“寡人和王后出宮的時候遇到了刺客,王后爲了救寡人被刺客刺中了,太醫已經診治過了。”歐陽晨霧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下。
皇太妃看了一眼牀上的人,也是心疼不已。
這個孩子,她當初真的沒有選錯。
若不是她,現在躺在這裡的人就是王上。
“太醫怎麼說?”
歐陽晨霧嘆氣,說道,“暫時沒有危險,不過,王后還在昏迷之中,至於何時會醒過來還是未知。”
皇太妃看着守在一旁的太醫。
“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王后的命,不然,哀家絕不罷休!”
“是。”太醫額頭的冷汗直冒。
他也希望王后娘娘快些醒來。
他的命可是在王后娘娘手中啊。
皇太妃年邁,在玉祥宮裡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吩咐了太醫和絃兒好生照看着。
軒轅子琰也老老實實待在玉祥宮,哪裡也不去。
…。
秦怡傾一昏迷就是十天。
此時,軒轅璃夜已經到了西垣的王宮。
畢竟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自家父皇,軒轅子琰看到他的時候情緒還是有些激動的。
“父皇,你怎麼來了?”
“你以爲父皇想來,還不是你孃親威脅的。”
軒轅子琰:“……”
“孃親和小妹妹呢?”
“她們都待在帝都呢,明日我們也回帝都。”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西垣。
軒轅璃夜進宮的消息歐陽晨霧自然是知道的。
兩人見了面。
並沒有太多的話說。
同時愛着一個女人的兩個男人,互看對方都是不對眼的。
軒轅璃夜表現的尤爲明顯。
從懷中掏出鳳輕語臨走時給他的藥瓶,扔給了歐陽晨霧。
“這是治療刀傷的靈藥。”
“不需要!”
歐陽晨霧將藥瓶拋了回去,“我西垣有上好的療傷藥,就不勞皇上費心了。”
“朕倒是不費心,主要這是娘子交代的,作爲她的夫君,朕當然要將藥送到你的手中。”軒轅璃夜將藥瓶繼續扔了過去。
他方纔說話的時候,將“娘子”兩個字咬得極重。
軒轅子琰坐在一旁就看到了一個小瓷瓶飛來飛去。
他的眼睛都要看花了。
既然是鳳輕語交代的,歐陽晨霧自然不會拒絕。
欣然將藥瓶收回袖中。
“難得小語還記得我這個朋友。”
“當然是難得。”
歐陽晨霧:“……”
軒轅子琰在一旁看着不停的搖頭。
他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見到這麼幼稚的父皇。
以前父皇還只是在孃親面前幼稚,現在倒好,在大朋友的面前也開始幼稚了。
歐陽晨霧與他拌了兩句,直接帶着藥去秦怡傾那裡了。
“父皇,你和大朋友之間是不是有仇啊?”
“你說呢?”
軒轅子琰仰頭望天,也是,大朋友喜歡孃親,父皇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
“誰讓你做答應做歐陽晨霧的乾兒子的?你孃親知道嗎你?”說起這個軒轅璃夜就來氣。
他是到西垣的王宮才知道這件事。
歐陽晨霧那個不要臉的竟然對外宣稱子琰是他的乾兒子。
老子生的兒子憑什麼給他歐陽晨霧做乾兒子。
想都不用想。
他不同意!
軒轅子琰翻了個白眼兒,“我也沒同意。”再說了,他不是沒有叫大朋友乾爹嗎。
“那就好,下次,歐陽晨霧在叫你乾兒子,不許同意。”軒轅璃夜摸了一把他的頭髮,“要是讓你孃親知道了,看她不打你的屁股,乾爹是能亂認的嗎?”
軒轅子琰:“……”
孃親是不會打他屁股的好嗎?
父皇還真是幼稚到了極點。
怪不得孃親時常對父皇無語。
歐陽晨霧拿着藥去了秦怡傾的住處。
小語的醫術高超,她給的藥自然不是普通的藥。
弦兒正守在一旁給秦怡傾擦臉。
娘娘已經昏迷了十天,她每天都會過來給娘娘擦身,說話,可是娘娘都不會睜開眼睛看看她。
“王上…。”
見到歐陽晨霧來了,弦兒自然讓到一旁站着。
歐陽晨霧從瓷瓶中倒出了一粒藥丸。
他看了一下,裡面一共有五粒,應該是極其珍貴的藥丸。
將一粒藥丸塞入秦怡傾的嘴裡。
“你先下去吧。”他對一旁的弦兒說道。
“是。”
弦兒將手中的布巾放在一旁走了出去。
雖然不知道見王上方纔給王后娘娘吃的什麼,想想應該是很珍貴的藥丸。
希望娘娘能早些醒過來。
跟以往一樣,歐陽晨霧在裡面坐了一會兒就出去了。
翌日。
軒轅璃夜招呼也沒打一聲就直接帶着子琰出宮了。
不過軒轅子琰離開的時候,晨曦小公主可是很傷心的哭了一場。
本來子琰在宮裡的時候她都沒有機會找他玩兒,現在倒好,他走了。、
整個王宮又剩下她一個小孩子了。
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就是秦怡傾醒了過來。
弦兒在看到她的手指動的時候,差點沒尖叫起來。
立刻派人去通知了王上。
歐陽晨霧坐在牀邊。
秦怡傾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
“王……”
歐陽晨霧出聲阻止,“先不要說話,你已經昏迷十天了,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將身子養好纔是。”
秦怡傾想要點頭,卻發現一動就會牽扯到傷口。
瞬間一股強烈的疼痛從腹部蔓延到全身。
疼得她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歐陽晨霧知道她是牽扯到傷口了,立刻伸手捏着她的手,“不要亂動,不然傷口會裂開的。”
“嗯。”
她剛醒來還很虛弱,只是一會兒就睡着了。
歐陽晨霧從藥瓶中又倒出一粒藥丸,喂進秦怡傾的嘴裡。
看來是小語給的藥起作用了,她纔會這麼快醒來。
“王上,劉太醫過來了。”小周子通傳了一聲。
劉太醫提着藥箱走了進來。
“太醫,王后娘娘放才已經醒過來了,不過現在又昏睡過去了。”弦兒忍不住朝太醫說道。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娘娘的情況。
太醫走過去給秦怡傾把脈。
眼中閃過的驚訝沒有逃過歐陽晨霧的眼睛。
“回王上,王后娘娘的身體已經在恢復中,雖然很慢,但是已經確定了沒有生命危險了。”
若不是那脈搏顯示,他夠不敢相信。
“這麼說,娘娘她很快就能恢復健康?”弦兒問道。
“正是。”
劉太醫看着歐陽晨霧,“可是王上爲娘娘尋了靈丹妙藥的緣故?”
若是沒有外物的調理,王后娘娘的身子不會恢復的這麼快。
不過,歐陽晨霧並沒有打算將小語給的藥拿出來。
“這個太醫就不用問了。”
“是。”
太醫低着頭回道。
不過還有一件事。
劉太醫低着頭說道,“王上,微臣還有一件事要稟報,是關於娘娘的。”
歐陽晨霧起身吩咐弦兒,“好好照顧王后。”
“是。”
關於娘娘的?
弦兒的心裡很是好奇。
娘娘現在不是已經醒了,而且在慢慢恢復了嗎?
心裡雖然好奇,卻也不敢多問。
歐陽晨霧和劉太醫出了玉祥宮。
“劉太醫有何事要說?”
“王上,王后娘娘此次受傷是在腹部,已然傷了子宮,所以……懷孕的機率微乎其微。”劉太醫當初就清楚了這一點。
因爲娘娘一直在昏迷之中,他才一直閉口不提。
現在王后娘娘已經醒過來了,此事就不可能瞞着王上。
畢竟,王上到現在還沒有子嗣。
王后娘娘不能懷孕茲事體大。
歐陽晨霧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此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王后娘娘,寡人知道就好了。”
“微臣明白。”
劉太醫離開了。
歐陽晨霧還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玉祥宮的宮門,他到底是還是欠了那個女子。
接下來的幾天,秦怡傾的身子恢復的很好。
一天之中,幾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醒着的。
歐陽晨霧就算再忙也會抽空過來看她。
相信不只是秦怡傾,就連弦兒也覺得王上對她改變了許多。
秦怡傾斜靠在牀上,後背墊上了厚厚的軟墊。
弦兒正在喂秦怡傾喝藥。
“娘娘,趕緊將藥喝了,一會兒王上又該過來了,難道娘娘想要讓王上看到娘娘喝藥時皺眉撅嘴的樣子?”
秦怡傾:“…。”
每當她表現出不想喝藥的時候弦兒就會這麼說。
深吸了一口氣,秦怡傾認命了。
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喝着從舌根一直苦到胃裡的藥。
她覺得她沒有被傷口疼死都要被這藥苦死了。
不是誇張的話,這藥是真的很苦。
黑乎乎的,還未靠近就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弦兒看着娘娘愁苦的樣子,反而笑了,“看來還是搬出王上有用,不然奴婢就算是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秦怡傾蒼白的臉浮現了一絲紅暈。
忽然想起了那天爲王上擋刀的時候,依稀聽到了王上說:歐陽晨霧喜歡的人是你。
那天她的意識已經迷糊了,甚至連王上的臉都看不清了。
但是那句話她卻沒有聽錯。
王上說喜歡的人是她。
後來昏迷的幾天中,她好幾次都與鬼門關擦肩而過,就是因爲牽掛着王上的話纔會強撐着一口氣。
“娘娘,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弦兒好笑的看着秦怡傾,“娘娘莫不也是在想王上?”
“弦兒,本宮發現你最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本宮的玩笑都敢開。”
“奴婢不敢。”
嘴上雖說着不敢,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明顯不相信娘娘會懲罰她。
主僕正在說話間,歐陽晨霧就進來了。
弦兒先是起身行禮,“參見王上。”然後就對着秦怡傾甜甜一笑,“奴婢就先出去了。”
王上還真是說到就到。
這下好了,娘娘該開心了。
歐陽晨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王后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王上不用擔心,我已經好多了,傷口也在慢慢恢復。”
歐陽晨霧將袖中的藥瓶拿出來,“裡面還有一粒,你將它吃了,對傷口有好處。”
“好。”秦怡傾伸手接過藥瓶。
“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你的命是自己的,自己要好好愛惜。”
秦怡傾擡起頭,直直得看着他的眼睛。
“若是還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的。”她抿了抿脣,“那是身體本能的動作,臣妾當時並沒有想太多。”
她只知道她的太子哥哥不能出事。
所以,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一如反顧的衝過去。
歐陽晨霧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
她真的很愛歐陽晨霧。
可是……
真正的歐陽晨霧在思念前就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她眼前的不過是愛着鳳輕語的夜楓而已。
歐陽晨霧的眸子微斂着,似乎在想該不該跟她說明實情。
想了想,還是作罷。
“王上,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嗯。”
“王上那天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秦怡傾說的小心翼翼。
一雙眼睛帶着期待看着歐陽晨霧。
她希望不是自己聽錯了。
歐陽晨霧擡眸的時候正好撞進她充滿期待的眸子。
她的眸子是那樣的澄澈,沒有一絲雜質,有的只是一個女人對待她愛的人的時候的愛戀與依賴。
在她的注視下,歐陽晨霧點頭,“是真的。”
秦怡傾終於笑了。
她的心像是溢滿了蜜,絲絲甜甜,再沒有哪一個時刻比現在更讓她開心了。
“王上,我好開心。”
她直接說道。
歐陽晨霧擡頭看着她。
如果可以,就讓這個錯誤一直錯下去吧,至少她現在是開心的。
“外面的天氣很好,已經出了太陽,王后要出去看看嗎?”歐陽晨霧笑着問道。
秦怡傾看了一眼窗戶透進來的眼光。
天氣果然很好。
不過她現在身上有傷,應該不能出去吧。
“太醫說了適當的曬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寡人抱你出去。”
秦怡傾點點頭。
歐陽晨霧掀開被子,擔心她會着涼,特意拿了毯子裹着她,然後打橫抱着秦怡傾。
秦怡傾伸出胳膊摟着他的脖子。
歐陽晨霧的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往玉祥宮外走。
誰知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過來看望秦怡傾的皇太妃,隨着她前來的還有晨曦小公主。
秦怡傾一見到皇太妃,瞬間不好意思了。
也覺得失禮。
她方纔怎麼就腦子抽了答應讓王上抱着呢。
這……皇太妃會怎麼想她。
皇太妃先是一愣,隨即呵呵笑着,“看來是哀家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王上跟怡傾了。”不過那表情卻是真的開心。
王上終於開竅了,她能不開心嗎?
“皇太妃,臣妾…。”
“不用說,哀家又不是迂腐之人。”
見到王上如此疼她,她開心還來不及呢。
晨曦小公主擡頭看着秦怡傾,“王后嫂嫂,你的身體好些了嗎?我一直要來看你,可母妃說會打擾王后嫂嫂休息。”
秦怡傾見皇太妃沒說什麼,也就放心了,笑着說,“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
“好了,你王兄和王嫂還要出去走走,我們先回宮。”
皇太妃牽着小丫頭的手笑着說道。
小公主撅了撅嘴,“好吧。”她好不容易纔出來的。
皇太妃轉而對歐陽晨霧說道,“怡傾的身子還弱着,不要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別傷還沒好又染上了風寒了。”
“兒臣知道了。”
皇太妃這才滿意的帶着晨曦小公主轉身離開玉祥宮。
一路上,嘴巴都沒合攏過。
佳音見皇太妃開心忍不住笑着問,“太妃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
“佳音啊,你該是最瞭解哀家的,哀家可是一日也沒停止過操心王上,現在王上能夠看到怡傾那丫頭的好,我的這顆心也可以放下了。”
“王后娘娘心善,待人又溫和,是個有福之人。”佳音說道。
“可不是。”
那丫頭的性格跟她年輕的時候倒是有幾分相似。
記得那個時候,先皇的一顆心全都落在先皇后的身上,她雖貴爲皇妃娘娘,享受着別人豔羨的尊榮,卻並不的先皇的寵愛。
但是她依舊無怨無悔的跟在先皇的身邊,替他將偌大的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
雖然,先皇到死都未跟她說一個愛字。
她卻知道,先皇被並非對她沒有情意的。
摸了摸身邊晨曦小公主的頭髮。
皇太妃滿意的笑了。
她的一生,算是圓滿了。
…。
歐陽晨霧抱着秦怡傾坐在玉祥宮的園子裡。
“子琰離王宮了嗎?”秦怡傾問道,怎麼一直沒有看到子琰。
“嗯。”
此刻怕是還在回帝都的路上吧。
秦怡傾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伸手摸向歐陽晨霧的臉。
歐陽晨霧正在想事情,感覺到臉上有東西下意識的閃開了。
秦怡傾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低頭,才發現方纔那是她的手,伸手握着她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
秦怡傾笑了笑。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王上在離開王宮那四年中的生活。”她真的很好奇。
那缺空的四年,那她不曾參與的四年。
歐陽晨霧低笑,“那四年每天都在喝藥,然後練功,除此之外便沒有別的事情了。”
四年前他剛剛穿越到這裡,佔據了這副殘破的身軀。
一直想着或許小語也在這裡,他就咬牙堅持,直到將這副殘破的身軀恢復到今天的模樣。
秦怡傾的心疼了一下。
“是我不好,我應該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可那個時候你忽然就消失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裡,後來才知道你生病了去了很遠的地方養病。”
她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或許那個時候她陪在他的身邊,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其實,她還很好奇,他是怎麼認識鳳姑娘的。
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王上。”秦怡傾喊了一聲。
“嗯?”
“你可不可以再像小時候那樣叫我,一次就好。”她好懷念他們一起在王宮裡生活的日子。
歐陽晨霧沉默了。
他並不知道真正的歐陽晨霧是如何稱呼她的。
他是擁有這具身軀的秘密,但並不完全。
“對不起,我忘了。”他只能這麼說。
既然已經放下夜楓的一切,就意味着他要接受歐陽晨霧的一切,包括懷中的這個女人。
“沒關係,那是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不記得也是應該的,秦怡傾真的沒有介意,她笑着說,“長大以後你便沒有那樣叫過我了,因爲你說過,我是大姑娘了,被人聽到了會害羞的。”
秦怡傾笑着笑着就有些困了。
他們出來的夠久了。
歐陽晨霧也注意到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低頭看去,她已經睡着了。
抱着她,起身,回了玉祥宮。
將秦怡傾放在牀上,替她蓋上了被子,又吩咐了弦兒一句纔出去。
再次出來的時候,歐陽晨霧看了一眼外面的天。
天氣真好啊。
“段丘。”
“王上,屬下在。”
“你去查查寡人小時候的事,不管是向別人打聽也好,還是怎樣,寡人都要知道。”
“是。”
段丘心中頓時感到疑惑,但還是照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