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方纔跟爲夫說了,讓我不許欺負你,要好好照顧你,他下次來帝都的時候要是見你瘦了就找爲夫是算賬。”
軒轅璃夜走到軟榻旁坐下,自然的攬過鳳輕語的肩膀。
鳳輕語挑眉,“爹又打不過你,如何找你算賬?”
她覺得璃夜就是在瞎說。
軒轅璃夜輕啄了她的臉頰。“娘子要知道,岳父大人找爲夫算賬可不只有打架這一種,比如,帶着娘子回孃家。”
“那你可得好好對我,不然我真會孃家了。”
鳳輕語脣角掛着淺笑。
“娘子,爲夫明日就派人將小崽子接回來如何?”
鳳輕語轉身看着他,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中閃耀着異樣的光芒,像極了一汪沉靜的潭水,一時間倒叫她愣住了。
那陰沉的眸子瞬間染上笑意,鳳輕語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怎麼了?”軒轅璃夜笑着問。
“沒什麼。”鳳輕語搖頭,“你不是說子琰在西垣玩得很是快活嗎,怎麼這麼快就打算將他接回來了?”
“娘子昨晚不是說想小崽子了?”
“萬一子琰不願意回來可怎麼辦?”
“不會的,爲夫派龍一去接他,龍一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就夠那小子在西垣玩耍了。”軒轅璃夜繼續說道。
若是平日,小崽子想在西垣玩耍多久都行。
自從岳父說了阿七的事情,他終歸是有些不放心。
“你決定就好。”
鳳輕語將軟榻上的悅翎抱起來,放在膝蓋上,笑着說。
前去西垣,少說也得需要十多天。
十多天,子琰應該也玩得差不多了。
雖然有歐陽照顧她很是放心,但是子琰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三天不闖禍都是奇蹟,所以還在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最是安心。
軒轅璃夜又陪着她逗了一會兒悅翎纔去了御書房。
龍一恭敬的站在軒轅璃夜的面前。
“朕要你即刻就出發去西垣將子琰給帶回來,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全。”
“屬下遵命!”
軒轅璃夜擡手示意他下去。
龍一剛走到御書房的門口,身後就傳來軒轅璃夜略顯冰冷的聲音。
“慢着。”
龍一燉頓住腳步,轉身,“皇上還有何事吩咐。”
“立刻將速風、木雨、奔雷,烈電都召進宮裡來。”
“是。”
龍一轉身離開了御書房。
末了,還回頭看了一眼御書房。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日的主子情緒有些不對。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麼冰冷嗜血的主子了,方纔他站在主子面前渾身都僵硬了,要不是知道以前主子的性子,他還真有可能被嚇到了。
不過,主子這麼着急得將飛鷹騎的四大護法都召進宮,難道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算了。
主子的心思也不是他能夠猜透的。
還是早些啓程,將太子殿下帶回來纔是。
龍一先去了一趟城外飛鷹騎的軍營,將軒轅璃夜的話帶到。
四人立刻馬不停蹄的進了宮。
速風還是老樣子,一直沉者臉像一根木頭,即使成親了當爹了也沒改變多少。木雨也依舊是嬉皮笑臉,老實不了一分鐘。奔雷和烈電則是倆門神。
他們一直待在飛鷹騎的軍營中,訓練新兵。
相當初成立飛鷹騎的時候,爺還是東璃國的璃王,那個時候的飛鷹騎堪堪五千人馬,如今爺是天下之主,飛鷹騎更是擴大到五萬不止。
且成了名副其實的鐵甲軍隊,刀槍不破,以一敵十。
“靠,老子好久沒有出來呼吸新鮮的空氣了!”剛到皇宮,木雨就忍不住一聲驚歎。
“難道你在軍營裡呼吸得都是臭氣嗎?”烈電一如既往的拆臺。
木雨翻了個白眼,“也差不多了好嗎,都是些老爺們兒,可不就是臭氣沖天嗎?也就小爺我身上是香噴噴的。”
“爺們兒就爺們兒,別帶老字行嗎,老子還沒娶媳婦兒呢。”
“烈電,你說說除了速風這個不要臉的,我們哪個娶媳婦兒了。”
奔雷:“……”
烈電:“……”
速風:“閉嘴!都到宮裡了,還胡說八道。”
“……”木雨再次翻了個白眼,老子說的是事實好嗎?
當初他們四人可是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現在沒義氣的速風竟然娶了媳婦兒還生了兒子,簡直要鬱悶死他們了。
到了御書房的門前,幾人才住了嘴。
速風推門而入。
其餘的三人跟在他的身後。
軒轅璃夜正在批閱奏摺,不用擡頭就知道是他們幾人來了。
將玉筆放在一旁,停下里看着下面站成一排的四人。
“朕這次召你們進宮有一件事情要讓你們去辦。”
“爺請吩咐。”
速風抱拳。
其餘三人也是一臉嚴肅,既然爺將他們四人都叫來,想來不是簡單的事情。
“阿七的事情你們可知道?”
四人互看了一眼,速風或許不清楚,但是木雨三人都隨着鳳輕語去過天幽族,而且,阿七的墳墓還是他們親手挖開的。
“爺是指阿七的墳墓是空的這件事?”
烈電問道。
軒轅璃夜點頭,面色微冷,“這件事,你們爲何沒有跟爺稟報?”
“爺,屬下們雖皇后娘娘回帝都的時候您神志不清,就算屬下想稟報也沒辦法啊,再說了,這件事娘娘也知道,難道娘娘沒有跟爺說?”
木雨想來膽子大,又口無遮攔。
他一口氣說完,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家爺的臉色。
果然,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低沉了。
木雨縮了縮脖子,打了一個寒顫,“爺,這件事真的不怪屬下。”
“你的意思是怪爺?”
“不敢!”
怪誰也不敢怪爺啊。
“現在爺要你們將阿七找出來,就是將這片大陸翻過來也要將那個人找出來!”軒轅璃夜的嗓音低沉的嚇人。
四人同時低頭。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嗜殺的爺了。
“爺的意思是阿七在這裡?”速風人忍不住出聲問道。
“嗯。”
岳父大人說過,天幽族找不到阿七的身影。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阿七已經出了天幽族,而且就在這片大陸。
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讓這個威脅繼續存在。
“不要打草驚蛇,暗中帶着飛鷹騎去查。”軒轅璃夜吩咐道。
“屬下明白。”
幾人從御書房出來之後,心情沒來由得沉重。
“那個阿七是妖怪附體嗎,靠,一次次都死不了,當初在天幽族的時候爺明明打得他斷了氣,現在居然還活着!”
木雨、奔雷、烈電三人同時看着速風。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們還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速風一向沉靜的跟木頭一樣,什麼時候也氣得爆粗口了。
方纔那說話的語氣,簡直像極了木雨。
木雨摩挲着下巴站在速風的面前,眼神帶着探究。
“方纔爺說了,阿七最擅長易容術,而且很會僞裝,小爺我現在懷疑你是不是阿七易容成的。”
此話一出,奔雷和烈電同時警惕得看着速風。
速風:“……”
他不過是感慨了一句,怎麼就成了懷疑對象了。
他看着木雨。
“木雨,你的褻褲是紅色的,奔雷的腳只要不洗就會散發出一股酸菜味,還有烈電,一跟陌生女人說話,耳朵紅得跟個猴屁股一樣,難道還要我說一些別的證明一下麼?”
速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木雨乾咳了兩聲。
奔雷的臉直接綠了。
烈電擡頭望天裝無辜狀。
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
西垣。
軒轅子琰還真是說到做到。
第二日,晨曦小公主來找他玩兒的時候,他竟然真的倒在牀上睡覺。
害得小公主只能站在玉祥宮的外面乾着急。
最後沒有辦法她只能回了皇太妃的鳳靈宮。
子琰一聽到外面沒動靜了,才睜開眼睛,招了小周子過來,“那個女人走了嗎?”
小周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女人是指晨曦小公主。
“回太子殿下,晨曦公主已經離開了。”
軒轅子琰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
他容易嗎他,爲了躲個女人躺在牀上裝睡覺。
“太子殿下,我們這是去哪兒?”小李子跪在地上給子琰穿好鞋襪。
“大朋友呢?”
經過幾日的相處,小周子和小李子早就知道了這位太子殿下喜歡叫王上大朋友。
“回太子殿下,方纔朝中的大臣找王上商討事務,這會兒應該在御書房。”
商討事務?
軒轅子琰皺了皺眉,那就不能去打擾了。
“要不,太子殿下,我們還到上次的人工湖裡釣魚去?”小周子向軒轅子琰提議道。
他知道小孩子總是喜歡新鮮的玩意兒,上次釣魚被晨曦公主打斷了,這次再去正好。
“那好吧。”
軒轅子琰出了宮,就往湖邊走去。
不過這次那個女人應該不會再來打擾了。
軒轅子琰站在椅子上,認真的盯着湖面上的浮漂,他的運氣好,才放下去一會兒就看到湖面的浮漂往下沉。
手臂一用勁,將魚線提出來。
魚線的另一端吹折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不停的掙扎。
“太子殿下,好大一條鰱魚!”
小周子忍不住讚歎,朝軒轅子琰伸出了大拇指。
太子殿下果然厲害,這纔多大一會兒就釣上來一條魚,這一上午的時間,太子殿下估計能釣上來很多。
“趕緊的,拿一個木桶過來!”
軒轅子琰開心的不行。
第一次釣魚就釣上來一條這麼大的一條魚。
小周子立刻跑回去特意挑了一個打大一些的木桶。
盛了水,放在軒轅子琰的跟前。
小李子則取下魚鉤上的鰱魚,放入木桶之中。
魚兒碰上了水,自然歡快得在裡面遊動,將水濺得到處都是。
軒轅子琰拍拍手,繼續串上魚食,扔進水中。
“小太子,這湖裡有不少鱸魚,那魚很是美味,太子最好能掉上幾條,回頭讓御廚做了,保準太子殿下喜歡。”
小周子看着木桶中游來游去的魚兒說道。
“等着吧,本太子已經能釣上許多魚!”拂了一把額前的碎髮,繼續專注的看着水中。
他今天一定能將這木桶給裝滿了。
小周子和小李子站在一旁,安安靜靜,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軒轅子琰魚竿一挑,又有一條魚兒上鉤了。
扯出來一看,原來是一條半大的小鯽魚。
軒轅子琰將魚兒放進木桶中,繼續甩線。
不過半個時辰,大大的木桶已經滿了,再也裝不下一條魚了。
“太子殿下,這……這麼多的魚,辦一個全魚宴都夠了吧。”
軒轅子琰的興頭上來了,怎麼也止不住了,他現在發信釣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再換一隻木桶過來。”
小周子:“…。”
太子殿下這是打算將湖裡的魚都釣上來嗎?
不過太子殿下既然已經吩咐了,他當然要遵從。
小周子轉身往回走。
正巧碰見了被一羣宮女太監擁護着的賢妃往這邊兒走。
小周子趕緊跪在地上,“奴才參見賢妃娘娘,娘娘萬安。”
“起吧。”
賢妃娘娘理了理精緻的髮髻,連頭也沒低一下,越過小周子往前走。
軒轅子琰正站在椅子上釣魚,賢妃見了,紅豔的脣角上揚。
眼前這個小人兒她自然是知道的,聽說是王上的乾兒子,王上都將他衝上天了,昨天更是放下了諸多政務帶着這孩子出宮完了一天,直到夜晚纔回宮。
“呦,原來是太子殿下,怎麼?在這兒釣魚嗎?”
賢妃捂脣輕笑,心裡卻是在打着小算盤,想着若是能哄了這孩子高興,王上自然能多看她幾眼,這樣,她就不用一直被王后壓制着。
整個後宮中都沒有人能懷上王上的子嗣,爭得自然就是王上的寵愛了。
軒轅子琰皺眉。
大朋友宮中的女人怎麼都這麼令人討厭呢。
總是在他釣魚的打擾。
軒轅子琰轉身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玫紅的長裙,精緻的妝容,指甲上塗抹着火紅的蔻丹,簡直就跟一個大紅公雞一樣,哦不,應該是大紅母雞。
賢妃娘娘一見子琰看着她,就立刻笑道,“小太子,我宮中有不少好玩的物價兒,你要不要跟着我去看看?”
她的聲音特意放緩和,擺明了是在哄着子琰。
軒轅子琰很是大方的賞了賢妃一個白眼。
“走開!”
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嗎?將他的魚兒都嚇跑了。
大朋友真是的,這樣的女人也能進宮。
賢妃的面子掛不住了,臉色跟着一僵。
不過是一個不明身份的野孩子,竟然敢這麼跟她說話。
他真以爲仗着王上的寵愛就能在宮裡胡作非爲,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是吧。
一旁的小李子爲自家的小主子捏了一把汗。
宮裡誰人不知,這後宮的女人除了王后娘娘,最大的就是賢妃娘娘,她的母家勢力強大,在後宮中更是作威作福,高傲到不行。
誰知,軒轅子琰是真的沒將這個女人放在眼裡。
眼睛一直盯着湖面。
忽然,浮漂一動,軒轅子琰立刻將魚竿甩起來,一條魚從湖面拉了上來。
活蹦亂跳的,不過魚線在扯上岸的時候出了一點問題。
不知怎麼,那魚兒就往賢妃的臉上飛去。
啪!
像是一巴掌打在賢妃娘娘的臉上。
那力道,一聽就知道不輕。
然後,那滑溜的魚兒不知道怎麼就從魚鉤上脫落了,魚兒從賢妃娘娘的臉上滑落,順着胸前的窄溝滑了進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賢妃身後的一衆宮女沒有一個能夠反應過來。
“啊……。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將魚弄出來…。啊……”
整個花園都能聽到賢妃娘娘的尖叫。
軒轅子琰輕瞥了一眼,轉過身去,這可不關他的事。
站在樣一旁的小李子當然不敢多看。
那些宮女被自家娘娘這麼一吼,纔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伸到娘娘的衣襟裡抓魚。
“放肆!你們往哪兒摸!”
嚇得宮女趕緊後退一步,不敢再動。
賢妃娘娘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在兩名宮女的幫助下終於一條魚兒從她的衣裙中掉了出來。
賢妃整個臉都黑了。
髮絲凌亂,金步搖鬆鬆的掛在髮髻上,胸前的衣襟上都是水漬,還有一些不明的黏狀物體,應該是魚吐出來的絲之類的……
總之,整個人尤爲的狼狽。
反觀軒轅子琰,正坐在椅子上隨手抓起一旁之前準備的點心,悠哉悠哉的吃起來。
小周子拿了木桶回來就看到眼前這一幕。
瞬間愣神了,這是怎麼了?
賢妃娘娘的臉上怎麼沾上了魚鱗,還有那胸前的衣襟…。
小周子趕緊跑到自家太子爺的身旁。
賢妃娘娘恨恨地握着手,尖銳的指甲都掐進手心兒。
“該死的臭小子,竟然敢戲弄我!”還讓她在這麼多宮女太監的面前丟了臉。
此仇不報,她就真的沒臉在再宮裡待下去。
軒轅子琰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敢罵他臭小子,這世上也只有父皇敢這麼叫他。
這個女人是什麼東西。
“來人,將這個臭小子給本宮抓到頌瀾宮!”她非得親自教訓這個臭小子不可。
“慢着!”
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插過來,阻止了宮女的動作。
賢妃轉身,見來人正是王后娘娘秦怡傾。 Www•тt kǎn•¢ O
只能福身行禮,“參見王后娘娘。”
“免禮。”
秦怡傾一身大紅的宮裝,高貴而素雅,渾身的氣勢也不是賢妃可以比的。
“賢妃妹妹何以跟一個小孩子動氣,不管怎麼說,這孩子可是王上的乾兒子,方纔賢妃妹妹是想做什麼,將他帶走教訓?別怪姐姐沒有提醒過你,這孩子若是在宮裡少了一根汗毛,別說是你,就是整個西垣也不夠賠的。”
賢妃面前平靜,心裡卻不由冷嗤了一聲。
秦怡傾還真是會拿話來嚇唬人,她是誰,堂堂鎮國大將軍的女兒,還會怕一個小孩子!
不過眼下,卻是不能跟秦怡傾硬碰硬。
“妹妹受教了,眼下沒事的話,妹妹就先告辭了。”
她可不想穿着溼衣服站在這裡跟王后“鬥法”。
更何況,身上還散發出陣陣魚腥味,難聞死了,再待下去她估計都要吐了。
來日放長,秦怡傾最好祈求被栽倒她的手上,否則,她定會讓她萬劫不復。
說完,賢妃娘娘就帶着一衆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軒轅子琰看了一眼秦怡傾。
這個女人倒還是個聰明的。
秦怡傾也看到子琰,笑道,“你可知,這回闖了大禍了,方纔那個是賢妃,她這口氣不嚥下去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幾日你小心些,待在王上的身邊。”
“本太子纔不怕那個女人!”
軒轅子琰看着秦怡傾說道。
再說了,方纔那條魚自己蹦到那個女人臉上的又不怪他。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可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賢妃的脾氣她進宮多年自然是瞭解得透徹。
平日裡,頌瀾宮的下人犯了事,二話不說就打殺了。
眼下,子琰這麼羞辱她,試問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秦怡傾看着子琰衣襟上也沾了不少水漬,忍不住擔心道,“你的衣服也溼了,估計一會兒就要變天了,趕緊去換一套吧。”
軒轅子琰低頭看了一眼衣襟,果然衣襬處都是溼的。
一定是他放在蹲在木桶旁看魚的時候不小心打溼的。
秦怡傾的話纔剛落下,天空中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軒轅子琰:“……”
秦怡傾也沒想到這雨會下的這麼突然。
只能躲進湖邊的亭子中多雨。
秋雨綿綿,這場雨肯定不會一時半刻就停下來。
“本宮的鳳儀宮離這裡近,小周子、小李子,你們趕緊跑着過去拿幾把傘過來,在這裡待得久了容易着涼。”
“是。”
弦兒趕緊的將秦怡傾的衣服緊了緊,“娘娘,你之前才感染了風寒,可別再着涼了。”
“我知道了。”她轉身看着子琰,“子琰,你涼不涼?”
“本太子不冷。”
他的身體向來好,一年到頭也不會感染風寒。
秦怡傾這才放心的點頭。
小周子和小李子兩人跑得快,一會兒就拿來了三把油紙傘。
“子琰要不先在鳳儀宮坐坐吧,這裡回玉祥宮可是還有好長一段距離,這會兒,雨下的急,回去衣服準會溼透了。”
秦怡傾提議道。
軒轅子琰扭着頭看着亭子外,湖面上像是打鼓一樣,噼裡啪啦,雨勢果然很急。
“那好吧。”
弦兒撐着傘,護着秦怡傾走在前面。
小周子和小李子兩人趕緊將傘撐開,一左一右將軒轅子琰護在中間,跟在秦怡傾的身後。
很快就到了鳳儀宮。
雖然兩人將軒轅子琰護得很好,他的鞋子還是不可避免的溼了。
“這可怎麼辦?娘娘,咱們鳳儀宮可沒有小太子穿的衣服鞋子。”弦兒拿了乾布巾給子琰擦拭額頭和衣服上的水珠。
軒轅子琰低着頭,他的鞋襪都溼了,很不舒服。
秦怡傾眼眸閃了一下,從櫃子裡拿出一套嶄新的衣服,和鞋子。
“給子琰換上吧。”
軒轅子琰看了一眼,確定那衣服沒有被人穿過才伸手接過來。
“本太子自己會穿衣服。”
聲音稚嫩卻透着不容忽視的氣勢。
小小的人兒走到後面的屏風後開始換衣服。
弦兒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娘娘,那可是…。”
“閉嘴!”
弦兒只好閉嘴不再說話。
其實那些衣服都是娘娘母家的嬤嬤們準備的,當初娘娘嫁到皇宮,一年不曾有孕,孃家的嬤嬤就縫製了小孩子的衣服,說是讓娘娘將這些衣服放在宮裡,來年一定能將懷上子嗣。
櫃子裡還有好多套呢,大的小的都有。
軒轅子琰換好了衣服出來。
淡黃色的小袍子將他襯得更加的可愛。
“謝王后娘娘。”軒轅子琰朝着王后娘娘說道。
“不謝。”
她看着子琰,脣角忍不住上揚。
真是一個懂事又招人喜歡的孩子,鳳姑娘可真會教。
什麼時候她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此,秦怡傾的眸光忍不住暗了幾分,這一輩子,想必是不可能了。
“王后娘娘,你的宮裡跟大朋友的玉祥宮好像啊。”
軒轅子琰四處打量一番,忍不住說道。
王后娘娘的鳳儀宮裡擺放的東西,玉祥宮裡同樣的位置也有,不知道的還以爲走錯了宮殿呢。
小孩子的目光到底是厲害些。
她的宮裡都是按照王上的喜好來擺設的,就連擺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只盼望王上每次過來小坐的時候能夠親切些。
“是啊,我這裡是照着王上的玉祥宮佈置的,當然很像了。”秦怡傾笑道。
然後,吩咐了一旁的弦兒下去拿糕點上來。
“可是大朋友並不喜歡他宮裡的佈置啊,太過沉悶了。”軒轅子琰坐在秦怡傾的對面,小手在一旁揮着,“那個花瓶他就不喜歡。”
秦怡傾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話,沉悶。
“你怎麼知道王上不喜歡。”
她跟王上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王上的喜好她向來是最清楚的。
王上喜歡淡雅,簡單的飾品,像這樣素淨的白瓷花瓶,上面點點臘梅點綴,是王上最喜歡的。
這麼會沉悶呢?
“大朋友又不是書呆子,怎麼會喜歡這樣的東西,大朋友真正喜歡的是刀劍之類的各種兵器纔對。”
他可是見過大朋友在與書房裡擦拭一把上好的寶劍。
所以,大朋友應該不會喜歡這等沉悶的物件兒。
“嗯…。就跟我孃親一樣,我孃親也不喜歡這些玉器,花瓶古董之類,她的宮裡就收藏了喜多精巧的兵器。”
軒轅子琰想起隨身攜帶的匕首就是孃親送的。
他摸了摸腿側的匕首,也不知孃親現在在幹什麼,還有小妹妹。
秦怡傾陷入了沉思。
難道她錯了嗎?從一開始就錯了,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瞭解過王上。
一個小孩子都比她知道的清楚。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弦兒端了點心過來。
秦怡傾猛然回神,看着弦兒,“我沒事。”
軒轅子琰乖乖的坐在一旁吃點心。
秦怡傾看着他,怪不得王上這麼喜歡這個孩子,不知因爲他是鳳姑娘的孩子,主要還是因爲這孩子懂他的心思。
“你還知道什麼?關於王上的。”她問道。
軒轅子琰胎眸,有些不解。
“王后娘娘不是大朋友的妻子嗎?你難道都不知道大朋友的喜好嗎?”在他看來,王后娘娘跟大朋友的關係應該是很親密的。“就像本太子的孃親最瞭解父皇了,就連父皇皺個眉,她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秦怡傾苦笑了一下。
“我想更瞭解王上一些。”
軒轅子琰咬了一口點心,“其實我也不是很瞭解大朋友。”
他第一次見到大朋友的時候,大朋友正站在梨樹下,背影看着好生淒涼,所以他才忍不住走近一看究竟。
“但本太子知道一點。”
“什麼?”
“大朋友一點也不想做這個王,他很不開心。”
弦兒倒抽了一口涼氣。
四處看了一下,幸虧這裡沒有外人。
這位太子殿下的膽子也太大了一些,這樣的話哪能隨便說。
王上想不想當這個王,可不是他們能拿到嘴邊兒說的。
秦怡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着軒轅子琰,心中不震驚是假的。
這個問題好像從來沒有人想過。
王上一生下來既是先皇的嫡子又是先皇的長子,他生來就該是西垣的主,沒有人想過他願不願意。
即使是她,這個問題她也從沒想過。
現在從子琰的口中的說出來,她缺失忍不住深思了。
好像自從王上回宮後,很少見到他的笑容了。
難道,王上真的……
“外面的魚下小了,本太子該回玉祥宮了。”
弦兒將軒轅子琰送出了玉祥宮。
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的娘娘坐在椅子上發呆。
“娘娘,你怎麼了?”
“弦兒,你說王上是不是每天都過得很不開心?”
弦兒歪着頭,“娘娘,您問的問題太難了,奴婢哪裡知道王上的心思。”
秦怡傾搖了搖頭,她倒是傻了。
王上的心思就連她也猜不透,弦兒又哪裡知道。
…。
軒轅子琰回到玉祥宮的時候,歐陽晨霧已經處理完政務了。
“外面還下着雨,你也不老實?”
歐陽晨霧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髮,衣服,沒有一滴水。
“本太子就是到處轉了轉,沒淋到雨。”
“中午想吃什麼?我吩咐廚子去做。”
一提到吃,軒轅子琰纔想起來他釣上來的一桶魚還放在湖邊呢。
“哎呀,我的魚!”
“什麼魚?”
一旁的小周子回道,“王上,上午的時候太子殿下去調釣魚了,湖邊兒還放着一桶魚呢。”
雨一下起來,他倒是忘了拿了。
歐陽晨霧皺眉,“你不是說出去逛了一下嗎?”
“釣魚也算是出去逛。”
“那你今天沒闖禍吧。”歐陽晨霧忍不住問道。
畢竟他上次釣魚的時候就跟晨曦打起來,他很擔心他會不會又闖禍了。
軒轅子琰:“…。”搞得他一天到晚就會闖禍一樣。
額…。他到底該不該說說上午的事情呢?
畢竟那個女人好像是大朋友的女人…。之一。
小周子看了一眼軒轅子琰,既然太子殿下不打算說,他這做奴才的就更不能多嘴了。
歐陽晨霧看着這主僕倆,一看就是有事瞞着他。
“小周子,你來說!”
“……”小周子內心是崩潰的。
“就是有一個女人衝過來,一條魚飛到她的臉上,然後鑽進了…。”軒轅子琰看着小周子爲難的樣子,忍不住自己先說了。
他知道小周子對他是忠心的。
歐陽晨霧難得的嘴角抽了一下。
原諒他,他的腦袋裡都有畫面感了。
“那個女人是哪個女人?”肯定是後宮中的女人無疑了。
軒轅子琰早就忘了那個女人是誰了。
小周子低頭說道,“回王上,是賢妃娘娘。”
“咳咳…。先用午膳吧。”
宮人端上來一碟碟菜餚,歐陽晨霧還是像往常一樣,多半都是在伺候着軒轅子琰吃飯。
他則很少吃。
“你何時多了這樣一件袍子?”
歐陽晨霧這才注意到軒轅子琰身上穿的小袍子。
尚衣局送過來的衣服,他都是見過的,這一件袍子他之前倒是沒見過。
軒轅子琰吃了一口香菇滑雞,含糊的說道,“你的王后娘娘送的。”
“你今日還去鳳儀宮串門了?”
“也就是小坐了一會兒。”
說實話大朋友後宮的女人也就那個王后娘娘瞧着順眼,其他的都是些什麼啊。
“王后怎麼好端端送你衣服?”
“我之前的袍子打溼了,順便就在鳳儀宮換了一身。”
軒轅子琰喝了一口香濃的玉米湯,才轉身對歐陽晨霧正色道,“其實,王后娘娘人還不錯,大朋友應該對她好一些。”
“你怎麼知道我對她不好?”
秦怡傾那個女人他是沒怎麼注意,應該說這宮裡的任何一個女人他都沒有仔細注意過。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那個女人有什麼能耐,將子琰給說動了。
還在他的面前說好話。
“你不要當本太子是小孩子,有些事,本太子看得清楚明白。”
父皇和孃親給人的感覺纔像夫妻。
他還是能分辨地出來的。
“這些話,都是王后讓你說的?”
軒轅子琰癟癟嘴,一臉你已經無可救藥了的表情。
“你覺得伊本太子的性子,是那種別人叫本太子說什麼本太子就說什麼的人嗎?這些話都是我自個兒想說的。”
歐陽晨霧:“……”
他說的沒錯,這小子不願意做的事情任誰威逼利誘也沒用。
“其實呢,本太子還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本太子的漂亮孃親對不對?”
這句話倒是叫歐陽晨霧不知怎麼回答。
原來這小子什麼都知道。
“你看本太子孃親的時候,那眼神兒,就跟小花看到魚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
小花喜歡吃魚,所以,大朋友喜歡孃親。
歐陽晨霧腦門上出現了黑線。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小花應該是一隻貓吧。
他的眼神真的很明顯嗎,他覺得自己已經掩飾的很好了。
“其實呢,本太子還知道大朋友你喜歡過外面自由無拘的生活,一點兒也不喜歡當王上。”
在他們回西垣的路上,他能夠感覺到大朋友的心情很不錯。
可是一回到王宮就壓抑了許多。
這回,歐陽晨霧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孩子的洞察力還真是…。有些恐怖。
“其實呢,這件事很容易解決的,讓你的王后生一個小寶寶,等小寶寶長大了了,然後大朋友將西垣的王位傳給小寶寶就好了,然後大朋友就能過自己喜歡的生活了。”
軒轅子琰低頭又繼續吃起來。
方纔他光顧着說話,都沒有吃飽。
用手拿了雞腿兒,大口大口地啃起來,眼睛還不忘看向一旁的歐陽晨霧。
子琰很是滿意得看着歐陽晨霧陷入沉思。
王后娘娘對他還不錯,他就大發慈悲的幫她一把得了。
至於大朋友會不會採用他說的方法,就是大朋友的問題了,反正他該說的都說了。
歐陽晨霧低眸的時候正看到了子琰狡黠的樣子。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一種被他忽悠的感覺。
因爲他方纔真的很是認真的在想他提出的方法。
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
首先他不會跟自己不愛的女子做出那等親密的事情,其次,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了孩子,他肩上的責任只怕更多。
他自認自己做不到那樣瀟灑。
吃飯了飯,外面的雨還未停。
軒轅子琰倒在牀上,伸手揉着肚子。
下雨不能出去玩耍,看來他要在牀上躺上一下午了。
軒轅子琰本來躺在牀上碎碎唸的,可能是犯了食困,真的睡着了。
小周子幫他蓋好被子小李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軒轅子琰睡得正香。
窗邊傳來一陣噝噝的響聲。
像極了某種冷血動物吐信子的聲音。
一條紅黑相間的蛇從微啓的窗戶爬了進去,緊接着,後面一條接着一條的蛇跟着爬了進去,紅的,黑的,花的,都往屋子裡爬去。
那些蛇像是有目標一樣往牀上爬去。
牀上微微隆起的一個小包,子琰還在熟睡中,完全沒有被驚醒。
爬在面前的那條紅黑相間的蛇已經靠近了牀沿。
順着垂下來的牀單,往上爬,然後爬到了牀上。
鑽進了被子裡。
後面的蛇也跟着爬上了牀。
若是此刻有人進來定然會嚇得暈過去。
整個屋子的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蛇,讓人看着都一陣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