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風一路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古都,他在古金書齋附近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來。一來,方便等莫愁和明月,二來,也想偷偷地再看一眼莫菲兒。
他以爲莫菲兒會一直跟莫愁和明月在一起,那麼,也會一起來古都的。
他卻不知道,莫菲兒早已被抓走了。
慕容冰冰一行人,在路上並未耽誤,也很快便來到了古都。
他們來到這裡,最想做的自然是前往古金書齋。闊別近一年了,三人均很想念古金書齋的人和物。最重要的是想要確認一下,莫菲兒有沒有回來過。
慕容冰冰將他爹和二哥丟在客棧後,便與莫愁和明月一起來到了古金書齋。
此時已近黃昏,門前依舊川流不息,人人手拿一兩本書,臉上一副滿足的表情。
一樓櫃檯處,自有楊唯卿坐鎮。
末筱雷站在門口,很敬業地招呼往來的人。他比之前長高了不少,皮膚也白了,看起來倒更是秀氣了。
慕容冰冰、莫愁和明月剛來到門口,他便看到了。他先是呆愣了一下,便馬上跑進去叫了楊唯卿出來。
楊唯卿一見到她們,古板的臉上便露出了笑臉。
“快請進,到裡面歇會兒!”末筱雷彬彬有禮地說道。
慕容冰冰三人也很高興,彷彿見到久違的親人那種高興。
慕容冰冰看着末筱雷,打趣道,“筱雷都長這麼高了,也快十五歲了吧?過不久都該娶媳婦了!”
末筱雷也不臉紅,回以一笑,“慕容姐姐都還未嫁,筱雷不急。”
一句話,便讓慕容冰冰想起此次前來古都的目的。她便沉默了。
幾人來到後院主屋坐下,末青青也從書齋二樓下來,走了進來。
末青青比之前更爲漂亮了,可能因爲生活穩定了,心情愉悅了。她的皮膚也比之前更白了,臉也顯得圓潤了些。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兒,看着她們幾人,笑着。白裡透紅的臉頰上,還露出兩個小梨渦。怎麼看都不能讓人相信,她已經是一個五歲孩子的娘了。
慕容冰冰盯着她看了良久,她有一瞬間,以爲自己見着了莫菲兒。這種錯覺,正因爲末青青調養好身體後的那種美與淡雅之氣,以及那淺淺的梨渦。
末青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急急地說道,“冰冰,你怎麼一直盯着我看呢?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額。沒有,我只是覺得青青你越來越美了。”慕容冰冰微微掩飾起自己的窘態。
末青青依舊是一副淡雅的笑,好似慕容冰冰誇獎的並不是她一般。
“對了,莫愁身邊站着的這位姑娘是?末兒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末青青眉心微擰,問道。
慕容冰冰三人均一嘆,看來莫菲兒並未來過書齋。
那麼,她到底到哪裡去了?遇到了什麼壞人嗎?不及多想,兩道清脆的孩童聲便打破了這沉靜。
“水孃親!冰冰孃親!你們來啦!”
“明月姐姐!你來啦!”
隨着聲音響起,便飛奔過來兩道小身影。
一個是自然是小云朵兒,她先是蹭到莫愁身上,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留下口水印。然後,便又飛撲到慕容冰冰身上,不肯下來了。
另一個則是明月和莫菲兒在去往古都的路上,救下的那兩兄妹中的妹妹風陌。她因着明月當初的救命之恩,對她甚是親暱。
風曉和風陌兩兄妹,當初隨着莫菲兒一行人,上了紫陌山,參加完武林大會,便由管家莫牧派人送到了古都。後尋親人未果,便留在了古金書齋。
慕容冰冰看着懷裡的小云朵兒,她比一年前更顯機靈了,小小年紀便脫了一臉的稚氣。越長大,也越發貌美了。
“小云朵,想我沒?”慕容冰冰每次一見到這個小女孩便喜歡得不得了,她曾經幻想過,要是自己也有個如此貼心的寶貝兒,那該多好啊!
“當然想啊!我還想水孃親和末兒孃親呢!”小云朵兒喜笑顏開。“對了!末兒孃親呢?她怎麼沒來?難道她一點都不想念朵兒嗎?”
慕容冰冰皺眉,她不知道怎麼跟眼前的小云朵解釋,難道跟她說她的末兒孃親失蹤了?
“這個,你末兒孃親還有事兒,所以沒能來。她可想你了!還天天唸叨你呢!”
小云朵兒聽了,果然很是開心。眼睛都笑眯起來了!
那邊,風陌也正與明月敘舊。
“明月姐姐,我現在可聽話呢!我和哥哥這一年來都在古金書齋裡幫忙。閒着的時候,還把這裡的書,看了個遍。你不知道吧,楊叔父和青青姨教了我和雲朵好多字呢!”
“所以,這裡所有書上的字兒,我們都能認識呢
!我哥哥一直跟筱雷哥哥一起,向佛佛姐姐學武,我覺得現在這一切真好!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明月看着眼前的孩子,嘴角漸漸彎了起來。這麼久不見,風陌好像變得更開朗了!更愛說話了!只是不知道她那個哥哥怎麼樣了?
正想着,風曉便走了進來。
風曉走進來,第一眼便看到了明月。明月一身黃衫,總是那麼惹人注目。風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閃過一抹興奮,隨之便被他很好地掩藏起來了。
他穩步走了過來,一把拉過風曉,說道,“小陌!不要老是纏着明月,她剛到,讓她休息一會兒。”說完,擡頭看向明月,剛好與她的視線碰撞。
前者一驚,便低下了頭。
後者看到眼前的少年,則很是高興。
明月走上前去,打量他風曉一番後,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便說道,“風曉長高了!竟然都比我還高了!”
風曉嘴角一抽,暗想,自己本來就跟她同樣大,只不過晚生了幾個月而已。怎麼到她那裡,就像對待小孩子一樣。
風曉默默地不爽了一把,但面上還是笑着說道,“明月,你比我大不了幾天!”請不要像對待小孩一樣對我!當然,這句話,他沒敢講出來。
明月見到他千年不變的冷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便接着說道,“比你大就是比你大!不過,曉曉現在確實是長大了,都變得更帥了!這樣一笑,就更好看了!”
明月的審美觀還是挺高的,能得到她的讚美,可想而知,這風曉還真不是一般的帥氣。
風曉微微一笑,心裡那一絲絲小小的不爽,也融化在她這一句讚賞裡了。
莫愁站在一邊看他們敘舊,心裡也有小小的波動。這樣的情景,真好!如果,菲兒也在,那就更好了!
她輕輕地走到末青青身邊,對她說道,“青青可有按時用我的藥?你和雲朵兒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末青青靠近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說道,“你開的藥方,我每天都有在用,你看看我和雲兒,現在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她說着看了一眼小云朵兒,微微一笑,“謝謝你了!”
莫愁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客氣。
末青青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着什麼話兒。
莫愁見狀,也沒有出聲打擾。
良久,她纔開口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要請你答應我。”
莫愁略感訝異,她想了半天,會有什麼事救自己?想着微微擡了一下下巴,向着末青青,示意她說一說。
末青青目光再次繞到小云朵兒身上,緩緩地開口說道,“雲兒自小便跟着我吃了許多苦,從小沒有爹爹,她也從不哭,從不鬧。以前,我甚至連個健康的身體都不能給她。”
“好在,後來,她有了你、冰冰和末兒的疼愛。才稍稍彌補了一些她自小便缺失的愛。這近一年以來,又多了小陌一個玩伴,才真正快活了一些。”
“但是,我自己什麼都不會,也不能帶給她什麼。我害怕她將來長大些,會如同我一般……吃苦受罪。”
“所以,我想請你收她爲徒,教她本事!可以嗎?”末青青幾乎是急急地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便滿眼希冀地望着莫愁,連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莫愁的手,她都沒注意到。
莫愁本以爲她會出什麼難題給她,沒想到只是這個,她微微笑了一笑,開口道,“可以。”
末青青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眼中也流露出喜悅的神情。
莫愁看着末青青,反手握住她的手,很嚴肅地開口道,“以後不要妄自菲薄,雲朵有你這個孃親,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末青青無聲地笑了笑,她不能給雲兒一個爹,就是她最大的失敗。
莫愁鬆開末青青的手,走到那邊正跟風曉、風陌兩兄妹聊得不亦樂乎的明月身邊,拉着她走向末青青。
正好,一直在外面收拾、關門的楊唯卿和末筱雷也走了進來。
莫愁便指着明月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我師妹,明月。”說道又看向明月,一一向她介紹起衆人。
最後,她發現沒有見到佛兒,便問道,“佛兒呢?”
這下開口的卻是小云朵兒了,她好像怕別人搶了她的發言權似人,急急地說道,“水孃親,我知道,我知道!”
末青青寵膩地摸了摸小云朵兒的頭,開口說道,“雲兒以後可得改口喚水師父了,知道不知道?”
小云朵兒皺着眉頭,一會兒看一下末青青,一會又看一下莫愁,小小的心裡腹誹不已,自己什麼時候被孃親給賣了,怎麼她都不知道。
她面上卻裝作天真地問道,“是水孃親要親一些,還是水師父要親一些?
”
莫愁笑了,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雲朵覺得呢?”眼中帶着審視。
小云朵兒被她看得無所遁形,好似自己的那點小九九都瞞不過眼前之人。
末青青拉過小云朵兒,讓她站到莫愁身前。示意了一下,小云朵兒便跪了下來。
別看小云朵兒人小,卻鬼大着,她規規矩矩地叩了三個頭,正準備喊師父。
莫愁突然擺了擺手,看着她,鄭重地說道:“雲朵,自今日起,你便入我雪山派,成爲雪山派第四代弟子。從今往後,需得遵守本門門規。一不得欺師滅祖,二不得同門相殘,三不得恃強凌弱,四不得狂妄自大,五不得亂結妖邪。”
“本門祖師乃是雪山老人,他老人家座下有三位弟子。大弟子外號三無三絕,座下只有一個徒弟,名齊東,是你的師伯。二弟子外號三絕聖手,也就是我的師父,你的師婆。她此生收了三名女弟子。你大師伯名梅玲兒,擅毒,你師父我排第二,擅武,你小師叔便是明月,她擅醫。此外,你還有一個小師公,便是祖師的關門弟子,柳吟風,他自小便深得祖師真傳,只怕,如今是本門最厲害的人物了。”
“雲朵,定要時刻牢記本門門規。還有,爲師名字叫莫愁。記住了!”
小云朵兒怔怔地看着莫愁,沒想到自己的門派還有這麼多人,但是憑她機靈的腦袋,早就銘記於心了。
她鄭重地說道,“是!雲朵謹尊師父教誨!”
莫愁看着如此乖巧的雲朵,心裡很是安慰,便一邊伸手扶起她,一邊說道,“雲朵,若是以後要你一直跟在師父,甚至有可能不能呆在你娘身邊,你願意嗎?”
雲朵看了一眼末青青,心裡小小地糾結了一把。
她知道,孃親讓她跟着師父,是想她多學點本事,將來不被人欺負,她也很想學很大的本事,將來好保護孃親。
想到此,雲朵狠狠地點了一下頭,說道,“我願意!”
這邊很是熱鬧,那邊的風陌卻不幹了,她也想學本事,她也想有師父。
她飛快地奔到莫愁身邊,緊張地說道,“莫愁師父,你可不可以再多收一個徒弟?”說着,還順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
莫愁一愣,她倒還真沒想過要廣收徒弟,她覺得一個雲朵就夠她忙的了。但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絕風陌的請求。
正在這時,明月走上前,一把揪住風陌的耳朵,故作兇狠地說道,“小陌!你難道沒看到姐姐我站在這裡嗎?拜師也不會想到我?”明月說着還朝莫愁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好似在說,“你放心,有我呢!”
風陌被明月揪着耳朵,很是難受,她匆匆掙脫後,才反應過來,明月話裡的意思。她高興得撲倒在明月身前,激動地說道,“明月姐姐……額,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完磕了三個響頭,這簡單的拜師儀式便完成了。
風曉站在邊上,一副石化了的模樣。他完全來不及阻止,此刻,只能恨得牙癢癢。他一想到,從今以後,他就比明月那丫頭低了一輩,就無比恨透了自己這個妹妹。
明月聽到風陌叫她師父,還朝她嗑頭,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了衣角。其實,她比風陌只大了六歲,如今卻做了人家的師父,多少有點兒那個……
但是,面子上總要說得過去吧!她剛剛看師姐收了個小徒弟,便十分羨慕,現在自己也有徒弟了。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明月面上一凜,故作威嚴地說道,“適才你二師伯所說的門規,以及本門關係你也都聽到了。爲師……咳!爲師就不多說了!你起來吧!”
風陌一笑,說道,“是!”便起身了。
她走到雲朵身邊,笑了笑,說道,“雲朵,從今以後,我們便是同門師姐妹了!”
雲朵也很開心,猛地點頭。
大夥兒看着這兩個小輩,各人心裡都很開心,新的一代人,就是新的希望啊!
於是,一場故人之會,華麗麗地轉變成了拜師典禮!
雲朵不忘適才師父問過的話,她故作老成的開口說道,“師父,你適才不是問佛兒姐姐的去向嗎?她和筱雨哥哥接到末兒孃親的信,三日前便離開古都了。”
“末兒的信?”問話的卻是慕容冰冰和明月。
她們怎麼都不敢相信,失蹤了二十多天的莫菲兒居然會送信給佛兒。那是不是表示,她現在是安全的?
“嗯!他們去找末兒孃親了!”
莫愁一直緊繃在心口的一張弦終於鬆開了,她心裡默唸着,菲兒沒事,菲兒沒事,太好了!如此想着,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慕容冰冰和明月皆是如此,內心都小有安慰。
可是……真的如此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