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暖玉靠坐在遊艇休息區裡的沙發上,靜靜地望着艇外的大海。
遊艇停在了大海的中心區隨波輕蕩着,露天甲板上藍生煙和段流雲還有邱念柏,三個人各相距大約半米的距離,分別架起了三根魚竿釣起了魚來。
穆羽馨和邱念薇兩人都已換上了運動短褲,穆羽馨坐在距離藍生煙他們稍遠些的甲板邊,赤着腳踩進海水踢着浪花玩耍,邱念薇則在藍生煙他們三人身後輕步轉來轉去,看誰的勾先釣上了魚。
穆羽馨和邱念薇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海了,兩人彷彿就如擱淺在岸邊因缺水將要奄奄一息的魚兒突然迴歸到了大海里,生命被挽救回來般激動而又興奮。
五月的海風吹在人身上還有些微涼,但她們兩人這般清涼的着裝卻絲毫未覺得有涼意。
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整個天空晴朗的萬里無雲,與碧藍的海面相互輝映,彷彿水天合而爲一,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水,滿眼滿世界都是明亮而可喜的藍汪汪。
陽光嬌媚的如溫柔嫵媚的女子,挽着裹攜着淡淡海腥味如輕紗般的海風,在海面的波尖上飄舞,銀色的舞鞋在粼粼波光中穿梭,滿身的金光揮灑在海面上,將整個海面炫染的溫秀而瀲灩。
田暖玉坐在藍生煙車裡時,聽到穆羽馨和邱念薇興奮的尖叫聲時,擡起頭撲入眼簾的就是這樣的一片海。
當她的視線落在岸邊停放的一艘遊艇上時,她真得被震驚到了。
遊艇體積並不算太大,但它的豪華卻絕對讓人驚豔。
遊艇通體白色,形狀不似常規樣,而是如海鯨撐展開雙鰭飛越出海面的姿態,此時遊艇停靠在岸邊,就彷彿一隻飛越出海面的海鯨靜靠在岸邊。
上了遊艇,田暖玉更是越發的震驚。
遊艇船尾的左舷甲板上是一個酒吧區,右舷是一個就餐區,駕駛室兩旁邊各有一個艙房,一間是休息室,一間是臥室,主甲板大廳是一個有着全景視野的敞開式休息區,貼邊擺放了一圈ru白色的軟皮組合沙發。
此時田暖玉就靜坐在這個休息區的沙發上,整個人的神經卻緊繃着。
她的目光輕瞥了一眼露天甲板上的幾個人,釣魚的三人悠然而愜意,穆羽馨和邱念薇興奮快樂得如在海面上飛翔的鳥兒。
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雖然各不相同,但每個人身上卻都洋溢着一種感覺,那就是非常享受這樣的時刻。
田暖玉把目光轉回到舷艙內。雖然她不是很懂,但她看得出來,她的視線所觸及到的所有設施不但豪華異常而且還精緻異常,連一張小小的咖啡墊都能讓人驚歎不已。
不過田暖玉置身在這樣的空間裡,卻沒有絲毫的享受感覺,她唯一的感覺是眩暈。
這是她第一次坐船,她發現自己暈船。
她以前從來沒有坐過船,不是因爲她沒有機會,而是因爲她怕水,所以從來都不敢去坐船。
如果這算是她的弱點,那這個弱點是她的一個秘密。
知道她怕水的只有她的父親和她的母親,還有那個把她的“芭比”扔進河裡的鄰家男孩。
小的時候她比男孩子還要野,上牆爬樹這樣的事對於她來說是閉着眼睛都能做的事,她可以算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不知爲什麼?唯獨就是怕水。
三歲起父親就開始讓她練跆拳道,幾乎每天她的身上都被摔打的傷痕條條,可她從來都沒有哭過,更沒有叫過一聲痛。
但是有一次她父親把她扔進了游泳池裡,她就像溺水一樣拼着命地放聲嚎哭,身體還不受控制地直往水裡沉,當把她從池裡“撈”出來時,她的渾身都泛着紫,臉色正是蒼白如紙。
一向認爲所有的心理恐懼都可以通過鍛鍊被攻克的父親,在第十次把她扔進游泳池裡後無奈地宣佈放棄對她進行“攻水鍛鍊”,母親更是疼惜的不讓她再下水。
至此以後她總是離江河湖泊這樣的地方遠遠的,她也視怕水這一點爲自己最大的弱點,就像緊守着自己的“命門”一樣,她緊守着這個秘密,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別人也不知道她怕水,只除了鄰家那個男孩。
她也不想讓他知道的,可是他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出生的時候兩人就放在同一張嬰兒牀上,小時候她們的母親甚至買相同的衣服給她們穿,當她在游泳池裡嚎哭時,他卻在池裡悠遊着笑話她。
他可真是太討厭了,六歲那年就是因爲他看到她自從有了一個“芭比”後就再也不理睬他了,所以他就把她的“芭比”扔進了河裡,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芭比”被河水越衝越遠卻不敢下水去把它“救”回來。
從那以後她開始討厭鄰家男孩,更討厭水,在母親出事後,她對水的討厭升級成了恨。
那麼久遠而且已被深鎖的記憶,此刻卻像自動開了鎖般回映在田暖玉的腦海裡,她的心微微一痛,迅速地輕搖了一下頭,把它們又鎖回進了記憶深處。
剛纔在其他的人都上了遊艇,她卻站在岸邊停步不前,在看到藍生煙轉頭望向她時,她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了遊艇。
上了遊艇後藍生煙很細心地帶她到了就餐區的一個水池前讓她洗手,她攤開手掌才發現藍生煙給她擦手用的那塊手帕一直緊握在自己的手裡,因爲握得太緊,手帕已滿是皺褶,手上的油污也全沾在了手帕上,原本素潔的手帕已變得髒皺不堪。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藍生煙說回去洗乾淨了再還給他,藍生煙卻輕笑了一下,給了她一個無所謂的表情然後便轉身去了露天甲板。
她把手帕重新摺好放進牛仔褲的口袋裡,把手洗乾淨後便來到了休息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坐在這裡雖然視線所及全是海水,腳下的遊艇也在輕蕩着,但至少比在露天甲板上要感覺安全很多。
沒有人來招呼她,她也真心希望他們不要來理睬她,就讓她這樣坐着,直到他們下艇最好。
可是她越是不希望的,反而越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