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裡,蒼荷直覺屋內悶的慌,穿上漠塵給她安排的衣裳,滿臉的笑容。雖然將軍府的日子有些清閒。
但是漠塵每日都會回來陪她,她也不覺得那般乏味枯燥。漠塵雖是特別照顧她,但是不知怎麼說,蒼荷的處境彷彿生活在牢籠一般。
因爲無論她去哪兒,都有人跟隨着她寸步不離,爲此她也有些心煩,想到是漠塵的一番好意安排,她也不好說什麼。
遊歷了一遍將軍府,最後在**院看着一座閣樓,閣樓四處沒有出處,庭院裡有花草滿堂,就連閣樓也是青藤密生。
回身向身後丫鬟問到:“這是什麼地方?幹什麼用的?”
丫鬟:“回姑娘,這是幽閣,我們快離開這裡吧,府裡有規定的,誰都不能來幽閣。”
就在蒼荷滿心好奇時,聽到了幽閣傳來幽怨的琴聲:“這裡面還住了人嗎?”
丫鬟臉色微微尷尬,眼神閃爍:“嗯......嗯,是我們府裡的偏房小姐,打小神志不怎麼清楚,就被鎖在這幽閣之中,所以,府內有規定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幽閣,姑娘我們走吧。”
蒼荷數次回頭看着幽閣,不知怎麼來說,幽閣之中的琴聲幽怨,但是格外的清晰,不像是神智不清的人所奏,那樣的琴聲仿若天籟之音,少說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底根本彈奏不出來。
高山之巔的松樹下,鈺兮還是一副殭屍臉,沒有表情的席地而坐。即便是黑夜,但是天上皎月明朗,他身側飛旋的六錦宮燈比任何燈火都要明亮。
他們的周圍仿若數百顆夜明珠照拂一般,蒼溟坐在他的對面,雖是沒有他那般冰冷,但是亦是清漠一身。
天上圓月高照,松下兩人貌合心離的博弈,沒有一句互往的話,在蒼溟擡手間,寬廣的衣袖將他的手臂暴露。
那雙手上全是佈滿的淤青,他卻沒事一般,毫不在意。鈺兮是看着蒼溟長大的,看着面前的蒼溟,他說不出的困惑。
許久許久之後才道出一句:“你現在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嗎?”
蒼溟臉色微微難看:“我來找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歡誰。”
鈺兮:“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蒼溟:“那你呢?你活了幾千年,知道自己喜歡誰嗎?”
鈺兮冰冷的臉龐被月光照耀得心醉憔悴,沒有任何一句話。蒼溟也沒在問什麼,只是臉色微微難看,在他心裡怎麼都不會承認,自己喜歡的是自己的妹妹。
漫漫長夜,蒼荷碾轉反側,難以入睡,幽怨的琴聲雖然響起,卻沒有那般惆悵悲傷,那一夜漠塵沒有回來。
翌日從丫鬟口中得知漠塵沒有回府,還在軍營。她正欲出府時,看着漠塵回來,撲身入懷抱着不肯鬆手。
最後漠塵沒發,掰開了她的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側臉,拉着她回房。
漠塵臉上雖然冰冷,但是對她的語氣從未重過:“都這麼大的人了,你別在大庭廣衆下摟摟抱抱,我知道你在山野生活習慣了,但是人間的人很在意禮義廉恥,你一定要注意禮節莊重。”
蒼荷薇薇懵然:“什麼禮義廉恥,我是你的妻子啊,爲什麼不可以抱你?”
漠塵一手拉過她,將她摟入懷裡坐抱着:“可以,回房後怎麼都可以,最近北方戰急,我要跟隨父親出戰,你一個人呆在府裡乖乖的,哪兒也別去,等着我回來。”
蒼荷臉色突變,明顯的不想他離開:“離開?那要去幾天?”
漠塵:“不是幾天,少說也要幾個月,我回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事。”
蒼荷更是焦慮一臉,滿臉的不情願:“我不要你去,我一天看不到你都難受,沒有你,我怎麼在這裡呆的住?”
漠塵:“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已經跟着我來到了人間,就得信我聽我的話,北方的城池連連失守,那裡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生在武將世家,自然是躲不過戰亂,況且兒女情長在大義面前,我寧願選擇大義,至少生的坦然,走得坦蕩。”
蒼荷看着面前的漠塵,她不曾想到凡塵之中的瑣事有那麼多。但是,她聽明白了漠塵所說的那個道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會薇薇一痛。
她以爲,在漠塵心裡她事最重要的,但是沒想到,在漠塵心裡大義比兒女情長還要重要,不過不管從哪方面想,漠塵都是當之無愧的坦蕩君子,她的眼光並沒有錯。
看着他試圖祈求到:“那你能不能偷偷的帶上我一起?”
漠塵當即冰冷果斷的拒絕了她:“胡鬧,軍營裡藏女人,那是死罪,軍規綱紀,我不可能以身試法,況且北方戰亂之地,你一個女人家去那種做什麼?聽我的話,就乖乖呆在府裡等我回來。”
蒼荷:“那你會受傷嗎?有生命危險嗎?”
漠塵:“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但是我一定會格外保重自己的性命,不然留下你一個在這個陌生的人世間,我做鬼也不放心。”蒼荷沉默不語,心裡很是不開心。
翌日,蒼溟天不亮便穿戴好冰冷沉重的盔甲,就在他套走出大門時,整夜根本沒有入睡的蒼荷不知從什麼地方跑上來,從身後將他抱住。
當時驚愣了站隊兩旁的士兵,漠塵神情明顯凝重,聲音低沉的交代到:“好好的呆在府裡,不要讓我擔心,等我回來。”說完,強硬的掰開了蒼荷的手,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直徑出門起身上馬,策馬而去。
天灰濛濛的,她的心也是灰濛濛的酸澀,幽閣的琴聲卻在這時響起,幽怨悠長,音律略微的亂了。
在府裡呆了數日,蒼荷每日聽到的都是幽怨的琴聲,每日面對的也是偌大空寂的庭院,無論她去哪兒,身後總跟了一羣人。
五日時日就如度年一般,深夜裡,她施法催睡了大家,身披着斗篷蓋頭,藍色面紗遮面飛身離去,一路迫不及待的飛身,只爲看到漠塵。
朝着北方飛行了很久,她的靈力耗損,雲層之中的身子有些搖晃,心裡想着漠塵,即便強行運法她也認爲是值得的。
小仙獸朝着地面“嗚嗚”嚎叫,蒼荷一臉期待盼望,終於變得欣喜:“你是看到了他在下面嗎?”
小仙獸“嗚嗚”叫喚兩聲,轉身飛入凡界,蒼荷繼而飛身而下,就在落地山林時,蒼荷靈力不穩,身子有些失衡。
小仙獸咧着嘴幻出一道金光,將她立穩放到地面上,蒼荷一臉的錯愕不可置信,抱起小仙獸:“我說你最近怎麼長胖那麼多,原來靈力也長了,沒白給你喂那麼多好吃的東西,你是眼神好使還是鼻子。”
小仙獸擡了擡爪子,抓了抓自己的紅鼻子,蒼荷這才領悟,原來這小仙獸的鼻子這麼好使,而且靈力增長也還挺快的,很通主人心意。
將小仙獸放身地上,看着前面山底一片燈火,無數的帳篷,蒼荷已然確定那就是所謂的軍營。
飛身落到軍營裡,蒼荷躲避着巡邏的隊伍,一個一個帳篷的尋找,最後在偌大的帳篷處,透過門簾,她看到了日夜思念的漠塵。
漠塵肚子坐在桌前,沉重的頭盔放在桌前,他神離憂思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紅繩,蒼荷和他呆在一起那麼久,她也從未注意他的手腕有那麼一條紅繩。
她也不會把心思放在一條紅繩上,她能注意的就是漠塵一身的疲憊,他的頭髮有些蓬亂,如玉透析的臉多了幾分英氣,他的手背很明顯的一道刀劍傷還未處理,他的黑色長靴佈滿了泥土塵埃,還有着幾塊血跡。
那樣的漠塵沒有往日那般清清公子,從他如今的面貌看來,她有些明白所謂的戰場,帶着滿心焦慮忍不住想要直接衝進營帳中。
身後卻響起鏗鏘有力的警惕聲:“誰?”神離的漠塵眼神一冷,透着果斷堅決的殺意,提起桌上的長劍直接狠狠扔甩出來。
長劍劃破門簾,滑過了蒼荷的手臂,她飛身蒼茫而逃,直覺被長劍劃破的手臂疼痛難忍,她卻未體會到世上還有比懲龍戟更加磨龍疼痛的東西。
倉促落身在山林之地,蒼荷臉上乏出痛汗,放下緊抱的手臂,這才發現漠塵的那一劍劃得傷口很深,但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刀劍傷會另傷口這麼疼痛。
坐地凝氣施法,不管她怎麼運法修復着手臂的傷,手臂上的傷口就是不能癒合,這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小仙獸在她一旁“嗚嗚”哀嚎,蒼荷氣惱的看着它:“別叫了,怪我修爲差。”
小仙獸看着她眼裡強忍的淚光,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也沒在嚎叫,轉身向山林另外一頭跑去,黯然傷心的蒼荷根本沒有在意它的離去以及行蹤。
蒼溟獨坐在高山之巔,懷裡躺着睡着了的小仙獸,聽到“嗚嗚”嚎叫,懷裡的小仙獸即刻睜開碧綠的眼睛,激動的朝着奔來的小仙獸跑去。
蒼溟看着他們的心心相惜,互相友愛,想着兒時與蒼荷,只覺得心裡發酸。